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将尤小琴从床底拉了出来,没了她遮挡视野,姜思终于看清了上面的痕迹。
那是用指甲剐蹭的一行字。
[618,李思,安平医院]
姜思看完后用指甲把这行字刮去,又仔细看周围,没有再找到别的东西,她从床底钻出来,冷静分析。
很显然,“李思”就是尤小琴口中的“小思”。而且根据尤小琴对她的种种反应来看,“李思”很有可能就是她。
或许这是系统给她安排的,游戏里她的身份。
至于618,姜思觉得可能是时间,整句话表示:在六月十八号,“李思”来到了安平精神病院。
除了知道自己身份是“李思”外,没有别的收获,但姜思没有沮丧。
至少这代表游戏是留了线索的,而她等找齐线索,说不定就有办法逃出去。
整个病房没有窗户,是完全封闭的白色空间,只有一扇排气扇在不停旋转。
房间内没有时钟,天花板的白炽灯将屋里照的通明,让姜思分不清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
据尤小琴所说,会有人按时来送饭,一天两次。
而今天已经送过了一次饭,也就是说还有一次送饭。
姜思拖着铁链在门口耐心等待着,许久,果然有钝钝的脚步声,在门外停下。
那人敲了敲门板,却并不打开门,而是用钥匙打开门板下的那扇小门,从外面把托盘推进来。
姜思身体下倾,正想顺着那打开的空间往外看,却猝不及防被一股大力推到墙边。
脑袋被撞的生疼,姜思忍不住“唔”了一声。
原来是那两个疯女人听到敲门声,蜂拥而上,一下子将姜思推到墙边,埋头抢饭。
链子的长度并不够走到门板那里,两个疯女人就趴下,将托盘拽回来,没有筷子,她们用手抓着菜往嘴里塞。
她俩这一推,姜思只隐约看到了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和正对着的另一扇青灰色的门,再想看时,那小门已经被关上了。
姜思不死心,链子的长度却限制着她,连想要靠近那扇门都不行。
等两个疯女人终于吃饱回到床上,托盘里只剩下两个干硬的馒头,白瓷盘里还有些残存的剩菜,已经冷掉了。
姜思没有跟她们抢,至少现在以她瘦弱的身板,肯定是打不过这两个强壮的女人的。
两个馒头姜思拿了一个,另一个给了尤小琴,她倒也不嫌弃那些剩菜,都解决掉了,还舔了舔油乎乎的嘴。
姜思倒了杯水坐回自己的床上。
手中的馒头干硬无比,她就着水慢慢往下咽,卡的她喉咙生疼,但还是坚持吃完一整个。
现在保持体力是最重要的。
姜思吃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身上的病服很脏,但没有换洗的衣服,她不得不忍耐。
走出洗手间,她却发现病房内的三人很不对劲。
那两个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女人手上还掐着对方的头发,就那么仰着脸呼呼大睡。尤小琴也窝在自己床上,打着哈欠,头一歪,倒在枕头上。
姜思心下一跳,饭里有安眠药?
她有些慌,然而,她掐着手指等待了好一会儿,却没有困意袭来。
不禁松了口气,看来他们只把安眠药下在了菜里。
姜思想了想,躺回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她有种预感,他们既然下了安眠药,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必须要在她们睡着以后才能做。
果不其然,在大约半小时之后,门外传来悉悉嗦嗦的动静,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有车轮滚动的声音,以及四五个人杂乱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这次的……三个……不太稳定……”
声音很低,又隔着门,姜思听不真切,但却很快认出来,说话的人是查房的医生!
三个……什么?人?
送饭时她透过小门洞看了一眼,对面是和她病房一样的青灰色的门。
如果她没猜错,这里房间关着的应该都是病人,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有个苍老的声音咳嗽了两下,嗯了一声,似乎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紧接着就是钥匙碰撞的声音,随着“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
姜思身体猛的僵硬,心脏扑通,却发现开的并不是她病房的门。
那声音距离很近,才让她产生了错觉。
过了五分钟左右,姜思又听到门板外的车轮滚动,似乎有什么重物被抬了起来,车轮滚动声伴着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有两个殿后的,在门外的讨论声倒是很清晰的让姜思听到了。
“新来的这批不怎么行啊……这才几天。”
“嘶——闭嘴吧你,走了。”
待人声都消失后,对面的门被关上,那个最迟缓的脚步也逐渐变轻,直至听不见。
姜思一直觉得这个精神病院处处透着不对。
精神病人需要舒适的环境疗养,而这家医院将病人都像犯人一样关起来。有病的人并不给予治疗,反而是给没病的人吃药。
……这个医院,根本就不想治好这些病人!
那个医生还说,什么不太稳定……是病情不太稳定,还是给他们做了什么?
姜思细思极恐,一阵后怕。
突然间,眼前一黑,黑暗骤降。
房间的灯熄灭了,应该是到了时间自动关闭的。
置身于浓郁黑暗中,姜思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她甚至不知道会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
她仍忍不住怀疑真实性。
明明,她现在应该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喝掉最后一口牛奶,陷入香甜的梦乡。
可现实是,她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如果逃不出去,付出的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姜思忽然想哭,但她没有。
她从床上起来,凭着记忆往门口那里走去,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一样,摸了摸病服的口袋。
她倚着墙坐在离门板不远的地方,闭上眼听声音。
静谧的走廊空间。
响起一声极轻的咳声。
……
监管者一如往常的巡视完毕,无异常情况,准备回到工作房间。
“砰——!!”
突然一声巨响,在安静的空间传播开来,让人心神一震。
是什么东西碰撞碎裂的声音。
走廊内,监管者手电的光线晃了晃,调转了方向,朝着声源逼近。
“咔哒——”
门板下方的小门被打开,手电从外照进来。
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女人一动不动,倒在了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上,头发散乱,身下鲜血遍布,染红了地面。
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事件有些超乎意料的严重,监管者没有犹豫,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血腥味扑面而来,他踢了下倒地的女人,没有反应。
监管者没有在意,手电光线上移,照了屋内一圈,发现房间内,少了一个人。
门一直是关着的,不可能有人逃出去,整个房间唯一能藏匿的地方就是——洗手间。
更何况,那条锁链那么明显,在磨砂玻璃门下反着光。
于是监管者绕过女人的尸体,抽出腰间的电击棍,慢慢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里面地上躺着一个穿着脏乱病服的女人,双眼紧闭,呼吸平稳,看起来睡得很香。
瞬间意识到不对,他立刻转身,腿弯处却突然受到重击,身形不稳跪在了地上,手上也松了力道,电击棍被一股大力抽走。
他转头,却看到本该倒在血泊中的女人站在他身后,头发披散,血染红了半边脸,像极了来索命的女鬼。
“你……”
声音还卡在喉咙里,他身形剧烈抖动了一阵,随后身体僵硬的倒了下去。
看着男人晕了过去,姜思一颗剧烈跳动的心才稍稍安定了些,她双手紧紧握着电击棍,不敢松懈。
因为用力,手臂伤口不断渗出鲜血,上面传来的刺痛,不断提醒着她刚刚做了什么。
几分钟前,她用偷偷藏在口袋里的瓷盘碎片,在胳膊上狠狠划了几道,让血顺着手臂淌在地上,又倒了些水在地上,混着血液,在黑暗中造成大出血的假象,伪造出自己受到重伤的样子。
她把尤小琴搬到洗手间内,关上门,自己则砸碎玻璃水杯吸引监管者前来。
瓷盘碎片是姜思在洗手间洗脸时借着水声遮掩砸碎的,她挑了块尖锐的藏进口袋,本来是想着用来防身。
整个计划是她仓促想出来的,让她忽然这么大胆的原因不仅是对于未知后果的害怕。
更是她观察后得出的结论——监管她们的人是个老人,并且他身上有钥匙。
声音苍老、咳嗽声不断、脚步缓慢,很明显不会是身强体壮的人,所以姜思才会兵走险招,用这种方式。
并且为了降低他的警戒心,她还特意给自己造成“重伤”的假象,让他对她放松警惕。
她在赌,赌这些人对她们的命毫不在意,不会去仔细查看。
结果很显然,她赌成功了。
姜思深深吐了口气,在监管者身上摸索,只找到了三把钥匙,是串在一起的。
她依次尝试,其中两把都是□□,一把是开脚铐的,一把是开病房门的。
她将一直禁锢着自己的脚铐打开,给监管者铐上,为了防止他醒了之后叫人,用布塞住他的嘴,手脚绑住,拖进洗手间关上了门。
剩下的最后一把钥匙不知道是开什么的,姜思先收了起来,拿上地面掉落的手电,快速离开了病房。
出门的走廊右边是墙面,她所在的病房是最后一间。
左边则是无尽的漆黑,幽暗的如同千丈深渊,手电的光线照不到底。
一扇扇青灰色的门顺着手电的光向深渊蔓延排列,姜思咬了咬牙,小步快速的朝前走,尽量不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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