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顾明淮的外套。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外面过夜,车上也没准备毯子。海边的夜晚很冷,顾明淮就脱下西装盖在他身上,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顾明淮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衬衫,被容与枕得有些发皱。
容与微微睁眼,含糊不清地问“你不冷吗”
顾明淮说“不冷,抱着你还挺暖和。”
容与应了声,眯眼去看天上高悬的太阳“几点了”
顾明淮看一眼表“八点。”
日出是看不到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容与坐起身,不高兴道“怎么不叫醒我”
顾明淮怀中一空,起身掸了掸自己裤子上的沙子“喊了,某条小鱼儿怎么也喊不醒。”
不仅醒不来,还说梦话。
顾明淮心情很好。小鱼儿梦里竟然说他是太阳,他在小鱼儿心中地位这么重要的吗
他对容与伸出一只手“起来,该回去了。”
容与被他拉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那我看个寂寞。”
“那我们明天再来。”顾明淮去帮容与拍裤子后面的沙。
“不来了。”容与又拒绝,“我已经看到了。”
顾明淮更好笑了“你在梦里看到的”
“是啊,在梦里。”容与说。
两人回到车上,顾明淮系上安全带开车回家,容与还没睡够,困倦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继续补觉。
顾明淮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先洗澡,容与跳进泳池里补充水分。
血玉镯全程安静如鸡,自容与醒来后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很不符合它话痨的性子。
容与仰躺在水面上“小镯子,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血玉镯
“哑巴了”
血玉镯我不敢说话。
大魔王的梦话细思极恐。
容与没理它,自顾自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血玉镯问噩梦还是美梦
容与思忖“是噩梦,也是美梦。”
血玉镯你知道有个词叫自相矛盾吗
“噩梦是,我梦到那个骗子。”
血玉镯心道,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魔王分明是心中有爱放不下。
容与浅浅勾唇“美梦是,我把他杀了,一把火烧成灰烬,骨灰撒到海里喂鱼。”
血玉镯
敢情放不下的是屠刀
血玉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容与说“我是魔。”
血玉镯垂死挣扎着。
如果只是恰巧做梦,大魔王应当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的吧。
他根本没有任何态度变化啊
它这点道行,根本没法揣测容与的心思。
容与补完水,去书房找到顾明淮。顾明淮正在整理文件,打算带他一起去公司。
容与毫无兴致“待在你办公室也好无聊,又不能出去,不如在家打游戏。”
“这是什么”他突然瞥到书桌上一封邀请函,拿起来一字一句地读道,“尊敬的顾先生,小女丁薇薇二十二岁生日宴将于9月14日在家中举办,地址西城区缤纷花院2号宅,诚邀您的到来。丁德郝。”
丁德郝是丁薇薇她爸。
“9月14日,那不就是后天”
“丁家千金的生日宴邀请函。”顾明淮道,“我已经打算推了。”
这类社交场合他以往也会偶尔参加,都是出于工作需要和商业来往。这封邀请函一周前就被送到他手里,但顾明淮不放心容与独自待在家中,就没立刻答应。
“推什么推”一提到宴会容与就来劲儿,“我要去我要去”
“你去凑什么热闹”顾明淮不同意,“那里人很多。”
“人多才有意思啊”容与说,“而且宴会不就是吃吃喝喝跳跳舞,能有什么运动量,我水分不会消耗特别快的,去之前把水补满不就行了。你看我昨晚在外面待了一夜,不也没有恢复原形再说了,我要是一辈子没找到办法,你还能一辈子不让我出门”
这一连串妙语连珠把顾明淮想说的顾虑都说完了。
顾明淮想了想,他的确不能把小鱼儿关在家里一辈子。
昨晚在外面待了一夜都没事,宴会最多三个小时顾明淮看着容与期盼的眼神,终究还是没忍心拒绝。
反正到时候全程有他看着,总不会有事。
9月14日,丁宅。
丁家的人脉在章华市很广泛,毕竟连顾明淮都能邀请到,很少有人会不给这个面子。
布置得粉色梦幻少女心的卧室内,丁薇薇穿着一条白裙礼服,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个圈“妈,这条裙子好看吗”
“我的女儿当然好看。”丁母给她整理头上的钻石发箍,“今天你是寿星,肯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儿。对了,你今天怎么戴了这条项链,妈上次送给你的项链呢不是说要在生日上戴的吗”
丁薇薇眼神一飘,找借口道“啊,那个,那条项链我太喜欢了,想压箱底好好珍藏。今天就先戴这条吧,和这套衣服也更搭。”
丁母没有多想“你喜欢就好。好了,下楼吧。”
丁薇薇挽着丁母的胳膊走下楼梯。她是标准的豪门千金,漂亮可爱,优雅大方,又是今天的主角,万众瞩目中像一颗闪耀的明星。
站在角落里,端着一杯酒正尴尬的张文凡眼神一亮,瞬间找到主心骨。
他是第一次参加这种上流宴会,还是沾了丁薇薇的光。其他人都能找到熟人客套寒暄,只有他一个人也不认识或者说他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他。只能孤零零站在角落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因为默默无闻,别人也都把他当空气。
等他们知道他是丁薇薇男朋友,丁家未来继承人,看他们还敢不敢这样瞧不起他。张文凡暗暗握紧拳头。
丁父看到丁薇薇,阴沉的面色才微微缓和,他低声问“那小子是你邀请来的”
不然张文凡这种货色怎么进得了丁家的门。
丁薇薇小声答“是我请他来的怎么了我还想当众公布他是我男朋友呢。”
“胡闹”丁父低斥,“你敢这么做,我就立刻让保安把他赶出去”
“爸今天是我生日,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你不要闹得这么难看好不好”丁薇薇着急道。
丁父生气道“是你在胡闹。”
丁父感到头疼不已。在场这么多单身未婚的豪门公子,哪个不比姓张那小子优秀一百倍。偏偏薇薇不知道被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硬是觉得豪门联姻没有真爱,非要玩公主和穷小子那一套。
要是张文凡是个努力上进的青年才俊,丁父也不会这么大力反对。可他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的老狐狸了,张文凡装得再像他也觉得有问题,不放心把女儿交给他。
“我不管,反正今天他就是我的男伴。”丁薇薇赌气道,“你别想把我介绍给什么张公子王公子让我跟他们跳舞。”
说着就欢快地往张文凡那边奔去。
丁父简直心梗。
真是女大不中留。
“文凡”丁薇薇笑问,“要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立刻就有人多看了张文凡几眼。没想到这个平平无奇的人竟然和丁家小姐认识。
张文凡顿时感到几分扳回一局的快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礼盒,柔声道“我亲手给你挑的戒指,看看喜不喜欢”
戒指价值不高,只有三万,在丁薇薇收到的一堆昂贵礼物中根本拿不出手。然而情人眼里出西施,张文凡送什么她都喜欢。
丁薇薇立刻欢喜地把戒指戴上“好漂亮的戒指,我很喜欢。哎对了,双鱼玉佩你带了吗我爸今天邀请到顾总,你赶紧趁这个机会把玉佩送给他。”
顾明淮可不是想见就见的,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张文凡点头“带着呢,我怎么可能把这个忘了。”
正说着,人就来了。
张文凡在这种场合查无此人,顾明淮那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属于那种一进门就自带大佬出场bg的级别。
更稀奇的是,他今天竟然不是一个人来,还带了个男伴。
出席这种场合一般都会有男伴女伴,可顾明淮从来没有,每次都是独自一人,冷如冰山不可近。这突然带了个人来,还是个模样极为漂亮的青年,很难不让人多想。
顾总不近女色,果然是对男人感兴趣吗
那青年看着眼生,不是以前混他们这个圈的,可要说是攀附上顾明淮的野雀,众人又瞧着不像。
总有一种气场,让人不敢小觑。容与一身酒红西装,常人驾驭不住的颜色完美衬出他的艳丽张扬,带着睥睨众生的傲气,顷刻间夺走全场目光。
不像攀上枝头的麻雀。
像坠下凡间的凤凰。
如果张文凡全身上下写满“我是混进来攀高枝”的穷酸,容与就充斥着“你们都该臣服在我脚下”的张狂。而且在场没有人会对此有异议。
是哪个刚从国外留学回来的贵族小少爷吗
众人暗自猜测,丁薇薇也惊艳赞叹道“好有气质。”
尽管天真单纯了点,丁薇薇也是自小被培养出来的礼仪规矩,举手投足都有种贵族淑女的优雅风范。
青年却像个王族。王族不需要守规矩,就那么姿态随意地站着,狂得明明白白,傲得理所应当。站在气场冷漠强大的顾总身边,半点儿也不失色,像冰与火的碰撞。
而且顾总对他可一点儿都不冷漠。
“啪”
全场寂静中,一道玻璃杯碎掉的声音格外明显。
张文凡死死盯着容与的脸,手中高脚杯滑落,面上血色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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