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室友离开宿舍不久,岑岁就接到了陈大暖打过来的电话。
陈大暖语气难掩兴奋欢喜,问她:“岁岁,你现在在哪呢?”
岑岁转着椅子面朝阳台方向,“我在宿舍啊,你们呢?”
陈大暖声音仍亮,“我们也在学校,出来吃午饭吧,就到第六食堂……”
陈大暖话还没说完,手机里立马又传来陶敏儿的声音,她明显是抢了陈大暖的手机,急冲冲对着话筒说:“岁岁你这次真想清楚了吧?不会再后悔了吧?”
岑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自然问了句:“什么东西啊?”
陶敏儿语气微急,“甩了陈禹啊,你们系有人录了视频,我们都看过了,你真的是太飒了,陈禹的脸当场就绿了,看得我爽死啦!”
岑岁笑笑,“想的非常清楚,不会再后悔。”
陶敏儿心里踏实了,“那快出来吃饭吧,我和大暖二宝在六食堂等你,最近六食堂换了个新窗口,好像还挺火爆的。”
岑岁应一声挂了电话,起身收拾一下,便往六食堂去了。
到六食堂和陶敏儿三个一起排队,排队的时候陶敏儿对她说:“中午时间不太够,待会大暖还有事,晚上我组个局,庆祝我们岁岁终于站起来了!”
岑岁笑着点点头,想想自己跪得确实够久的。
为了陈禹那样一个人,掏心掏肺还不够,整整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现在她主动和陈禹断掉了一切关系,而陈禹下午就会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偶遇他的真命天女林羽西,以后她和陈禹都不会有任何一点关联,这确实值得庆祝。
四个人都打了六食堂的煲仔饭,打好饭到用餐区坐下来。
陶敏儿拉着岑岁三个人又聊了会晚上怎么组局的事,最后定下来,开个高端酒店套房,约一帮人去喝酒蹦迪,只找各自认识的女孩子。
陶敏儿、陈大暖和周二宝朋友还是很多的,混的圈子也多。
只有岑岁,一心扑在陈禹身上,除了陶敏儿三个,都没什么其他的朋友。
组局庆祝的事情商量完,又随意扯了点其他的闲话。
岑岁想到陶敏儿三个人的朋友多,便看着她们三个问:“对了,你们认不认识地质大学珠宝学院的研究生,我打算考研,想找个人带一带,问问怎么复习,买什么复习资料之类的。”
周二宝看着岑岁愣了一下,“考研?”
岑岁点点头,“你们也知道,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我不能一直这么混下去啊,得为未来考虑考虑了。我现在什么基础都没有,也不太想出国,先换专业读完研再说。”
陶敏儿三个整天就是玩,没想过未来的事。
正经谈起来,她们倒也没什么话可搭,陈大暖说:“我们问问看吧,如果有认识的话,给你联系方式,应该问题不大。”
岑岁笑笑,冲她们点点头,“先谢了。”
陈大暖乜她一眼,“亲姐妹,跟我们客气个毛。”
***
陶敏儿三个人,下午有事的有事,有课的有课,岑岁吃完饭便自己回了宿舍。
三个室友也都没再回来,宿舍里只有岑岁一个人。
没什么事,她在床上躺着眯了一会。
睡不着便起身拿了手机过来,解锁后刷了刷微博,之后又刷了刷朋友圈。
陈禹之前给她发的信息,她全部都没看,理都懒得理会。
现在有点松闲下来了,她淡定地点开陈禹的头像,随后又点了删好友,眼不见为净。
手机刷了一会还是觉得无聊,岑岁从床上起来。
《珍宝录》她已经看完了,现在更觉得手痒,便想着要不往古玩城看看去。
意外拥有了这么个技能,总要去试试效果怎么样嘛。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捡漏赚个买包包的钱呢。
岑岁起床打理了一下头发妆容,穿好衣服挎上包,出门打车去了承古路。
承古路是苏安市最大的一处古玩市场,几条街道交错纵横,店铺林立形成一片古玩城,也算是一片旅游景区了。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也不是周末,古玩城里来往的人并不多。
初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得人骨头酥软,不少地摊棚铺的摊主在垂头打瞌睡,手里还握着手机。
岑岁在外街的一家店铺里买了一把放大镜,放在包里背着,去里街逛地摊。
地摊上的货物很杂,金器玉器瓷器什么都有,每个摊位上也都摆几个浅底平口大花盘子,里面放着杂乱的古钱币,或者还有一些碎瓷片。
岑岁慢慢走过这些摊位,放眼看了一下,基本全是赝品。
东西都很新,根本不用上手摸,一看就知道真不了。
这些摊主也不出声吆喝人,好像知道她根本不会出钱买一样。
确实也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对古玩感兴趣,这些东西的品相可不符小姑娘的审美。
岑岁扫过摊位,看不到有意思的也不往前去。
这样逛过了一条街,逛到第二条街。
在街头又看过几家摊位,岑岁的目光最终被一个满身裂纹的八方贯耳瓶给吸引了,这才到摊位边蹲下身子。
蹲下后只管看那八方贯耳瓶,看一会抬起头问摊主:“能拿起来看看嘛?”
这个摊主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皮肤又干又黑,生得一副老实相。
他给岑岁递了个小马扎过来,倒是爽快,“喜欢随便看。”
岑岁接了小马扎坐下,掏出包里的放大镜,小心拿起八方贯耳瓶,认真查看起来。
她远看觉得这东西很像是真的,所以才愿意近了来细看。
因为她实在年轻,又是个小姑娘,摆出这副老学究的模样来,难免就有点滑稽。
隔壁几个摊主都转头看着她,觉得这小姑娘挺逗趣,倒是没说什么打趣的话,只是忍不住在嘴角沾着笑,当个乐子瞧一瞧。
岑岁面前这位摊主,一开始对她也是这态度。
他并没有觉得岑岁会真买东西,所以也懒得多说什么,只让她自己看着玩。
但他坐着打量了岑岁一会,看到她手腕上戴着镶钻的金镯子,意外发现这小姑娘是个阔主,买个古董玩玩对于她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就立马改变主意了。
衣服包包他看不出门道,金子那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真金上镶的钻,那能是假钻?
这镯子少说也得三四万。
他看岑岁拿起摊位上的八方贯耳瓶,对着放大镜左看右看,一副很是感兴趣的样子,这便忙开了口,说:“这是哥窑里出的金丝铁线,姑娘眼光不错,也是玩我们这一行的?”
岑岁笑一下,还是低着头看,“算不上,刚入门。”
摊主眉眼笑眯眯的,看起来依然十分老实,“那姑娘您是天生眼力好,哥窑是五大名窑之一,其中尤以金丝铁线非常出名,和它相对的弟窑,还有一段历史故事呢。”
岑岁仔细看完八方贯耳瓶的底足,已经断定它是个赝品了。
虽然这个八方贯耳瓶的器型和开片①都做得不错,瓶口还做出了水渍的印记,而且不管是瓶壁厚度,还是整个瓶子的重量,都仿得和真品相差无几,但底足有破绽,为了遮住原胎做旧,后抹了紫金土。
没见过真哥窑的人,说不定真会上当。
岑岁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一个这么有内涵有底蕴的人,这种感觉说起来还挺不错。
而这个结果配合上摊主的话,她也很轻松就发现了——这个摊主是在忽悠她。
摊主看她拿了个假货把玩这么久,又看她年纪小,断定她不懂行好骗,所以故意虚捧她说她眼力好,再借助一点古董上的传奇故事,想让她甘心掏钱。
卖古董必备技能之一——会讲故事。
有时候故事讲得好,再赝的赝品都能卖出去。
这一行水深,真正识货的人实在也不多,被骗的不在少数。
岑岁没有拆穿他,捧着八方贯耳瓶抬起头来,好奇问:“什么历史故事呀?”
摊主仍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酝酿出讲故事的口吻来,开口说:“话说在南宋的时候,有一对章姓兄弟在浙江龙泉县建窑制瓷,哥哥章生一建造的窑叫哥窑,弟弟章生二建造的窑则叫弟窑。相传哥哥烧瓷技术很高,名满天下,弟弟这边就起了嫉妒之意。”
岑岁看着他,继续捧场地问:“然后呢?”
摊主拿过杯子喝口水,“这弟弟眼红得不行,眼红得滴血,心肠还坏,就想毁了他哥哥的名声。于是他就悄悄摸摸地,在他哥哥的釉缸里加了很多草木灰,真是坏得不行。”
岑岁扑闪一下长睫大眼睛,等着这摊主讲下去。
摊主看着她继续说:“哥哥真被他坑到了,烧好开了窑一看,烧的瓷器釉面全部都裂开了,真是裂得密密麻麻,哥哥当场就急哭了。但也没有办法啊,都烧出来了,只能拿到市场上去做低价处理。有句话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种带裂纹的青釉瓷器,让人感觉很是新奇,当时的文人雅士,欸,还都非常喜欢,一下子就出名了。弟弟怕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帮他哥哥烧出个独树一帜的新瓷来,很是有趣。”
说完指指岑岁手里的八方贯耳瓶,笑着道:“这就是哥窑里烧出来的,金丝铁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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