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黛娇正午离开的绥庄, 回去时天色已暗,方管事他们在庄子内等着,听到动静声赶了出来, 就看到沈黛娇还带了个人回来, 瞧模样公子哥不像公子哥, 倒有几分江湖气, 但又不像真的在市井混的模样,脸上笑眯眯的,很不好惹的模样。
有人心里就犯了嘀咕, 莫不是特意找人来赶他们走的, 但找一个来也不太像啊。
方管事他们也没上前,就在庄子内看着马车到了隔壁院舍停下,李师傅带走了那新来的年轻男子,大小姐进了院子。
“大小姐这又是何意”揣摩不出主家的心思,有两个心里没底,说到底自己也没真能倚仗些什么逼迫了主家。
方管事回头看他们“你们就按我说的办就行。”
众人点点头, 没再说什么, 各自回了家。
如此过了一天, 庄子与院内都没动静,李管事家后院起火了, 李家媳妇收拾了东西带着两个孩子回了镇上。
别人都不晓得什么原因,只看到那李家媳妇抹着眼泪走的, 两个孩子跟在后面, 像是夫妻之间闹了不可开交的矛盾。
所以第二天一整天,李管事在庄子内的脸色都很差。
等到下午时李管事偷偷出去了一回, 夜里回来时脸色更差了, 脖子上似还有伤, 村子里偷偷笑说肯定是去丈母娘家没劝回媳妇反被打了,知书在外溜达了一圈回来,把村民说的告诉了沈黛娇。
李家媳妇成亲前在这十里八乡可算是排的上名号的美人,家在镇上又是开米铺的,从小识字,替父母打理铺子,到年纪上门求娶的人多得很。
李管事在镇上看到李家媳妇第一眼就喜欢身上了,卯足了劲讨好,但他这管事身份,刘家还看不上。
所幸这李管事模样还不错,加上替刘家解决了几件事儿,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一年事情,婚事才成。
李家媳妇虽是下嫁,到了绥庄却也没拿乔身份,邻里关系都处的很好,夫妻和睦,很快就为李管事生了两个儿子。
而这刘家,要说唯一的不足,就有个五毒俱全的儿子,可就算刘丰五毒俱全,赚钱的本事也还是有的,酒馆摆在那儿,在镇上混的很好。
所以再怎么算李管事都是高攀了人家,平日里对这媳妇可宠的不得了,哪里舍得说重话。
这可是头一回把人气走,还劝不回来。
“快了。”沈黛娇尝着炖菜,就看李管事是觉得媳妇重要,还是听方管事的重要,“让李师傅再去一趟衙门。”不能让那刘丰过的太舒坦。
隔天入夜后,沈黛娇就等到了李管事。
他是悄悄过来的。
头发蓬乱,眼眶泛青,整个人比起之前萎靡了许多,脸上的笑意也撑不住了,在见到沈黛娇后拱了拱手,喊了声大小姐。
“李管事这几日没睡好想必是在忙着清手头的账目,准备和我这儿算清了。”沈黛娇让抱冬给他倒茶,贴心的把堂屋的门关上了,大晚上偷偷过来不就不想让人家知道么。
李管事看着沈黛娇,这笑眯眯无害的样子,怎么就会做出那么狠的事情来,让刘丰进了牢房,刘家那边怎么送钱都没能把人捞出来,昨日审时判了八年,把刘家人给急疯了,媳妇因为这事儿和自己大吵一架,带着两个小的回了娘家,求都求不回。
人家做生意正大光明,主人家要遣人也讲究个证据,毕竟替主家做事多年,行规里那也讲究情分,不然谁还敢为她办事。
可她倒好,出的全是损招,没一件都在正路上的。
“大小姐,您这么做,可不地道。”李管事倒是想骂来着,可眼前又不是底下做活的人。
“私设赌坊,在晋阳城内,至少判十年以上,这事儿若是传到绵州知府那儿,也是这个数,李管事,我这可是在为民除害。”沈黛娇顿了顿,想到了什么,询问道,“李管事没在其中参股罢这事儿县衙那边应该还在查。”
李管事一愣,对上沈黛娇的笑意,想起媳妇离开前说的话,背后顿时一股寒意。
“她能让刘丰去坐牢,家里保都保不出来,那她就能揪别人的错,真要那么轻易让你们收拾东西走人,何必弄这一出,你们还想着要挟人家,最后都得脱层皮,阿丰要是因为这事真坐牢了,我就带着孩子再也不回去了,你一个人过”
,一旁的小火盆内,知书在烤糕片,薄薄的放在架子上,看着它缓缓膨胀起来,“啵”的一声爆开,打破了宁静。
李管事搓了下手“那自然不会。”
沈黛娇放心的点了点头“这样就好,否则就算是你还在庄子上,我也不好保你。”
“大小姐,您这般,到底是没些道理。”李管事想了想,“我们倒是没什么能要挟到大小姐的,但要是都走了,难免寒人心,这十里八乡的,那么多主家的庄子在,您就算是不介意赔那一年两年的,再召的人心也不诚,届时天高皇帝远的,这账也不会比如今好看多少。”
沈黛娇抚了下手腕上的镯子“李管事,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
这话的意思,赶人是权宜之计了
李管事脑袋转的飞快,各种办法和应对的策略,但等他想了一圈后才意识到,小舅子还在牢里啊
若是这件事过去了,小舅子被放出来,或许赌坊是不会做了,可别的事李管事自己都不敢保证,那么混的一个人,要想他今后安生,除非真关个十年八年。
或者说,他这媳妇不要了,那是与他不会再有关系。
李管事的神情一垮,莫他悲催的发现,自己压根没得选。
“大小姐,账上与您说的部分,缺了多少,我尽力凑齐了给您,衙门那边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刘家,我这在绥庄的院子也能变卖,这么些年来,我虽没功劳好歹也有苦劳,竹林那边也为庄子里挣了几个客人。”刘管事什么心思都没了,“剩下那些帐,明日我就送过来。”
“李管事既然有本事挣客人,应该也有本事赚的多才是。”沈黛娇没接他那话,反过来道。
李管事讪笑,他总不能这么直接的承认自己中饱私囊,账上的价和实际卖出去的价不一样,再和那些客人拿这中间的差价部分“是小的没本事,没替大小姐您赚钱。”
“既然李管事自己都觉得有愧于我,不如想着怎么弥补的好。”沈黛娇将一份书契摆在了桌上,朝李管事方向缓缓推了推,“李管事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李管事犹豫着,上前把书契拿在了手中,第一眼看下去时就愣住了,随即眼睛越瞪越大,看完后蓦的抬起头,看着沈黛娇。
“这是十年的书契,往后每年,你赚的要比前几年账上的至少翻一倍才算弥补了过去这些年你的不用心。如果办不成,李管事自己得把这银两贴补上,如果办成了,多的部分,不论你是三倍还是四倍,都是你的。”
“大小姐,翻一倍这怎么可能。”他这些年里从中扣下来的,那顶天也就四五成。
“李管事,你还年轻,有些做买卖的头脑,和其他管事不一样,若做得好,来晋阳城也不是不成,或是,替我打理绥庄这”说完她又话锋一转,“当然,李管事不同意也不要紧,这必定是要你自愿。”
李管事的心情被这主家小姐搅的起起落落,一会儿诱饵砸,一会儿又给扔了低估,到最后还要他自己选。
还自愿呢,他哪里有的选,就是被迫的。
“大小姐,您这般,是要对咱们都这样”李管事捏着书契,一人一个把柄,这是捏死了的,方管事那边恐怕也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别人我看不上。”沈黛娇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说话不留情面,“他们没那资格。”
因为有资格才被弄的焦头烂额的李管事,顿时有想哭的冲动。
深夜,签下“卖身契”离开的李管事,整个人都是虚的,一直守在院子外的人很快把这消息禀报到了方管事那儿。
隔天一早,方管事却没在庄子里遇到李管事,因为李管事连夜去了镇上,求媳妇回家去了。
下午时李管事接了媳妇孩子回来,面色终于好了些,但他只字不提在院子内发生的事,只说是被大小姐叫去了问了些账上的事。
又过了两日,另一个管事也出事了,他倒没有小舅子在外捅事情,是自己爹娘在隔壁村炫耀儿子出息,这头他让自己媳妇孩子穿的普普通通装样子,那头他爹娘赶车去镇上又是要置办铺子又是要看宅子的,说自己儿子有钱。
求到沈黛娇这儿时,几个管事刚一张嘴哭诉自己不容易,那边知书带着一群孩子跑进来,漏了朴素外衣下,里面的好料子。其中包括了方管事妾室生的儿子。
几个管事尴尬不已,忙拉着自家的孩子回去,阻止他们童言无忌说出些什么话来,哪里还顾得上哭诉。
沈黛娇笑眯眯的目送了他们,视线与方管事对上就差你一个了。
方管事撑着笑意,向沈黛娇点了点头后快步离开,站在沈黛娇身后的周子熠不由赞叹“沈姑娘,幸好你是个女子。”
沈黛娇转头看他“周公子此话怎讲”
“你若是个男子,不论是在朝堂还在去带兵打仗,怕是能玩死很多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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