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真你敢!”
若凛冬风雪,似初春惊雷,其中的气势厉寒如剑,压的冯真窒息,半天反应不过来。
嬴封努力睁大眼睛,猩红的视野里,一抹最干净的冷白,宛如星辰坠落般,以极快的速度朝他而来。
那是楚卿,她来得匆忙,长发披散未梳,还穿着纯白的吊带棉质睡裙,外面随便套了件杏色薄款风衣。
五月的清晨,双子湖水汽微潮,嬴封好似嗅到了水生莲花的冷香,浸入心脾,瞬间缓解了烫伤的灼痛。
狗子涣散的眼睛里,从死寂的灰烬中,冉冉生出了微弱荧光。
楚卿来了……
楚卿近前,扫了狗子一眼,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抽冯真脸上。
——啪!
冯真当场被抽地眼冒金星,原地转了两圈。
她晃晃头,唇上发凉,一抹嘴发现牙齿被打出血了。
“楚卿!”冯真震惊,“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愤怒喷涌,冯真怨毒地盯着楚卿,像一条毒蛇。
冯真:“你他妈活腻了,敢对跟我动手。”
说着,她怒气冲冲抬手就向楚卿抓来。
楚卿抬眼,冷冰冰看着她,动也不动。
冯真大喜,私以为楚卿吓傻了,她仿佛已经看到,对方哭爹喊娘求饶的画面。
心底的恶意嘶嘶,伴随发臭的兴奋……
然而,就在冯真手堪堪要碰触到楚卿时。
楚卿眼睑微抬,眸光霎时冷凛如刺芒。
只见她飞快抬手,挡开冯真手腕,再劈手夺过保温杯,反手泼洒,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啊啊啊!”冯真惨叫连连。
滚烫的热水,从脸到脖子,所过之处皮肉通红,热滚滚得痛。
这一幕,让狗子嬴封眼睛倏地亮了。
冯真想捂脸又不敢碰,遂气急败坏的咒骂开了。
“贱人贱人你不得好死!”
“我要虐死你的狗,再搞死你!”
“我网暴死你,整的你身败名裂。”
……
楚卿面容冰冷,像覆了一层隆冬白霜。
她冷淡下令:“来人,阳光正好,我请冯小姐到老宅作客。”
作客?
冯真还没明白,身后猛地扑上来俩保安,一左一右将她胳膊拿住。
“你们要干什么?”冯真惊诧,又跳又蹦想要挣脱。
她剜着楚卿,对上楚卿古井无波的双眸,心里终于生出了慌乱和忌惮。
楚卿,为什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不是没脑子,唯唯诺诺最轻信别人的话吗?
别说打人了,就是蠢到连骂人都不会。
可现在,她不仅会打人,还会指使仆人!
是谁教她的?是杜丽芳吗?
杜丽芳的行为,又是嬴家默许的吗?
心思急转间,冯真露怯了,她不怕楚卿,可斗不过杜丽芳和嬴家。
她开始大喊大闹,企图引起路人注意:“楚卿,我要告你非法拘禁!”
楚卿:“太吵。”
保姆王妈跟着来了,听闻这话,立马机灵地脱下袜子,飞快塞冯真嘴里。
这下,安静了。
楚卿赞许地看王妈一眼,跟着三两步到狗子面前。
看清狗子惨状,楚卿抿紧了唇,眼底的冷色又浓了两分。
“哎哟,这都没块好肉了,”保姆王妈痛心极了,“太太,麒麟太惨了,不能轻易放过虐狗的变态。”
说完这话,王妈气不过,转身朝冯真呸了一口口水。
她还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早晚要遭报应。”
楚卿嗯了一声回应,脱下风衣揉软了叠成小窝,然后将狗子小心翼翼放上去。
她有注意避开伤口,饶是如此,狗子还是痛到四肢抽搐。
楚卿表情凝重:“联系拜尔教授,请他马上过来。”
王妈立刻给拜尔教授打电话安排。
楚卿轻手轻脚连外套带狗抱起,当走到冯真面前时,她偏头说了句——
“不用早晚,你的报应就是我,立刻应验。”
闻言,冯真瞪大眼睛,嘴里呜呜呜叫喊着,见楚卿不理会,便开始撒泼放踹。
“老实点。”保安狠狠踢了她两脚,像拖死狗一样拖着她走。
朝阳初升的早上,双子湖波光粼粼,大道梧桐沙沙,有落叶缤纷,间或落到湖面,荡开丝丝涟漪波圈,一如嬴封此时的心境。
嬴封的视线,从楚卿出现,就一直在她身上。
他撑着一口气,亲眼看着楚卿抽冯真耳光,泼她开水,那种凌厉的风姿,在她眉眼间化为英气,像开在荆棘丛中的红莲,又美又飒,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还有那句“你的报应就是我,立刻应验”,清冷的嗓音质感,没有起伏的语调,嬴封却偏偏听出了维护的意味。
狗子被烧焦的耳朵,轻轻抖了抖,黑浚浚的眼睛望着楚卿时,格外晶亮。
察觉到狗子的视线,楚卿低头轻声道了句:“没事了。”
简短三个字,像梧桐叶尖拂过心弦,让嬴封整只都颤了下。
作为人时,他是嬴家培养的完美继承人,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没谁有资格维护他。
现在变成了狗,还是一只没有人要的流浪野狗,谁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更别提维护了。
可是,楚卿会。
向来只有他保护嬴氏,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保护,嬴封心口像钻了一只调皮的奶喵进去,四处抓挠乱蹿,让他不适应的又颤了几颤。
楚卿却以为狗子疼了,立刻放轻力道,步伐慢下来,尽可能抱地平稳些。
嬴封:“……”
心情,反正就是很复杂。
狗子埋头拱进风衣里,嗅到清浅的水调莲花冷香,缓缓就安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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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家老宅,进门台阶边。
楚卿回身,居高临下睨着冯真。
片刻后,她淡淡的说:“冯小姐上门作客,却一身脏污不体面,没有礼貌教养,送冯小姐下去清洗干净。”
楚卿的话,深刻羞辱到了冯真,她跳脚炸毛,表情扭曲又怨毒。
“记住了,”楚卿漫不经心:“务必要帮冯小姐从头到脚的洗。”
保姆王妈秒懂,自告奋勇:“太太放心,我亲自帮冯小姐洗涮。”
说完,她喊上另一名力气大的保姆,又点了两名保安一起,扭着冯真走了。
楚卿站门口,余光瞥着狗子。
嬴封看着冯真背影,黑浚浚的狗眼里,仇恨凝结成黑冰,亘古不化,除非冯真死。
狗子嬴封的情绪变化,完全被楚卿看在眼里。
话本子里,嬴封这般仇视的人,可是自己,如今换成了冯真,也不晓得后续剧情会怎么变化。
另一边,冯真被关进一间玻璃房时,她彻底慌了。
“你们想做什么?放我出去!”她捶打着玻璃墙大声大叫。
王妈笑了:“给你洗澡啊,放心这是嬴总洗马的地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喷头淋浴,保管把你涮得干干净净。”
不安像海绵一样发酵,冯真面色惶惶。
她勉强定神,色厉内荏吼道:“我要报警,我要告楚卿告你们!”
王妈嗤笑,毫不犹豫按下开关。
“唰唰唰”头顶喷头转动,水花从四面八方喷洒出来。
伴随水花洒下来的,还有热气腾腾的雾气。
那水,却是滚烫的!
“啊啊啊啊……”冯真惨叫不已,“好烫……烫死我了……放我出去!”
她狼狈逃窜,试图找个能遮挡的地方。
然而,玻璃房是特别设计过的,空荡无障碍,且四面八方都镶嵌着喷头,是真的毫无死角。
冯真浑身上下都被淋透了,滚烫的热水将衣服打湿后,粘黏在身上,热水再一冲刷,更是粘着皮烫,疼痛瞬间加倍。
“楚卿!我要见楚卿!”冯真被烫到地上打滚,捂着脸不断哀嚎。
双手双脚,前胸后背,浑身上下,像煮熟的虾子一样,被烫成了红粉色,胳膊上顷刻就起了串串水泡。
冯真:“楚卿……出来……你……”
如果说,起初冯真怀着侥幸,认为法治社会,楚卿和杜丽芳不敢把她怎么样。
然而现在,她就晓得自己错了。
楚卿用虐狗的法子还报她,一样不落。
凡是狗子受过的痛苦,楚卿都要让她挨个遭受一遍。
“你的报应就是我,立刻应验……”
不期然的,冯真想起楚卿说过的话。
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
——这是报复!赤衤果衤果的报复!
冯真胆寒,终于确定楚卿不是从前那个楚卿了,她再也捏不圆也搓不扁对方。
相反,楚卿现在有杜丽芳撑腰,有一整栋老宅的仆人随意差遣。
这样的楚卿,另冯真生出了畏惧。
“楚卿!”冯真痛呼呐喊,滚烫的热水打在身上,比针扎还疼,全身的皮都像是要被烫熟了。
冯真:“放我出去……楚卿我……道歉……”
然而,这才只是个开头,比地狱更恐怖绝望的,是炼狱。
保姆王妈忽然喊了声:“哎呀,房里电路老化,漏电啦!”
冯真心头一慌,她想起拿开水烫狗前,还拿火机烧过狗耳朵。
所以,楚卿也要这么整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仓惶间,全身一麻——被电了!
“啊啊啊……救我……我……有电……”
冯真面色如土,整个玻璃房都是滚烫的热水,她浑身上下都被烫了无数遍。
电流蹿过,没有任何绝缘体可以自救。
一瞬间,死亡的恐惧攫住了冯真的心脏,叫她顷刻崩溃。
她后悔了,无比的后悔。
如果知道楚卿会拿同样的手段来报复她,说什么她都不敢虐那只狗了。
她也不该来蹲守楚卿,明明隔着网络炒话题最安全。
又一次的细微电流涌上来,麻木感从四肢蔓延到百骸,仿佛下一刻心脏就要骤停,死亡降临。
冯真手脚抽搐,双月退间滴答滴答淌下黄色液体。
她,竟然被吓到失禁。
“楚卿!我……我不敢了……我再也不……虐你……的狗……”
“救……救命啊!”
“对……对不起……”
“对不起?”轻飘飘的声音,带着质疑。
楚卿问狗子:“麒麟,你信吗?”
会客厅墙壁上,全程同步的监控画面,转为投影打在上面。
冯真那张被烫到通红的脸,清晰可见。
她被热水不断浇淋,就像头待宰的猪,在滚烫的水里反复翻滚,烫到最后毛一刮就掉,皮一搓就裂。
等到理智崩溃了,那点根本不伤人的弱电,就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嬴封目不转睛地盯着,在他身边,拜尔教授正在处理烫伤。
拜尔教授摇头:“嬴太太,麒麟看到虐狗者,可能会有创伤应激反应。”
楚卿挑眉,嬴封会被虐出创伤?作为男主这不可能吧?
拜尔顿了顿,多说了句:“太太护狗心切,想为麒麟报仇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听闻这话,狗子嬴封愣了下,楚卿这样折腾冯真,是在帮他报仇?
他被冯真火烧开水烫,冯真现在也被电麻热水烫,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楚卿睫羽轻颤,表情不自然的说:“教授,你话太多。”
顿了顿,楚卿又补充说:“我只让人帮冯真洗个澡,别的我没吩咐过。”
这样的态度,已经不言而喻。
楚卿,就是在为狗子报仇!
得出这个结论,嬴封心上,咻咻炸开无数朵烟花。
没有人在无条件维护了他后,还会这样费心思,拐着弯的、不怕脏手的当场帮他报仇。
楚卿,是第一个。
嬴封心情一下就好了,表现在狗身上,就是狗子眯起眼睛,咧起嘴角。
没受伤的尾巴甩了甩,搭到楚卿左手腕上,光秃秃的短尾巴还蹭了下。
楚卿不动声色,瞄了眼狗尾巴,右手端起白瓷茶杯,悠闲地轻呷了口碧螺春。
不错,踩冯真一回,有助于狗子身心健康,远离创伤应激。
拜尔教授看看狗,又看了看楚卿,睿智地推了推金丝边眼镜。
教授冷酷无情:“麒麟,收好尾巴,不准乱摇。”
嬴封没动,楚卿也没动,一人一狗继续看着投影。
镜片芒光闪过,拜尔教授弹了下狗子尾巴。
狗子条件反射,尾巴一抽,啪地打在教授手背。
拜尔手背泛起浅红,他耐心的将狗尾巴抽回来:“别乱动乱摇,会碰到伤口,也会扫来细菌。”
可是狗尾巴有自己的想法,拜尔手一松,它又落到楚卿手腕,还贴着不动。
嬴封回头:“!!!”
艹,这条尾巴怎么回事?
楚卿眼一撩,对上嬴封视线。
嬴封就见她缓缓抬手,薄粉指间捏了捏尾巴尖。
轰!
嬴封脑子一片空白,狗尾巴僵了下,下一刻疯狂左右摇摆。
妈的,这不是他的尾巴!
嬴大总裁绷住了狗脸,试图找回尾巴控制权,他张嘴吐出一个字——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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