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亭见方悦一脸茫然，明了道：“你不知道也对，你应该还没去过AT。他们都说在AT最厉害的不是那些A级哨兵，而是一个没有向导的B级哨兵，靠自己突破B级不说，还公认的不喜欢向导，是…”
“好了。”管树拍了下苏亭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痨八卦，对听着津津有味的方悦道：“吴之林能力很强，但喜欢单人行动，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找向导。”
方悦还有点意犹未尽：“估计是因为没有碰见我这么厉害的向导。”
“…”
“开玩笑的。”方悦道：“我们刚开始配合也不好，最近才有进步。”
“看出来了。”苏亭道：“我们考得比你们早，所以看了你们考核的全过程，配合得很精彩。”
“谢谢。”
吴之林已经从“围攻”中脱身，一脸冷漠地朝方悦走来，方悦咳了两声：“我们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苏亭道：“到时候说不定能在AT碰面，有机会再切磋一次。”
“……好。”
回到家，方悦一下子就扑到球形沙发里：“呼，终于结束了。”
吴之林坐在一旁喝水，方悦笑了起来：“跟各大军队代理人谈得怎么样？我看他们的口水都快喷你脸上了。”
对方悦抛下他的行径吴之林没有轻易宽容：“你应该在场。”
“我不行。”方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们的焦点都在你身上。”
“有人也问你了。”
“是不是问你怎么会选一个跑两步喘三下的人当向导。”方悦想起考核录像，忍不住笑道：“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我看起来像块石头砸到地上。”
“不是，他们说你很不错，战术预判很棒。”
当然很棒，方悦的战术学怎么说也是是第二军院预科院的第一名。只不过首次应用在他和吴之林的协同行动中，效果不错。
“啧，我就这么点长处了。话说，今天我听了点关于你在AT的传说。”
吴之林对自己在那的种种流言也不是没有耳闻：“耳听为虚。”
“但是关于你实力惊人那点我还是很眼见为实的。”
吴之林放下杯子：“实力比我强的有很多。”
“确实。”方悦点头道：“但我觉得你早晚会站在世界之巅的。”
“…”
“毕竟有我这么逆天的向导匡助。”
“…”
方悦将制服仔细地叠好，这套崭新的向导特制军服到手才不过三天，他就已经熨烫过好多遍了，若不是方心警告再烫纤维就变质了，或许他就还没上身就弄坏了。
继续收拾其他物品，他的东西不多，毕竟从学校宿舍搬到这间单身公寓也才三个月，半人高的密闭箱就差不多放下了所有物品，除了一个不肯把自己归类在“杂物”里的私人管家。
前来帮助他搬家的吴之林受到了方悦前所未有的隆重欢迎，程度比三天前迎接他回家的时候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各种“哥哥”长“哥哥”短的。
方悦边收拾边想，早晚有一天他会忍不住把方心的后台给黑了，把所有拟人化的程序删个精光。
“好了。”方悦把停在吴之林肩头企图往对方脸上蹭得方心给揪下来：“可以走了。”
密闭箱自动跟随他们来到单人公寓楼外的停车坪，一辆熟悉的飞车正在外面等待着他们。方心哇塞一声冲过去，以最快的速度饶车一周。回到他们面前时，整个面部显示屏都被两个大星星眼给占据了。
到了吴之林的住处，尽管方悦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不免还是被这栋别墅的豪华别致给惊到了。再想起自己那逼仄的小小公寓，简直是云泥之别。
话说回来，方悦曾思考过吴之林一个拿军薪的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应该是家族的实力背景雄厚，考虑到周大校的职位，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不过他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吴之林说过他的父母，他还挺好奇的。很多哨兵跟哨向父母都是关系淡薄，吴之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
不过就算再好奇，方悦也没有主动问过相关的事情，毕竟他们相识不算太久，关系程度也未到。而且向导不能打听过多关于哨兵不想说的私事，这也算是哨向之间的“潜规则”了。
方悦默默地咽下诸多疑问，跟着吴之林进屋。密闭箱早就自己一溜烟地跑到既定位置等待下一步指示，跟在后面的方心正打算到处飞一下参观，忽然停住不动，盯着玄关处的一个物体。
方悦看去，这不是他和吴之林初次见面时的那个卵形器么。
卵形器上面浮现着两只眼睛，和方心对视，开口便道：“荣柯的奖品？”
竟然能认出来。
方心是方悦十年前买终端电脑时偶然抽奖得的奖品，方心的形象就是荣柯一款产品的吉祥物，本来叫芯心，被方悦带回家后就改了，因为方悦一直住在预科院里，军校不允许使用电子宠物和智能管家之类的，就放了起来，直到搬到公寓中才重启。
因为是十年前的奖品，方心也算不上多高级，顶多有个高度拟人化的优点，放在现在也不算什么，因为荣柯只把方心这款产品作为奖品，后来又因为各种缺陷很快就停产了，所以方心算是孤僻产品，就算联盟网上也没有多少条资料。这个机器人居然一眼给辨认出来了。
不过出身是方心永远的痛，它有一颗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从来不肯正视自己曾是三等奖品的黑历史，更绝口不提自己的同类是因为缺陷而停产的。方悦自从在惨痛教训里明白这一点之后，便也跟着三缄其口，绝不摸方心的逆鳞。
现在被一个首次见面的卵形器一语中的，方心立刻怒了——它在空中画了个不小的弧度，外层的圆环开始加速旋转：“你是谁？”
“你好，我是原，吴先生的私人管家。”
听到“私人管家”四个字，方心的怒气似乎减少不少，它重重地哼了一声，绕过原往楼上飞去。
原不以为意，继续对方悦道：“您好，方先生，欢迎您来到这里，希望您在这里过得开心舒适。您的房间已为您准备好了，需要我带您去看一下么？”
“不需要。”前面的方心闻言又飞回来，挡在方悦身前：“我们自理。”
方悦似乎看到原的两个光点眼睛微眯了一下，居然散发出股迫人的气势来。
“好了。”方悦用手轻轻拨开方心，进门两分钟了，没说上一句话，净看两个智能管家你来我往了，方悦直接对原道：“那就麻烦你了。”
“方先生不必客气，职责所在。”
方心无法，气鼓鼓地跟在方悦后面。
方悦的房间在二楼，沿着自动斜梯上楼，右拐第二间就是，再往里则是吴之林的房间。二楼的平面面积很大，大部分被一间私人训练场和一间办公室给占据了。
卧室已经被打扫整洁，还隐隐有丝香味，看得出来临时添加不少崭新的日常用品，他只需要入住就可以了。
“基本的生活所需品已为您备齐，装饰风格选择的是简洁。”原问道：“请问您还有其他需要的物品么？”
“没有了。”室内的摆设很是齐全，方悦还有点惊讶：“谢谢。”
“方先生满意就好。”
原退出房间，方心第一时间把门关上，然后才开始巡视新房间，方悦对方心的举动哭笑不得，对吴之林解释道：“抱歉，它平时不这样的。”
吴之林看着方心飞来飞去，回道：“也许是因为有危机感。”
“什么？”
“感觉自己的主人会被抢走。”
方悦一时没听明白，顿时笑道：“被谁抢走啊，你么？”
吴之林没答话，方悦说完几秒后才明白，吴之林指得是原，尴尬无比，正想说点什么就糊弄过去，忽然就听方心悠悠道：“很可能呦……”
“……”
第一晚，认床的方悦死活睡不着，他已经躺下半小时了，一点睡意都没有。床头的智能屏感应到他的辗转不眠，徐徐亮起，米黄色的灯光十分柔和，系统女声轻声细语地问道需不需要物理助眠，方悦选择了拒绝，很快屋内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虽然搬到吴之林家是GGS的建议，但方悦也是很乐意接受的。哨向和普通军人不同，未正式归编的训练期哨向可以选择住在家里，定期去指定的训练中心完成训练任务就可以了，身份也只算是准军人。
应该是GGS考虑到他和吴之林匹配的时间不长，急需磨合，所以给两人住到一起的指导建议。
方悦的公寓本来就是军队配给的，住到哪里也无所谓，只要吴之林不介意他也没什么好介意的。而且如果将来编入某个联盟军，军队宿舍里哨向都是住在一起的，还有人戏称这种宿舍叫“情侣房”。
咳，方悦发觉自己想歪了。
总之既然住下来了，两人间的交流是必不可少的，两人在银星上住了大半个月，相处得还不错，吴之林生活规律，习惯良好，除了话少点，是一个非常理想的“舍友”。
更何况还有一个相当尽职尽责的智能管家原，办事很有条理，哪像自家的方心，从来只有捣乱的份，偶尔履行本职工作也能弄得一团糟，倒个咖啡都能从餐台一路撒到工作台，家居摆设无一能幸免。
“方哥哥。”
被吐槽的某只电子宠物兼管家充完电解除休眠了。
方悦已经懒得纠结方心的称呼问题了，只要别和某次一样叫他亲爱的就行了：“怎么了？”
“我有事要和你说，关于原的。”
“……你怎么对它这么执着，暗恋它？”
“不可能！”方心斩钉截铁道：“我是觉得……它好像对你态度有点奇怪。”
“对人有礼貌不叫奇怪。”
“不是。”方心似乎在斟酌用词：“我感觉，好像，好像它以前见过你。”
奇怪，方心平常伶牙俐齿的，什么时候这样说话犹豫过。
“我不记得认识过它。”
“所以才奇怪，我也感到哥哥对它没有印象，但他对哥哥的反应，让我感到别扭。我能监测到，他的电子回路有些变化异常，但弄不明白是什么，他的防护系统太先进了，我破解不了。”
方心的老东家荣柯主要业务是负责智能家用机器人的安全方面，所以方心的第一功能其实并不是私人管家，而是监控监测其他机器人的运行。只不过之前在方悦家里只有它一个机器人，没法发挥效能。
“大概是因为之前我和吴之林视频通话时他看到了吧。”
“不止如此……算了，到时间了，我去睡觉了，晚安，哥哥。”
为了防止整夜被打扰地不得安眠，所以方悦给方心的设置是晚上十一点强制休眠。
“晚安。”
方心的面部屏迅速暗淡下去，贴着墙角一动不动。
方悦多少也有点困了，模模糊糊入睡前，他又想起方心的话。
方心好像是对的。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睡意淹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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