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鹧央从小就在村子里生活,自从他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和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他的娘亲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面黄肌瘦,除了吃饭的时候会醒两次,其他时间都是在睡觉。

    住在山下的小翠娘亲白白胖胖的,笑起来的时候他在自家屋里都能听见,很有活力,鹧央缩在娘亲的怀抱里有些羡慕,他甚至没看到过娘亲笑过。

    孤儿寡母来到这个村子落脚,他不知道是娘亲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赠与了邻居,希望能够让鹧央得到邻里照拂,她对于自己的身体很清楚,果然刚来没一年就病倒了,吊着一口气似乎在等着谁。

    鹧央不知道是不是随了他娘还是他那不知面貌的爹,他有一张比姑娘家还要漂亮的脸,看在他娘亲给与的首饰份上,鹧央在村里吃着百家饭,然后作为代替他会主动帮忙干活。六岁的时候他开始跟着村子里的张叔学着打猎,每次被乡里邻居吆喝着吃饭,他都会猎上一只兔子或者野鸡送过去,权当是饭钱。

    小翠随了她娘,也是白白胖胖的,小脸圆滚滚,按照村子里的话说那是一张福气脸儿,谁娶谁过的滋润。村子里的男孩子没人长得比鹧央更好看,小翠喜欢和他黏在一块儿,鹧央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小姑娘和他讲那些七姑八婆的碎事。

    没过多久,鹧央的娘在一个绚烂的黄昏里死了。

    穷人没有什么钱财去遵循尸骨完整,瘦弱的妇人烧的只剩下一点骨灰,鹧央买不起棺材,便将骨灰瓷坛埋了下去,建了一座简单的坟。

    他住在半山腰上,有一天小翠上山找他的时候在半路被野狼叼了去,等到村里人去寻的时候发现只剩下半截身体。小翠娘昏死了过去,醒了之后疯疯癫癫,说鹧央是天煞孤星,把自己娘克死不说,谁挨得近了就会死。

    她家小翠就是这样没了!

    村子里的人迷信,尽管他们半信半疑,却也不愿意再靠近他了,毕竟小翠娘说的没错。

    没有人会再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吃饭,鹧央受不了那些人嫌恶的目光,缩在山上好几年没再下来过。

    谁料前两天来了一个道士,说此地霉气冲天,怕是有天煞孤星在此败了这里的风水宝地,颗粒无收。

    于是在一个夜晚,村里最壮实的两个男人爬上了山。

    他们摸到了那个草屋,看到庭院里的那座写着鹧姜的坟墓,一时打了退堂鼓。

    鹧央的娘亲给与的贵重物品让他们富裕了好一阵子,夜黑风高,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咬了牙冲进了屋里。

    给的再多也比不上自己的命。

    要是这天煞孤星害了整个村怎么办!还不如听了道士的建议,将这天煞孤星埋了!

    鹧央认出了两个人,他被捂了嘴拖到了隔壁的山上,那是真的一片野林子,早就挖好的坑等待着他。

    谁知道自己居然被一只小野猪救了出来,只不过这只猪似乎有点不太正常。

    正常的小野猪遇到人避之不及,这只小野猪却把自己救出来后咬住不放,真是奇怪。

    鹧央艰难地在野猪洞里翻了个身,他如今十二岁了,在这并不大的野猪洞里只能蜷起腿,缩成一团才勉强能将整个身体都钻进洞。

    小野猪在她怀里睡得香,鹧央在黑夜里睁着眼,他睡不着。

    周围没有大野猪生存的痕迹,鹧央不禁猜想着小野猪是否也和他一样没了娘亲保护,所以才孤身一猪。

    小野猪的小獠牙还勾着他的袖子,穿久的布料以那颗小獠牙为中心,慢慢裂开了好几条小口子,鹧央有些怕这头小野猪,尽管她比自己还爱干净,在进洞之前还跑到小溪边洗了洗小猪蹄子和小鼻子,这才拉着他睡在了铺着干草的洞里。

    鼻尖萦绕着香草的气息,没有半点他想象中的难闻气味。

    在活下来的第一个晚上,鹧央和一只来路不明的野猪睡了一觉,他想过悄悄离开,但是只要他一动胳膊,小野猪就有清醒的趋势。

    鹧央僵硬着身体躺了一夜,想一想那对能够轻易穿透石头的小獠牙,他并不认为自己打得过。

    次日清晨,露珠还没清醒完全,耳边已经响起了系统机械的声音。

    【任务完成,获得金刚不坏之身野猪皮】

    露珠:……he tui!

    鹧央怀里的小野猪突然拱了拱,他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只麻色条纹的小猪把獠牙从他袖子里抽了出来,仰着脑袋非常人性化地打了个呵欠。

    他不太敢动,干脆闭上眼装睡。

    昨夜,露珠非常‘友好’地亮出了自己的小獠牙让鹧央洗了个脸,身上的衣服全都是泥巴,露珠尽管对脏兮兮的少年会弄脏自己的小窝有些嫌弃,但毕竟天黑了,她没时间计较这些。

    露珠低头检查了自己身上所谓的金刚不坏之身野猪皮,为了验证自己得到奇奇怪怪的东西,她张开了自己的嘴,朝着自己的小猪蹄子咬了下去。

    小蹄子没什么痛感,她没敢下死劲,左右感觉还行,至少听起来还挺靠谱。

    金刚不坏之身野猪皮……这种丝毫不做作的技能名应该不会浪得虚名,至少外面那群比她大的野兽试图攻击她的时候,应该能抵挡得住。

    这样一想,原本孑然一身的小野猪多了两项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也能多活几年。

    毕竟这可是修仙的世界,露珠心想。

    要是那群门派弟子饿了想吃个肉,把她逮着了,清蒸红烧火烤,那可不是轻而易举。

    想到这里,她望向了将自己搂在怀里的鹧央,毕竟她能够得到这些东西都是靠这位未来的反派才有的,露珠感激地用猪鼻子拱了拱他雪白的小脸。

    昨天的鹧央一脸的泥,好不容易洗干净了已经是夜晚了,天黑的都看不清她自己的小蹄子,自然也没注意到鹧央的脸。

    如今,洞外透进来的光撒在他的脸上,将他白皙的皮肤照的更为透亮,挺翘的鼻梁,微珉着的唇透着粉,像小姑娘一样的瓜子脸,额间还露着标准的美人尖。

    露珠瞪圆了眼睛端详了一会,少年紧闭着双眼,睫毛不安地微颤,她伸出自己的小蹄子,然后——

    戳在了他的脸蛋上。

    咦,是她羡慕的吹弹可破的肌肤没错了!

    这小脸嫩滑的,这皮肤紧.致的……

    露珠最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小猪蹄子上,短短一根,她努力张开自己的小脚趾,按在鹧央脸蛋上的猪蹄子仅仅扩大了小指甲盖的面积。

    露珠:……好了梦醒了,她还是一只短腿小野猪。

    她没注意到装睡的鹧央已经尽量呼吸得很轻了,似乎是怕她发现。

    脸上的力道收了回去,鹧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颤颤巍巍地假装才睁开眼。

    希望自己的装睡没有被看透……

    少年眨了眨眼,看着怀里的小野猪在半空中抻直了四条小短腿,似乎有些……生无可恋?

    鹧央看着有些憨憨的小野猪,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

    露珠扭过了猪脑袋,猪鼻子耸动着,似乎有些饿了。

    颓废了十秒钟,洞外的阳光已经很强烈的照射进来了,她抖擞了精神,在成为小野猪的第五年八个月零三天,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开始准备去寻找山里的食物去填补自己的胃了。

    系统没有任何动静,露珠轻轻地踩了一下鹧央的肚子,低头看着他示意让他跟着自己去觅食。

    鹧央有些窘迫地听到自己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声,又长又久,好像露珠以前在院子里听到的二胡故作炫技的起着调。

    小野猪咧开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与众不同,嗬嗬嗬的,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看起来可爱又憨憨。

    她在嘲笑他,鹧央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等她笑完了,然后大着胆子伸手抓住了她的小蹄子捏了捏。

    鹧央好像不怕她了,甚至还给她拿掉粘在她身上的干草屑屑,但只有鹧央知道这不过是表面,他被村子里的人长大,自然也练就的性格讨喜,不过是向一只武力值较高的小野猪示好而已,这有什么难。

    不过也要感谢她把自己从坑里挖出来,救了自己一命。

    露珠钻出洞的时候警惕地往周围巡视了一圈,没有野兽在这里留下痕迹,她嗅着周围的空气,小尾巴一甩一甩的,鹧央从洞里爬出来,正好就对着她的小尾巴,像根狗尾巴草似的,甩得可起劲儿。

    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露珠回头望着他,鹧央站起来的时候远比她高很多,她这五年没怎么长,在其他野猪已经体型如牛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小崽子的模样。可能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被山里的灵植滋养着,她的毛色漂亮,小猪脸盘子也格外的秀气,即使长了一对小獠牙,看起来也一点都不凶,反倒憨态可掬。

    这座山露珠在五年里都逛遍了,她知道下山的路,也曾远远地往人烟处眺望了很久,她不是人了,她下山后很大可能是成为一盘菜,而不是她期盼的那样,和陌生人聊聊天,诉说自己这五年的寂寞。

    她在周围逛了一圈,但凡她记得的野兽领地早已换了几批头领了,露珠平日里只吃一些植物菌子,她不会生火,也不愿意吃生肉,但是鹧央不行。

    露珠嘴里叼着一朵脸大的菌子搁在鹧央面前,见他不拿,便用小蹄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示意给他。

    已经很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鹧央一愣,露珠没管他收不收,转身又去找其他食物了。鹧央弯下腰捡起菌子,想要趁机离开的心思压了压,安静地跟在露珠身后。

    草叶里晃动着,露珠及时地用前腿刹住了车,她伸出脑袋往那里探了探,在草叶的缝隙里看到了野鸡色彩斑斓的毛。

    是肉。

    露珠咽了咽口水,往后看了一眼鹧央。

    他应该会烧火吧?

    这五年没吃肉她嘴里快淡出鸟了!

    先不管,把野鸡逮到再说。

    露珠拿出猫捉鸟的那一套,每走出一步都极为小心翼翼,她慢慢地往野鸡所在的草叶里走去,眼珠子也越来越圆。

    肉,鸡肉,炸鸡,烤鸡,卤鸡脖……

    但是从来没有捕猎经验的露珠扑了个空,那只野鸡能活到这么大不是笨的,露珠朝野鸡扑过去的时候,那只鸡已经踩着妖娆而又沉稳的步伐躲过了一击。

    趴在地上吃草的露珠瘪了瘪猪嘴,还没来得及猪叫两声泄愤,那只野鸡却猛然嘎嘎叫了起来,慌张得要命。

    露珠扬起脑袋看过去,鹧央不知道什么跑到了野鸡逃跑的位置,一双瘦弱的手攥住了野鸡的脖.子和翅膀,任由野鸡努力挣扎也不放手。

    鹧央往露珠的方向看过去,那只趴在地上的小野猪眼睛亮的像星辰,闪着bulingbuling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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