回到将军府后的子汐,不知为何又生病了,落音看过后只道是稍感风寒,喝些药就好,紧张不已的林莫风这才将一颗吊着的心放了下去,他比谁都心疼这个宝贝女儿,恨不得给她最好的。同时他又悔恨自己没能将女儿护好,遭人毒害,好在是救了回来,否则叫他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妻子。
“父亲不必担忧,女儿近来已有认真练武,师傅每日教授,身体已比之前好了大半,今次是突然降温未及时添衣,下次不会了。”子汐轻声的安慰着自己的父亲,只她自己知道这风寒如何入了体,若不是和长公主做得太激烈又怎会如此。
“那好,你先喝药休息下,为父明日再来看你。”忧心忡忡的目光落在她眼中,子汐心下愧疚自己不该胡闹。
她伸手用冰凉的指尖摸了摸脸颊,有些发热,她不禁咬唇叹气。
林父走后,子汐只觉得头疼愈烈,身子变得极为沉重。
闭上眼静躺也没有好一些,正当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沉重到即将要从高处坠落到地上摔得粉身碎骨时,一个温暖的力道撑住了她。
她顿时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温润的水流包围住,脑中翻滚的痛意逐渐平静下来,肌肤上所触皆是冰凉,又似是有温暖轻柔地拂过,让她觉得心里的那股子沉痛感都瞬间减轻了几分。
“笨丫头,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随着这个朦胧的声音响起,子汐只感到一个温热的触感轻触在脸上,随后轻缓地在脸颊上徘徊着,从额头经过紧闭的双眼,再从脸颊流连至嘴唇。
那股抚摸如此地温柔而缠绵,似乎是充满了深深的爱意一般,让她不禁生出了几分依赖感,脸颊不禁往那温暖处又蹭了一蹭。
“傻丫头!”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的朦胧,又似是近在耳边的宠溺,明明是那样清冷的音色,让她觉得那样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只隐约感受到来自那声音里带着的轻微恼意。
这时,一个声音又在她脑中响起,“你就是这么不相信我?分手吧。”
子汐再度皱眉,脑中的刺痛又起,她不禁伸手抓住了那个温热的触感,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大海之中唯一的浮木一般,那般地惊慌与害怕。
“别咬唇。”话音将落,柔软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唇上,轻轻掰开深印齿痕的唇。
渐渐的,人安稳了,一旁伺候的琉璃眸色深沉的看着顾大小姐握着她家小姐的手轻轻叹息。虽然她不知为何自家小姐半年多前在街上见到顾相千金时便呆愣住是不是她说的一见倾心,但她知道自家小姐每次小心翼翼的接近都是存了心思的。
若此刻小姐醒来知道顾小姐来看她定会高兴的,可还不待她醒来顾小姐就礼貌告辞,就如以往任何一次。
本就只隔两条街的相府与将军府距离不算远,坐上马车闭目养神的顾怀浅才将将靠上靠枕,前方驾车的马夫就急急停了车,一旁的珠儿掀开帘子看情况,这一看不要紧,一身华贵锦袍的六公主楚凝蕴款步向她们的马车行来。
珠儿赶紧向自家小姐说了声六公主拦下了马车便下去行礼,闻言的顾怀浅眉头一皱,有些不悦。
可下马车时脸上却是一片平和宁静,微微一施礼道:“臣女参见六公主。”
楚凝蕴赶紧上前轻扶,“扰了顾小姐的马车实乃凝蕴的不是,还望怀浅不要介意。”
拦都拦了,顾怀浅面带浅笑道:”天色渐晚,不知公主殿下拦臣女的马车有何要事?”
“要事倒是没有,只是多日不曾见到怀浅,遇上了便想着不好错过,于是才有此一举罢了。”
“殿下抬爱,想见臣女殿下自去左相府就行。”顾怀浅不咸不淡的一声。
楚凝蕴如何听不出这人话中的疏离,倒也不介意,她一向对美人都有耐心,“既如此,下次本宫去相府,怀浅倒是要在府的。”
顾怀浅皮笑肉不笑的扬起好看的笑脸道:“殿下不挑臣女外出的时候去,臣女一般都是在的。”
楚凝蕴笑笑不接话,眼眸在她脸上打着转。她眼中的人低头浅笑,灵眸微弯,笑意却未达眼里,依旧静如寒潭。
“那本宫就不拦着怀浅回府了,下次再拜会。”说完拉着顾怀浅的手将她送上马车。
顾怀浅被拉住手用力挣了挣,奈何六公主手劲颇大,人家公主不过礼貌一拉,自然不好驳了人家的意,于是也就顺着这力道上了马车,垂首示意后离去。
睡了一夜喝过药后子汐的感冒好了些,头已经不痛了,坐在床上发呆。对于她而言,前世律己勤奋的生活中少有这样放松的时候,因为在另一个世界的她是个有追求的人。
而今在这连历史书上都未记载过的大晋王朝,她懒散肆意,毫无想法。即便过了半年她也偶尔会想会不会一觉醒来自己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回到了和顾染吵架以前,可那仅仅是她想。
梦是假的,在眼前忙碌的丫鬟是真的,她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到这里,子汐不禁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心里蓦然一沉。
那就退一步想,若能这般无忧无虑的将日子过完也是美好的一生,这是她的自嘲,也是她的无奈,对自己竟是长公主情人这事她并不排斥,甚至欣然接受,谁叫那人长得那么美呢?
起床洗漱后,喝了些米粥,然后又是喝药,其实她是不喜欢吃药的,尤其是这种中药,但她又是一个极其能苛待自己的人,于是一旁伺候的昕月根本不知道自家小姐在面无表情喝下这碗黑漆漆的中药时内心其实是拒绝的。
她还终于高兴的想自家小姐终于不怕喝药了,难道就是年初那一病喝药喝麻木了,将味蕾的记忆都改变了。不管那么多,只要小姐愿意喝病就会好,多简单的事。
“小姐,小姐。”赵仁城三十许,人生得精干,特别是那双骨碌碌转的小眼睛,更是让人觉得他眼珠子一转便会生出主意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作为大将军府的管家,大小事多少都经他手,在一些事上父亲也是多会听取他的意见。
“怎么了?慌什么?”子汐端着漱口的茶盅刚送到嘴边,被赵仁城这一嗓子惊的差点咬了舌头。放下茶盅后皱眉不满的问着。赵仁城大多时候都是老练沉稳,沉得住气的。
“北方乱了,大,大将军要出征了。”赵仁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激动得有些口吃。
子汐也愣了愣,难怪赵仁城惊愕,北方乱了这事对林家来说确实是大事,因为那意味着大将军林莫风时隔五年又要领兵出征,皇帝好不容易才一步步瓦解林家的兵权,甚至四年前的西疆之乱也是派出永嘉长公主领兵,并未启用那时风头正盛的林莫风。
如今得是乱成了什么样才会让大将军上战场,正北军本将领和士兵本就多是一直跟随林莫风征战沙场的,皇帝好不容易削弱的兵权,就不怕功亏一篑?
而在散朝后留下来的大将军在皇帝那自始至终只得了八句话,其中五句还是客套话。回到府中,抬步就往自家女儿的院子走去,虽说好多了但毕竟没好全。
两人窗下谈了许久,或许想着这一去不知多久,林莫风交代颇多,该说的不该说的,以前不放心说的全说了,林子汐沉默良久。待最后说道此次战事不知持续几年,林莫风又是一阵愧疚,自小没有母亲带着的林子汐他最是疼惜,又当爹又当妈的养大了,这下一去,不知归期,耽搁了女儿的婚事成了他心中最头疼的事。
林子汐听他这般歉意的诉说,想想还是将她喜欢女人的事实告诉了父亲。起初一阵错愕,沉吟过后便是一片释然。他倒也是能理解,不过多苛责,只道这样也好,可以找个自己真心相爱的人过一生也是幸事。
眉间舒展,最担心的一件事解决了,其他的事只要他还没死,还手握正北军权,自家女儿就不会有危险,他也能安心北上御敌。
对于子汐来说虽然这事可说可不说,但看林莫风万分愧疚的样子还是有些不忍。这个世界一年的时间里,这位父亲总是细心照顾,这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父爱,那种无私的,只为你好的感情,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感受过了。
当初她和顾染在一起时,一次意外被前来探望她的父母遇上,面对父母的质问,一切都已解释不清,在顾染复杂的眼神中,她终是承认了这份感情。虽然顾染最后笑了,可是她的母亲却哭了,父亲愤然离去,自此父母与她再无来往。
逢年过节看着哥哥姐姐带着孩子去老家围坐一起的样子那样欢乐,可她一现身,全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她成了不受欢迎的一个,父亲更是将她赶出家门,自此后,她再未回过家,他们也好似没有这个女儿一般。家人都忘了有她的存在,就这样互不联系的过了几年,然后就成了如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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