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这次的传送过程中, 一直在听血玉镯叫唤。
血玉镯激烈抗议大魔王你把我当垃圾场吗不要什么东西都往我里面扔你放玉佩戒指荷包就算了,你你你为什么要把尸骨也装进来啊啊啊
容与淡定道哦,你说你家主人是垃圾是吗
血玉镯
血玉镯心虚低声我没这么说过。
容与别怂啊,我也这么觉得。
血玉镯我没这么觉得
容与上个世界最后关头, 除了带走装着他和晏昭结发青丝的荷包, 还将棺中的白骨也一并带走。
那一瞬间容与并未多想, 只觉得太阳最不喜欢黑暗寒冷,尸骨却已在地底长埋千年。容与不想把他丢在那个世界, 永不见天日,便顺手带走了。
血玉镯再次强调我没说主神大人是垃圾主神大人在上个世界就是鬼魂,并没有真的活过, 也没有所谓生前。这具白骨只是一个完善身份设定的道具, 和主神大人没关系的
容与你话真多。
血玉镯你还说话不算话呢, 之前还说每个世界只带走一样东西, 上个世界都带走两样了。
它现在彻底沦为了一个储物空间。
天知道白骨突然被收进来时,血玉镯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大魔王办事真是毫无征兆。
容与双鱼玉佩都给你主人了,一进一出不正好平衡
他多带了具毫无用处的白骨,却将第一个世界带走的双鱼玉佩物归原主。想想都是血亏。
当初为了安抚晏昭将玉佩送出去,晏昭宝贝得很,容与也就没要回来。
血玉镯你是不是忘了, 小世界里的主神大人没有记忆和力量, 只能触发和你一起离开的被动技能, 他不能带走任何身外之物。那个双鱼玉佩,恐怕是永远留在4444世界了。
容与顿了顿,无所谓道也好, 那就永远不会碎了。
血玉镯还没来得及说话, 容与已经传送到新世界。
他还没睁眼打量周遭环境, 就听见血玉镯惊讶道诶白骨不见了
容与语调一冷怎么回事
血玉镯不确定道不知道,一到这个世界就没了。
容与被人偷了
血玉镯除了你谁会要一具白骨啊,大千世界能从我身上取走东西的只有主神大人。但是主神大人现在肯定没有力量
那镯子里的白骨怎么会凭空消失
血玉镯冥思苦想,突然恍然大悟哦对了,应该是因为白骨是主神大人制造出来专属于上个世界的道具,不能带到其他世界。大魔王,你多此一举了。
容与轻哼一声摆着我还嫌占地方。
他不再搭理血玉镯,睁开眼,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
身下稻草堆,眼前木栅栏。
容与镇定地盯着自己手脚上的镣铐。
很好,二进宫。
气运之子正被关押在这里。
这具身体的十指同样修长漂亮,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此刻却肿胀不堪,剧痛无比。外表看起来没有上个世界挠棺材板挠得血淋淋那般触目惊心,内里的骨头却是全断了。
一看就是被上了夹棍。
除了十指受了拶刑,身上的囚服破破烂烂,都是被鞭子抽的,雪白的肌肤上烙印着一道道红痕,触目惊心。
容与在第二个世界里也坐过牢,那是星际时代的监狱,现在这个明显是古代牢房。
容与我长得很像需要法律制裁吗
总共四个世界,两次传送点都在监狱,时空管理局是有多不想让他逍遥法外。
血玉镯传送点是随机的,可能天意认为你跟监狱比较契合
容与勾起一丝寒凉的笑天意什么
血玉镯不敢再皮,立即传送剧情。
编号5497世界,气运之子姬玉。
当下局势为三国鼎立。
这是一个乱世,原本六国争霸,战火连年。
姬玉出身郑国贵族,是郑国第一才子与美男。他姿容绝世,才华横溢,极擅琴棋书画,尤以丹青著名。姬玉无心朝堂,不贪富贵,倒羡慕闲云野鹤、纵情山水的逍遥。其毕生所愿,便是走遍大好河山,绘尽天下风采。
这样的心愿,在盛世很容易达成。可在山河疮痍的乱世,便是一场奢望。更遑论他有令世人惊艳的美貌,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就成为他悲剧的源头。
六国按国力强弱排序,依次为楚、齐、陈、吴、乐、郑。楚国那位王上是匹孤狼,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率领铁骑攻城略地。他不要盟友,凭一己之力灭了陈吴乐,将六国争霸改成三国鼎立。
郑国能活到最后,纯粹是苍蝇肉太小,楚王看不上。可眼下灭了三国,郑国灭亡是迟早的事。那位楚王骁勇善战,嗜血残暴。每攻破一国,便要将皇室尽数斩草除根,还干出过屠城的暴行,王城内外血流成河,暴君之称名扬天下。
郑王吓破了胆,遂想与唯一能勉强与楚国抗衡的齐国结盟,求得齐国庇护。
齐王有龙阳之好,姬玉便被郑王做主,当做结盟礼物,送入齐王后宫。
姬玉容貌绝世,是名清冷孤高的美人。齐王见之大悦,誓要征服这朵高岭之花。
姬玉对齐王没有好脸色,齐王爱他姿容,起初新鲜感十足,便万分讨好。当下男风仍是歪门邪道,齐王宠他宠得这样明目张胆,齐人不敢斥责他们的王,便怒骂姬玉为“妖妃”。
然外人不知,齐王身有隐疾,不能人道,人前待他百般宠爱,人后在床笫间那些变态嗜好,那是万般折辱。
姬玉一个光风霁月的贵公子,被齐王折磨得生不如死。起初顾念着郑国,只能忍辱负重,可天长日久,逐渐也心理变态。
他希望楚王快点攻下齐国,把齐王宰了,他死而无憾,好过现在这样痛苦地活着。
他每天都企盼着楚王带着泱泱大军攻破齐国大门,却等来楚王染病暴毙的消息。
齐王又惊又喜,哈哈大笑,称自己才是天命所归。
姬玉一颗心沉到谷底,连楚王都指望不上,他难道要在齐王宫永远受辱么
那日子太无望了。姬玉几度想要自尽,又不甘折辱自己的人活得好好的。
于是姬玉彻底黑化。他从清贵公子变成真正勾魂摄魄妩媚丛生的祸国妖妃,主动勾引齐王,将齐王迷得对他言听计从。在他的引诱下,齐王日渐不理朝政,大兴土木为姬玉铸造金屋,劳民伤财,几乎掏空国力。
齐王是昏君,他是齐国人人喊打的妖妃。
但人前再风光,夜深人静时,姬玉都在齐王的折磨下遍体鳞伤。
他越是逆来顺受,齐王对他便越不设防。
终有一日,姬玉忍无可忍,床笫间用匕首断了齐王的命根子。
他是想直接杀死齐王的,可惜他不会武,还没来得及得手就被侍卫抓住了。
齐王雷霆震怒,将姬玉打入天牢。
姬玉在牢中受尽苦刑,一双用来作画的手被上了夹棍,从此再也不能提笔。不仅如此,还因美貌,行刑前夜遭受了狱卒的轮番侮辱。
他最终被判凌迟,活剐三千刀,削得只剩一身美人骨,方能泄齐王心头之恨。
行刑当日,姬玉刚受三刀,一名蒙面黑衣人出现在法场,一刀刺进姬玉心脏,随后便自尽。
横扫千军的楚王为何突然暴毙,齐国之后变得如何,那最后出现的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容与看的是姬玉的视角,因而都不知道。
这就是气运之子的故事了。
说来也很可惜。姬玉若生在盛世,定是名士风流,艺术造诣足以流芳千古。可生逢乱世,便担上一个祸国妖妃的名头,遗臭万年。
当下容与也不用感叹姬玉有多惨,现在惨的人是他。
他穿过来的时间点向来离be只差一线,这回也不例外。
明天,他就要去刑场面对刽子手。
今晚,一群狱卒会进来对他下手。
开场就是死局。
不过他每一次都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太阳会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就是不知这一世,太阳又是什么身份。
天牢幽暗凄冷,非常人能忍。正值隆冬腊月,容与只穿了一身单薄囚衣,手脚都戴着沉重的镣铐。乌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微微凌乱,更添些许美感。几缕鬓发垂落,贴着昳丽脸庞,显得羸弱苍白。
高墙上开了一小截方形窗口,挡着十字铁架,除非是碎尸块被扔出去,否则别想从这儿逃命。外头的冷风透过窗灌进来,让牢里更加严寒。
“咳咳”容与掩唇低咳起来。
姬玉的身子骨算不得好。容与附身后,因神魂炙热强大,倒是感觉不到冷,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咳嗽,越咳越厉害,几欲咳出血来。
愈是脆弱不堪,愈是我见犹怜。
守在牢房外几名狱卒舔了舔嘴唇,眼神飘忽不定。
这妖妃,还真是个绝色尤物
牢内,容与咳得差点背过气,捂住胸口,微不可查地蹙眉。
这孱弱的凡人躯体,怕是连手铐跟脚镣都挣脱不开。
若是法力尚在,区区蝼蚁自然不被他放在眼里,可惜
思索间,牢房外传来脚步声。一名狱卒拿钥匙开着牢门,另一名狱卒手上端个托盘,上面放着些馊了的饭菜。
是狱卒来送饭。
容与知道,这两名狱卒会见色起意对姬玉下手,过程中惊动其他守卫,纷纷加入,让姬玉遭受一群人的凌辱。
贼眉鼠眼的狱卒打开牢门,肥头大耳的狱卒将托盘放到地上,吆喝道“吃饭了”
那饭菜变质的臭味儿一传来就让容与皱了眉头,看都不愿多看一眼,掩鼻道“拿走。”
这种味道,对于连熏香都要用名贵沉香的容与而言,简直是世间最狠的荼毒。
两名狱卒交换了个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淫邪。
虽是个男人,可长得比女人还美,也不是不可以将就
“上不上”胖狱卒低声问。
老鼠眼犹豫一瞬“这可是陛下的人动了他咱们不会掉脑袋吧”
“你不上我可就上了啊。陛下现在对他恨之入骨,哪儿会替他撑腰。这妖妃明日就要被凌迟了,以后上哪儿去找这样的极品”胖狱卒精虫上脑,摩拳擦掌,“老子这辈子还没尝过王妃的滋味呢”
老鼠眼被说的意动,两人一齐向坐在干草堆上闭目养神的容与走来,眼神不怀好意。
这妖妃绝色之姿,就算闭着眼也看得出五官秾艳。两名狱卒平生何曾尝过这等美人,此时兴奋不已。
“你如今不过一阶下囚,有的吃就不错了,还当是以前高高在上的王妃,可以挑三拣四呢”胖狱卒讥笑道,“你要是把兄弟几个伺候好了,爷还能考虑考虑,让你吃上一顿丰盛的断头饭。”
正当胖狱卒打算扑上前去,一直毫无动静的容与忽然睁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到他身后抬起双手,用镣铐上的锁链套过脖子紧紧缠住,狠狠往后一勒。
“呃,呃”胖狱卒面色胀红,双目圆睁,双手拼命抓住勒在脖颈处的锁链,身体不断踢打挣扎着,那双索命的手却始终不曾松开一分。
胖狱卒气息越来越微弱,直到再也没了动静。
容与眸色清浅,如碾死一只蚂蚁般云淡风轻。
束人的刑具,到他手里,就变成杀人的利器。
老鼠眼早就被这陡然的变故吓得瘫软在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爬起来惊慌失措地要往外喊人。正当他跌跌撞撞要逃出牢房之际,容与随手捡起胖狱卒的佩刀,往老鼠眼方向一掷
“噗”老鼠眼猛地吐出一口血。
那一刀飞过来,正中他后心,从前胸穿出染血的尖刃。
他也死不瞑目地直挺挺倒了下去。
眨眼拿下双杀,容与不悦道“敢给我送这种东西吃,真是活腻了。”
血玉镯“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两欲对你图谋不轨
看到地上死状凄惨的两名狱卒,血玉镯觉得容与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也属正常。
就算力量被封,这大魔王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的。
正当它如此作想时,容与忽然轻“嘶”一声,手指痛得厉害。
姬玉这双手是弹琴作画的手,白皙柔嫩,养得极精细,先前遭了那样的重刑,本该连笔都拿不起来。容与强行使力,勒死一个人,脱力后这手是彻底废了。
这身子也忒弱了。
刚才这么一爆发,基本就把这具身体全身的力气都抽空了,简直是个空架子。容与魔力被封,招式还在,对上不会武功的凡人还能应付,可要是撞见个身怀内力的,绝对玩完。
靠他一个人,走不出这重兵把守的天牢。
容与正思忖该怎么越狱,天牢外头忽然嘈杂起来。
“不好了楚王率兵攻进王宫,羽林军守不住了,你们也去帮忙”
“楚王不是暴毙了吗”
“肯定是使计,让我们掉以轻心,这不现在就趁我们不备打进来了”
一阵兵荒马乱,天牢里的守卫很快撤走大半,都去支援前方。
容与眸光微转,这楚王还真是及时雨。
在原剧情里,并没有这么一出楚王复活率兵攻城的戏码。
楚王存在于原剧情中,说明是土著。根据原剧情里那位暴君横冲直撞强攻硬打的作风,不像会玩诈死戏码的人。
应该是真死了。
太阳这回不自己凭空捏造设定,改成顶替楚王身份了
容与翻出老鼠眼身上的一串钥匙解开镣铐,提起他那把干净的佩刀,光明正大地走出大牢。
天牢大部分守卫都去抵御楚军了,剩下看守的寥寥无几,他一人应付足以。
此时正是隆冬腊月,空中飘着细雪,宫中杀声震天。
楚军势不可挡,为首的男子一身戎装,眸色阴鸷,含着浓重杀伐。他生得耀眼夺目,那通身戾气却令人不敢直视。
他并未急于去取齐王首级,反倒是一路纵马,直奔天牢。
速度之快,一路跟随着他将军差点都跟不上。
“陛下,您来天牢做什么齐王不在这儿”将军艰难地骑马跟上来,随即一愣。
他看见天牢门前那个穿着单薄囚衣,提着滴血长刀,立在风雪中的美丽青年。
半身风华,半身伤痕,似被血雨沾染的雪中白梅。
楚琢骑在高头大马上,静静注视那赤足踩在雪中,披着墨发的青年。
容与微微仰头,眉眼微弯,穿过碎雪与他遥遥相望。
像只隔着一场风雪,又像隔了一世光阴。
容与听旁人唤他陛下。
这宫里能有几个陛下,不会是齐王,那家伙在姬玉脑子里是个猥琐男,可不会生得这么好看。
那便是楚王了。
这张脸谁第一眼看了都要发呆,容与不然,毕竟已看了三年。
每个世界的太阳都容貌各异。
楚王却和晏昭有着同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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