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钵街,废弃军事实验基地。
“教授,已经是午饭时间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吗……”民俗学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停下了记录手稿和查看个人电脑的动作。
几个人就坐在这个废弃实验室的残垣断壁上,吃着带来的便当或开袋即食食品。
“中也君,怎么了吗?”小羽看向导先生手里拿着三明治,撕开一角包装后就再无动作,抬头问询。
“…不,没什么,只是在想本职工作上的一件事……”中也不太习惯被刚认识不久的人直接叫名字,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
约11年前,一场不明原因的大爆炸以这个军事实验基地为中心,席卷了整个租界。
世界变成了火海。
不似人间物质的黑红火焰安静地燃烧着,炽热到以人类的力量完全无法抵抗,把一切吞噬殆尽,融解在那个平平无奇的一天里。
等到火焰平息下来,租界的边界处焦黑一片,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陨坑,只剩下了灰白空洞的废墟。
因这场噩梦失去一切的人们徘徊在这附近,最终还是无处可去,聚集在了曾经的家园上,逐渐形成了一个新的街道,擂钵街。
关于这场爆炸的原因,官方说法并不被众人相信,越来越多在爆炸时正好处于租界内的幸存者声称,自己看到了神明。
在他们的描述中,祂是黑红的流焰,是孩童,是老者,是花束,是凛风……
那是一种不拘泥于任何形态的、绝对冰冷的力量。
目击了摧毁一切的那个景象后,大部分人的内心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但在创伤之中,却又不可思议地升起了对于「祂」的崇拜,与对那场灾难的病态安心感,扎根在擂钵街,无法离去。
那么,神明的名字究竟是什么呢?
说法众多。而在以讹传讹之下,人们逐渐把「祂」与一个古老的神明“荒霸吐”联系在一起,称其为「荒神」。
“荒霸吐本是日本成为统一国家之前,邪马台国的土著居民所信奉的神明。”
“根据传说,荒神寄宿于一柄神枪之中,从这点看来应当是与部族争斗有关的武神。”
“邪马台被神武天皇灭国后,邪马台国王与其兄长逃亡至现在的津轻县,与当地土著居民结成荒吐族,继续供奉荒霸吐神。”
“有种说法是,当初荒霸吐神在全国都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只是在荒吐族战败之后,被贬为了戎神,渐渐变为了一个名不经传的神明。”①
“有意思的是,因为11年前的那场大爆炸,反而让荒神传说复苏了。”
“为什么偏偏是荒神呢?深究这一点的话,可以挖掘出很多因为史料不足而难以研究的人口迁移、文化融合、社会生活变迁等等问题。”
仿佛坐在教室里一般,教授对着一同前来的两个学生侃侃而谈起来。
“为什么您会认为这是自然而然形成的,而不是有人在刻意引导呢?毕竟租界爆炸的原因,现在仍然存在争议。”
这是日本异能力者的聚集地,每天都有太多需要掩盖的东西。
教授哈哈笑了起来,“我虽然并不知道引发爆炸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但一般民众也同我一样不知道,就算荒神的说法只是政.府为了掩盖什么的幌子,那也正说明了「荒霸吐」是根植在当地人的文化基因里的存在,这样才会让人信服。”
“我作为民俗学家,只是想要通过种种的文化现象,挖掘出那根深于代代相传之中的脉络罢了。”
“当然,那些不可思议的传说与文物也已经足够吸引我了。”
“你是怎么想的呢,五月七日君?”
“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想法。”
小羽微微笑着,羽睫投下波光。
百目鬼在一旁大口大口地嚼着便当。
谈话间,中原中也出去接了一通电话。
“是的,首领,并无异状。”
“…?不需要时刻盯着吗…不,我没有异议,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后,正要把折叠机塞入怀中,返回已经几乎露天的基地内,就迎面撞上了一个怪人。
来者一头发尾外翘的过耳银发,眼瞳碧绿,穿着一身夸张的登山装,防风镜拉到额头,脖子上挂着个闪灵系列的神奇照相机,背上的双肩包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还装了什么充满槽点的东西。
中原中也在下班的时候,是个普通的良民,会扶行动不便的老人过马路的那种,除了收集美酒和帽子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
因此,当他此时此刻看见这人如同文化冲击一般的打扮时,不禁一时忘记了言语,嘴巴微张,突然说不出话,不经意般后退了半步。
狱寺隼人,彭格列十世家族的岚之守护者,用不那么中二的说法,也就是家族干部之一,核心层成员,此刻莫名其妙地因为对方后退半步的动作感到了不爽。
“喂,你是港黑的重力使吧……我是彭格列家族的狱寺隼人,你应该听说过,有话直说。”
他手掌捂住打火机的火苗,点了一根烟,用手指夹着,并不叼进嘴里,而是任由火星一点点攀上,烟雾在初春的微风中缭绕,飘向灰蒙蒙的天空。
“不,并没有…请自便……我只是因为首领吩咐的一个工作恰巧出现在这里而已。”中也望向另一边,示意他看那三人。
“嗯……?”狱寺蹙眉,良好的双眼视力让他在远处就能看清他们的面容。
然后,他就在中原中也有些懵的表情下,完全换了副面孔,径直走去搭话了。
“五月七日小姐!好巧啊,居然在这里碰上了……”他的面上带着可疑的红晕,眼里闪着光,“我就知道,果然这里的传闻是真的吗?”
“隼人君,”小羽浅浅地笑了,“的确有某种特殊的存在出现过,但是我想,用这个相机大概是拍不到的吧,防护服也不太有针对性。”
“可恶!我应该再谨慎一点的!”狱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百目鬼用眼神在问,这人谁啊?
“明音的朋友,”小羽解释道,“教授,这是我哥哥的朋友,刚好在这边旅行。”
“是吗是吗,真是巧遇啊哈哈哈。”教授一副欣赏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样子,乐呵呵地笑了。
“隼人君热衷于各种各样的未解之谜,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是吗。”百目鬼把稻禾寿司咽下,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
“说不定在下太阳雨的时候可以照到……”狱寺还不肯接受现实,摆弄着他的相机,嘀嘀咕咕。
平日里超越常人的头脑此时竟派不上一点用场。
“你不待在纲吉君身边可以吗?”
“是的,虽然我也很想一直守在十代目身边,但这是个提前探查的好机会!”
说到这个,狱寺就来劲了。
“Reborn先生举办了一场比赛,比谁能先找出最接近荒神传说正体的线索,也邀请了明音大人,他们似乎明天正好也是计划要来这边的。”
“荒神吗……”小羽嘴里念着这个词,音调有些奇特,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回响,眼睛不经意般瞥向了另一边。
一旁,中也拿起之前搭在充当座椅的石块上的外套,拍了拍灰,又披在了肩上。
“怎么了吗?”他心里微妙地有些慌。
“不,只是在想,谁能先找到呢?大家对神话传说什么的似乎也都没什么研究,隼人君你也只是喜欢超自然现象之类的吧?”
“当然是十代目!”狱寺平日里总是对他亲爱的十代目抱有近乎信徒一般的崇拜。
“啊啾——!!”另一边,沢田纲吉心有所感般打了个喷嚏。
“初春还是要注意保暖啊,这个时期感冒挺难痊愈的。”
明音双手捧着热饮,靠在自动贩卖机一旁的墙上,嘴里呼出一口白雾。
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食指指节揉了揉鼻尖,摇着头,“不,估计是狱寺君又在念叨我了。”
“是吗……”明音喝了一口小豆年糕汤,嚼吧了几下,吞咽下去,“为什么您要特意来找我呢,隼人应该和您说过我明天会去的吧?”
“五月七日前辈一直直接称他为隼人呢,这样还不算朋友吗?”沢田纲吉并没有回答明音的问题,反而是又抛出了一个问题。
“习惯…?”明音想了想,歪着头回答了,“好像是有点不太礼貌,我会习惯对熟人直呼其名。”
“但对我就不是这样?”
沢田纲吉侧头看他,棕发与同色的双眸都是柔软得过分的颜色,配上高中制服的针织背心,就像个好脾气的普通学生一样。
但他是意大利黑手党的权威,彭格列家族的首领。自从1年前正式举行了继位仪式后,西西里系黑手党家族的秩序,迎来了一次大洗牌。
果决而富有远见。分明是温和的鸽派,却在继位初端展现出了鹰的锋锐。
“…我和您并没有熟悉到那种程度哦,只是在和隼人碰面时偶尔说过几句话。”
明音每天都为人际关系愁秃头,有自己的一套亲密度体系。
对方听了这话,突然笑了起来。
“那么,五月七日前辈……我记得你是在沢田家光还是门外顾问首领的时候加入的门外顾问组织吧?现在那个位置暂时空缺了……”
“你有没有兴趣坐上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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