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池珂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似乎是有淡淡的酒味:“喝了一点点。”
“多少?”
池珂伸出手指比了个‘二’:“两坛而已。”
池珂的酒量远胜于他,两坛酒对池珂来说可能就像是喝了两碗水一样。
鹤迁没有了再问下去的理由,心底却还是有些不悦,池珂完全没有觉察地继续惹火:“我遇到罗青山了。”
鹤迁的神经瞬间紧绷:“在哪儿遇到的?”
“四季春,说了两句话。”原想问问鹤迁是不是把她的身份告诉了罗青山,但是从鹤迁的反应来看,他和罗青山关系似乎没那么好,池珂便转了话头,问道,“那个蓝弋怎么样了?”
鹤迁有些不自在的摇摇头:“没怎么样,她的未来行程都由陈经赋负责,和我没什么关系。”
最后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的意味,池珂提起兴趣追问道:“是她自己选的陈经赋?”
鹤迁抿起嘴,不说话了。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小策子了?”
“哎……别找他,宋策说起事情来非得添油加醋。”
在池珂意味深长的笑容下,鹤迁不情不愿地说起在洗尘宴的事情。
自池珂走后他便有些心不在焉,皇后与那位公主的对话一句也没听进去,只知道皇后想让陈正青陪蓝弋游玩,至于蓝弋后来说了什么,他没有在意。
直到小策子在身后低声叫他,鹤迁才注意到蓝弋公主向自己投来的视线,景仰,倾慕,怨愤,他有些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初次见面的人会用如此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而后,他听到蓝弋向皇后请求让四皇子带自己游玩,陈正青顿时黑了脸,在场的宫人都屏住了呼吸,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陈鹤迁的身上。
蓝弋公主一直对四皇子暗送秋波,被不少人都看在眼里,但她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无异于是打了皇后的脸。鹤迁一时不知道这人是想害自己还是喜欢自己,在皇后表面微笑实则威胁地假意询问下,他不慌不忙道,“我没空。”
又是一阵沉默,众人纷纷看向蓝弋,她却像是早就会料到这个结果一样,轻叹了一口气:“既然四皇子没空,我也不打扰了,但愿四皇子是真的忙,不是敷衍我才好。”
“不敢,若得空,我一定好好向公主赔罪。”
被鹤迁拒绝,蓝弋依旧没正眼看陈正青,反而选了一旁老老实实闷头吃饭的陈经赋,又把陈正青母子狠狠地气了一通。
池珂听鹤迁讲完事情的经过,揶揄道:“殿下怎么没空了,这一段时间殿下不是很闲?”
鹤迁一本正经地回答:“王文堂那个案子还有些疑点,那个被他杀害的老板身份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和赵征还要彻查。”
“那不还得再去招惹罗家?”池珂歪头看着他,语气中尽是对罗家的厌恶。
鹤迁挑眉:“你今日不也去招惹罗青山了?”
“哪里是我招惹的他,是他来招惹的我。”一提起罗青山来她便来气,不由得提高音调,“我在四季春好好的吃着饭呢,他忽然坐过来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鹤迁忽的想起之前罗青山夸池珂散发的样子甚美,侧头看了一眼池珂头上还是今天早上自己给她梳好的发髻,莫名松了一口气:“你要是不喜欢他,以后不理他就是了。”鹤迁说这话时心中一丝窃喜,只要池珂和罗青山没有接触,他也不至于处处防着罗青山。
就算鹤迁不说,池珂也想离罗青山远远的,但是命运这东西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没几日两人又在城外见了面,不过这次池珂身边是鹤迁,罗青山则是跟着陈经赋与蓝弋一同出来的。蓝弋想在寻安城附近游玩又不想暴露身份,几人便乔装了一番,禁军都被安排在暗中保护,贴身保护的只有罗青山一人。
好巧不巧,两队人走上了同一条道路,又在同一个树下纳凉,池珂正倚在树上闭目养神,便远远听到了蓝弋的声音,她在这里见到鹤迁和池珂,免不了一顿嘲讽:“原来殿下说的事务繁忙,就是陪伴佳人啊。”
陈经赋解释道:“这不是佳人,是四弟的侍女……在四弟身边待了很多年了。”
池珂见罗青山瞥了她一眼,便装模作样的行了个礼,陈经赋倒是已经习惯了她和普通宫女的不同,蓝弋脸上也无不满,罗青山却皱起了眉。两人那天在四季春都会错了意,罗青山是觉得她仗着鹤迁宠信便觉得高一般宫女一等,池珂则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来问过鹤迁才知道两人一直说的牛头不对马嘴。
如今池珂是明白了,但是罗青山不知道,似乎还颇为嫌弃她这个不识礼数的样子。
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池珂躲在鹤迁的身后不再理会他。
陈经赋询问他们此行的目的,鹤迁状似无意地看罗青山一眼,回答说自己陪赵征办案时遇到无解难题,准备去山上散散心。
“巧了,我们也要去山上散心,我正跟公主说着文丰山风景极好可以看到整个寻安城,咱们一起吧!”陈经赋没有觉察到几人微妙的气氛,说出这话之后感觉空气都凝固了,片刻后鹤迁才点点头应了声好。
池珂他们确实是去山上,不过不是文丰山,而是池珂的老家丸山,池珂有些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正巧鹤迁因为王文堂的案子心烦意乱,便在他的‘半胁迫’下答应了带他一起去。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蓝弋他们,池珂怎么也不肯和鹤迁一起骑马,干脆拉着鹤迁一起飞过去得了。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几人在城门处下了马车,蓝弋非要步行,美其名曰要贴近大自然,来者是客,大家便陪着她一起步行,池珂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在几人的后面,碍于宫女身份连话都说不了,只能东张西望看看风景,一路上走得是十分无趣,还要时不时收到来自罗青山嫌弃和警告的眼神,池珂歪头不理睬。
走了没有三里路,蓝弋便开始喊累,停下不想走了,他们又得停下来陪她一起歇着。蓝弋穿了身镂金串花云缎裙,外面还缀着几层绢纱,艳阳天里额头上满是细汗,她见鹤迁脸上一点汗都没有,便把脑袋凑过去:“你身上好凉快啊。”
鹤迁猛地往后一撤,下意识地看了池珂一眼,见她正无所事事的玩着自己的头发,而后镇静下来解释道:“我身上带着驱蚊的香囊。”
“我说的是你身上凉快,你跟我说驱蚊香囊?”蓝弋对鹤迁刚刚的闪躲心存芥蒂,没好气道,“殿下是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人群中发出一声嗤笑,几人齐齐地朝声源望去,池珂忙闭上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们:她只是想到了高兴地事情,绝对没有笑他们的意思。
这声笑缓解了鹤迁与蓝弋之间的尴尬,蓝弋转头便忘了生气,提出要人来背她走。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蓝弋直勾勾地看着鹤迁,有种非他不可的架势。
陈经赋一脸为难地说:“公主,我们这都是男人,您还未出阁,这……不太好吧?”
“我倒忘了你们陈国最重这些东西。”蓝弋满脸的嫌弃,目光还是死死追着鹤迁,“反正我来是嫁人的,我不喜欢三殿下,你和四殿下又都在这里,那就让我的未来夫婿背我,这不就妥了吗?”
鹤迁默默往后撤了半步,眼神示意陈经赋:皇兄觉得你与蓝弋公主天造地设,十分般配。
陈经赋小幅度地摆摆手,表示不敢不敢。
兄弟俩的小动作被蓝弋看在眼里,她气得直跺脚:“你们要是都不愿意,本公主自己走就是了,这样推来推去的,是不是诚心羞辱我!”
池珂打量着暴跳如雷的公主,之前没发现这公主身材如此的娇小,比她矮半头还多,看着也不是很重。
犹豫两秒,池珂走到蓝弋的面前,低头俯视她,轻声问道:“要不,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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