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十年代7

    人性,有时候比你想象中还要黑暗。

    要说叶知秋对高爱国有多少仇怨,那也不尽然。为了利益,为了欲望,等等。所谓的恶念,不外如是。但其实前世高爱国对待叶知秋并没有不好的地方,还不如说那会徐庭回城了,她自己都差不多养活不了自己,又在伤了身体无法怀孕的情况下,有人愿意娶你养着你,高爱国对叶知秋已经算是很大的恩情了。

    有人说过:“如果一个人,身受大恩之后又和恩人反目的话,他要顾全自己的体面,一定比不相干的陌路人更加恶毒。”

    无独有偶。

    在看见高爱国独自上山的时候,叶知秋就悄悄跟在后面找准机会暗自下手,伤残也好,一下子死了也好,只为了平衡一下自己的心理。

    只是该死的,又被扉离治好了。到如今,叶知秋做的桩桩件件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如了意的,她不禁想到,老天爷叫她重生,难道要比前世的命运还要差?那还要她重生做什么?

    我还就偏不信命了!

    晚上七点。

    李军一到家,王老婆子就招呼他赶紧吃饭,等他坐到饭桌上才发现家里少了两个人,“妈,扉雁和大丫去哪了?”

    王老婆子嘴一撇,重重的把碗筷放桌上,“你问她干嘛?!她怎么不知道关心一下你回来有没有饭吃?!她哪里还管我们娘俩的死活,这不,回家享福去了!”

    “原来是回娘家了啊。”李军没再问下去了,他也知道就算继续问下去王老婆子也是千变一律说扉雁的坏话,就干脆端起饭碗管自己吃饭了。

    李军明白,王老婆子一个寡妇养大自己很不容易,要孝敬着,平时都很听她的话,那会听到扉雁现在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个女儿的时候也很失望,又偷偷向医生打听过,能不能把她打掉,医生回绝说这么大的孩子已经不能打了,不小心还会一尸两命。他也不是没注意到医生那鄙视人的眼神,好像说自己有多么混蛋,妻儿性命都不顾才会问这个问题。

    其实,他心底里是有点担心,担心如果继续一直生女儿,光靠他自己这份杯水车薪的工资,只怕也养不活啊。而且他心里深处还是想要个儿子的,有了儿子,就有了面子,有了儿子,她们也就不会吵到我面前了。

    说白了,李军平时沉默寡言,面相老实的外表下,旁人都不知道他原来有着如此自私自利的性子。

    只是过了两天,扉雁和大女儿大丫还没回来的时候,也没收到任何讯息说要他去接人,李军这才有点急了,“妈,我去接扉雁和大丫回来吧。”

    王老婆子翻了个白眼,不屑道:“要回来自己没长脚吗?!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明天不是你休息日嘛,带点东西过去,省的你丈母娘他们有啥话说。”

    倒不是王老婆子突然间灵光一闪还是说改了性子,而是扉雁家确实比自己家条件好太多,李军和扉雁刚谈对象的时候,王老婆子也不是一点欣喜都没有,不少夜里,王老婆子躺在床上也在暗暗得意,看我把儿子生的多有出息,一相亲就成功,而且是‘三转一响’嫁妆齐全。

    等李军和扉雁结婚了,王老婆子又怕这儿媳妇条件太好,要压自己这头,如果由着这儿媳妇当家做主,到时候,娶了媳妇,过继个儿,我这做人会多么不痛快,于是她渐渐的在扉雁面前趾高气扬起来,经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我多么不容易才把李军拉扯大,给他娶了你扉雁,所以现在就是要你们表示孝顺的时候了。从扉雁生了大丫后,那是一天到晚板着个脸,态度就更加恶劣了。

    第二天趁着好不容易等来的休息日,李军拿着从供销社买来的老白干,这种酒在这会算是比较高档的酒,如果不是用来讨老丈人欢心,一般也不会舍得买。再加上一纸包桃酥,都用绳子捆着,骑着自行车就来了。

    “大山,你家来客人了!”有人刚看完病,从扉离那拿了药走出门口就看到了李军,就对门内的扉大山喊道。

    “哼!”这会,李兰草和扉智信都不在,扉大山看了眼李军就不理了。扉离也没想着要打招呼。

    其实家里人已经都知道,王老婆子听说这次扉雁肚子里孩子性别是女的,就要叫扉雁去打掉的事情,且不知道李军是不是跟王老婆子一个想法,但是任由王老婆子磋磨自己的女儿,这就不怪扉大三对李军代答不理了。

    “爸,这是给你买的酒,”李军憨厚地对着扉大山笑了笑,又对扉离说道:“小妹,你姐她们在哪儿呢?怎么没看见?”

    “在房间呢。”扉离本来也想学扉大山对他哼上一哼,结果却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一包糕点。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呵呵,小妹,我知道你之前就喜欢吃这种桃酥饼,来,你先吃着,我去看看你姐。”说着,李军就拆拿了几块塞给扉离,又跟扉大山打了声招呼,拎着剩下的桃酥就去找扉雁了。

    扉离拿着桃酥饼细看,上面有点点芝麻,带着一股核桃的香气,咬一口,酥的掉渣渣,味道香甜香甜的。

    扉大山在一旁笑道:“你啊,真是馋嘴,谁的东西都吃,哎,也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你开心不开心……”

    扉大山也觉得有点奇怪,虽说之前扉离的性子也不是那种活泼开朗的,但是怎么最近这段日子小女儿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总是一脸木木的样子。不会是溺水后遗症吧……

    扉离不知道一旁扉大山正在担忧着她。哎,谁叫扉离虽然是人的身体,却是系统的本质呢,能做到和原身说话和行为保持一致,但要有人类的情绪还是有点不适应,系统是还没体验过人生酸甜苦辣的系统,

    所以说,心里没情绪波动,会体现在脸上吗?不可能的。现如今唯一能触动扉离的点就是吃的,嗯,要没吃过的,毕竟现在是人的身体,食物的五味还是很直观的。

    这会,李军已经见到扉雁了,一旁的大丫在床上熟睡着,扉雁正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大丫发愣。李军饶了饶头,坐在她身旁,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扉雁笑了笑,轻声道:“小雁,你看你也回娘家住了好些天了,今天就跟我回去吧。”

    扉雁这几天每天被李兰草耳提面命,要硬气,不要听婆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吃亏的是自己这些话。所以这会,她也不想轻易松口回去,一想到回去就是要面对王老婆子的刁难,就觉得还不如一直在娘家的好。

    看着眼前的李军,扉雁长舒了一口气,半响才道:“李军,你也想让我把孩子打掉?”

    “没有,怎么会,男女不都是我的孩子么,妈也是说说的,我们不去打就是了……”

    “可是你妈今天……”

    “什么你妈,这是咱妈!”李军心里有点不耐烦,还没等扉雁说完,就不想再听这些了,还不是对方怎么怎么不好的话么。在他心里就是,过日子么,不都这样,我都这样低声下气的还要我怎么样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李军又劝道:“咱们先回去吧,啊?有什么事回家才好对妈说不是吗?你大着肚子住这里也不方便,也不好一直麻烦爸妈。”

    扉雁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才犹豫着点了点头,只是心情变得更沉重了。

    沉重的点莫过于她认为理应获得安慰的地方,却遭到了忽视和不理解。

    可没想到才过了两天,这日,扉离正在晒草药,白日里大家都在上工,所以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突然就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报信,“扉离,你二姐难产大出血啦!你快去看看吧!”

    这个二姐扉离虽然接触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但是却发现二姐为人很是温柔体贴,记忆里原身从小就是二姐带大的,扉离又是最小的妹妹,记忆里,小时候难得有什么好吃的总是让给扉离多吃点,再加上,二姐比李兰草做饭好吃多了啊!

    她可不想二姐出什么事……

    扉离到二姐家的时候,一片寂静中只有二姐若有似无的低吟声,产房里,只有一个不认识的老婆子在,不知道是不是接生婆。

    “哎!你是谁?!生孩子呢怎么能随便进来?!”那老婆子尖叫着就要动手来推扉离出去,只见扉离拉住老婆子的手臂往外一翻,就给她手臂内穴位侧扎了两针,老婆子只觉得被扎的地方有点酸有点麻,双手失去力气,嘴巴张张合合,讲不出话来。

    “聒噪,放心吧,等一刻钟就能恢复了。”扉离语气不轻不重,很是淡然的说道。

    按理说,孕妇难产也该尽快送往县上卫生院的,也不知道在这磨蹭个什么劲。扉离急着去看二姐的情况,没工夫应付她。

    “二姐?二姐?”扉离叫了几声,二姐嘴上一直有低哼声,却并没有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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