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上午, 舒梨在艺术中心,中午时候,去了虞茵那边。
她在虞茵那里一直待到傍晚, 被一个电话叫走。
对方自称李律师。
负责舒连漪的案子。
安静的咖啡厅,背景音乐旋律悠扬, 桌上的热咖啡早已经没了温度。
舒梨平静地听李律师说完案子的事,模样静静的,没有多余的动作和表情。
“这次我们有把握能减刑至二十年, 舒小姐放心。”
二十年。
舒梨唇瓣轻抿, 微小的弧度算不上笑。
二十年后,她的妈妈都要六十岁了。
“不能再短了吗”
“依照刑法,不能了。”
“谢谢,我知道了。”舒梨礼貌向李律师道谢, 又询问他一遍“一个月之后开庭是吗”
“是的, 下个月25号。舒小姐可以过来,等案子判了, 就会有探视权,到时您可以去探望舒总。”
舒梨一整晚的心情都不大好。
连绵几天的雨在昨夜停了后, 天一直没放晴。
入夜之后, 更加阴沉,像是随时随地都能再下一场雨。
边寂过来接舒梨, 舒梨正站在路口的梧桐树下点烟, 白茫茫的烟雾使她的脸变得模糊。
她不知在想什么, 看着心神飘远,心不在焉。
边寂停好车, 走过来, 风吹树叶的声响在耳边清晰吵闹。
“舒梨。”他喊了她一声。
舒梨慢半拍反应过来, 稍稍抬头,冲边寂轻扯出一个笑来。
边寂走上前,目光在她纤瘦的肩膀停留,而后问她“穿这么少,别站在风口。”
舒梨笑了笑,最后抽一口夹在手指间的吸烟,漂亮的吐了个烟圈,说“最后一支烟,抽完就走。以后戒了。”
“戒了”
“是啊,戒了。以后要教小朋友,身上最好不要有烟味。”
舒梨想起什么,又笑笑,“以前还有人特意给我写小纸条说吸烟有害健康呢。”
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突然被提起来,边寂也不由得笑。
不过刚才他的眼睛却看得很清楚,舒梨刚刚在出神。他眼底的神色认真几分,问舒梨“刚刚在想什么,有什么事吗”
舒梨唇边的笑意稍微停顿,“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边寂怕舒梨着凉,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她的身子单薄,但总穿这么少。
被边寂温暖的外套裹住,舒梨的鼻尖不知为何突然酸了一下。
好像现在的她,在他面前,变得越来越脆弱,越来越不会掩饰。
“今天有个律师找我,我妈的案子要开庭了。”
边寂不动声色地沉眸,舒梨往他怀里靠了靠,头靠在他胸口的位置,低着声说“边寂,我好累。”
边寂轻搂住她,抚着她的背脊安慰“别担心。”
“我不担心,我就是好难过。律师说,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判二十年。二十年二十年真的好漫长”
“二十年也不长的,我陪你一起等。”
舒梨滞了一会,在边寂怀里笑了“你别骗我。”
“我不骗你。”
这仿佛是个承诺。
街头路口的风很大,夜晚的温度很低,马路上一辆又一辆的车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
舒梨却觉得很温暖。
她那颗空了的心,好像已经被一些东西慢慢填满。
晚饭的时候,沛沛来了。
舒梨和边寂兄妹俩在新开的日式拉面馆简单吃了饭,然后边寂先送沛沛回家。
有点像昨晚的套路。
不过今晚,舒梨没有再纵容边寂。
车在小区前停下后,舒梨解开安全带,说着“你这车今晚应该不会坏,早点回家。”
边寂却按住她握着安全带的手,目光炯炯。
“我送你上楼。”
“不用。”
“我送你。”
“不用。”
舒梨拒绝得太干脆,没给一点余地,边寂只好稍微妥协“我就送你上去,不然我不放心。”
“你能保证”舒梨显然一副不相信边寂的样,“我可不想昨晚去跟室友借套的事情再上演一遍。你不尴尬我尴尬。”
提及这个,边寂忍不住轻咳一声。
昨晚没办法。
他们什么都没准备,临阵磨枪,只能去隔壁借。
他得对舒梨负责。
但是他也没好受到哪里去,尴尬就先不说了,尺寸还不合适,绷得他格外难受。
眼看边寂突然不说话了,舒梨慢慢靠近了看他,发觉他的耳根红了。
她倏地一笑“害羞了”
边寂揉揉她的头,然后退开点,背靠座椅,故意不答。
看着就很心虚。
“好久没看到你害羞。我以前可喜欢看你脸红了。”
舒梨也坐好,想着五年前刚认识边寂时候的事。
其实五年也很快。
所以,她妈妈的二十年,肯定也会一眨眼就过。
“边寂,晚上你陪陪我吧。”
刚刚还说不让边寂送,现在却突然改了主意。
边寂有一点儿意外,可看到舒梨略显落寞和难过的脸,他的心也跟着颤了一颤。
“嗯。”他应。
两人又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安静地陪伴着彼此。
许久之后,他们下车。
在走向小区大门的时候,边寂中途折去前边的便利店。
舒梨问“你去哪”
“买东西。”
“买什么东西”
“以备不时之需的东西。”
话说的隐晦,可舒梨一下就懂了,无奈看边寂远去的背影。
她只是想让他陪陪自己,又不是要做那种事
男人果然是用第三条腿思考的。
边寂今晚依然没带换洗衣服,但在便利店里,简单买了几件。
回到住处,他和舒梨分别洗过澡,最后一起躺在床上。
什么都没做,只是依偎在一起,说一些过去的事,说一些以后的计划。
曾经身体再亲密,都没有此刻这般心灵的亲密。
舒梨在边寂怀里缓缓入睡,边寂轻轻吻她额头,道了声“晚安”。
他没有太远大的梦想,他只希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像今晚这样,同怀里的她说一声晚安。
一个月后。
新的一年刚刚拉开帷幕,好似所有的事情都能有个新开始。
舒连漪的案子也有了个结果。
开庭那天,舒梨去了法院,可是在法院门口却犹豫了。
她实在没勇气去听别人细数舒连漪的一桩桩罪状,也无法亲耳听到法官对她母亲的宣判。
不管舒连漪这个人到底犯了多大的罪,她给舒梨的,是最富裕奢华的生活。
从小到大,舒梨什么都不缺,除了母爱。
但即使没有母爱,舒连漪仍然是舒梨的母亲,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同样也是她心底最脆弱的那部分。
舒梨没勇气进去,一个人在法院外面等。
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她不清楚。
总之,没有很漫长。
巍峨严肃的江市法院门口,很快多了来往的人,都是舒梨不认识的。
他们或许是舒氏集团的董事,或许是员工;他们或许是来作证的,或许是来听判的
这些都跟舒梨没什么关系。
舒梨等的人是边寂。
今天是边寂陪她一起来,替她进去。
在外面待了太久,吹了太久的风,舒梨的手很是冰冷。
边寂轻握住,垂着眼,努力过渡一点自身的温度给她。
“律师说的没错,是二十年。”
一滴泪从舒梨眼睑处滑落,她努力微笑,可是却发觉自己怎么都笑不起来了。
“但是表现好,或许会有减刑。而且,现在案子判了,你以后可以正常探视。刚刚我跟律师提过,他说他会尽快安排。”
边寂努力把好的一面说给舒梨听,但自己也不确定舒梨能否听得进去。
他心疼地抬手,手指轻轻擦去舒梨的眼泪,哄着她“别哭,都会好的。”
“她看起来好吗”舒梨颤抖着嗓子,问。
边寂停滞一下,才回答“比上回你见到她,瘦了一些。”
舒梨忍着眼泪,平复着心头情绪。
她想,她不能哭。
她得好好的,然后以最好的面貌去探视舒连漪。
这样,舒连漪才不会担心她。
边寂的掌心轻拢着舒梨的脸,擦着她眼泪。
法院门口依然有人出来,一个年轻男人推着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缓缓出现。
舒梨无意间看到,目光顿了几秒。
边寂觉察到,顺着舒梨的视线看过去,眼底多了几分沉郁和不安。
“我送你回去。”他状似不经意地遮挡住江竟廷,要带舒梨离开。
舒梨点头,可是眉头却轻蹙着,还是往江竟廷那边看了一眼。
“怎么了”边寂神色自若地问。
“那个男人我这段时间经常能看到。”
舒梨经常能碰到江竟廷。
在公交站,或者地铁口,或者艺术中心的附近。
他们没说过一句话,但她总能发觉他在看自己。
“他也去庭审了吗”
边寂犹豫半会,点头,“嗯。”
舒梨明亮的双眸充满疑惑,她问边寂“你知道他是谁吗他跟我妈认识”
边寂一时不知该怎么答。
恰好这时,江竟廷注意到舒梨这边,他的轮椅停下,与舒梨和边寂遥遥相望着。
最后,他对身后的助理说了什么,助理缓缓朝他们走来。
助理停在舒梨和边寂对面,恭敬地打招呼“边先生,舒小姐。”
然后他对舒梨说“舒小姐,江先生想跟你谈一谈。”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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