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幅。”陆安静说，“是这些写着学习标语的横幅。”
“我之前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算他是为了吓唬我们敲旁边的玻璃，为什么挂在墙上的横幅也会掉下来？真的这么不牢固吗？提示里面说的是‘光明正直’的语句，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些话也算是漂亮的场面话了。”
“学习改变人生。努力成就未来”，确实是十分积极向上了。
喻汀不置可否：“如果你们觉得答案是这个，就马上动手。”
陆安静咬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但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鞠了一躬，回去找其他人。
等她走远，贺子衿低笑一声：“她看起来很失望。你是不是太冷漠了？”
“这是他们自己的比赛，我不能干涉。”
“可是她好像很希望得到你的夸奖。”
喻汀皱起眉头：“是吗？”
他对于下属其实是经常鼓励的，但是现在他的身份和那些选手平级，“夸奖”这个词，总有种上级对下级的感觉，很不尊重。
难道他想错了？
“那我以后……”
“不，你这样就很好。”贺子衿揽过他的肩，在他鬓边印上一吻，“就这样吧，不要对他们抱有感情。”
“嘴拿开，别碰我。”
这个疑问很快因为对方过于亲昵的动作而被抛到脑后。
横幅挂得很高，需要踩在桌子上拿，由于已经有一条横幅已经掉了，选手们派出三个男生，一人扯一条。
三条鲜红的横幅同时被扯落，露出后面雪白的墙面。
韩奕错愕道：“墙？都是墙？”
他还在墙上摸了摸，非常平整，非常干净，就是墙而已。
李术质问陆安静：“不是说在这个后面吗？”
陆安静脸色苍白，抱着手臂喃喃自语：“应该……应该是这个没错。”
秦昭然敲了敲墙面，说：“空的，后面还有空间。”
“也就是说在墙后面？我们还要砸墙？”
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本来他们解完谜只花了三分钟，还挺得意的，以为自己可以超前完成任务。没想到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操作。
赵小雪哭丧着脸：“我算知道他为什么跟我们说，想到了马上动手，原来不是解字谜就完了啊。”
“还好，我们动作快，现在还有六分钟。”秦昭然深深地看了喻汀一眼，转而招呼其他人，“找找有没有砸墙的工具。”
喻汀和贺子衿坐在一起，冷漠地吃着冰淇淋。
他的冰淇淋的尖尖已经看不到了，贺子衿的倒像没动过。
贺子衿把自己的草莓放到他的冰淇淋上：“还你的。”
选手们毫无头绪地在教室里乱转。
“撬棍！”赵小雪眼珠转了转，指着讲台上的撬棍，“那个东西留下来的！应该有用吧。”
看起来确实可以当做工作。
忽略上面的血的话。
“给韩奕吧。”秦昭然说，“撬棍只有一个，只能一个人来砸墙。给他砸得最快。”
最身强力壮的韩奕终于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专属环节。
他嫌恶地蹭干净撬棍一端的血，屏气凝神，一撬棍砸到墙上。
墙面出乎意料的薄脆，撬棍刚接触到墙面，墙灰就簌簌落下，露出后面的空间和——
一只白色山羊的山羊头。
韩奕瞳孔紧缩，但手上的力来不及收回，撬棍重重落在山羊的额头上，发出闷闷的重响。
山羊缓缓睁开眼，近在咫尺的灰色羊眼空洞地看着他。
眼泪从羊的眼眶里汩汩流下，它嚎啕大哭起来。
凄厉的羊叫萦绕在整个教室。
韩奕背上爬上一层冷汗。
他用两只手握紧撬棍，凶狠地说：“你哭什么？”
山羊发出稚嫩的哭声：“好疼！好疼啊！为什么要打我？”
他忽然张开嘴，咬住韩奕的左手。
韩奕吃痛，手一松，撬棍掉到地上。
血从咬合处渗出，滴滴答答地滴在地上。
“艹，我哪知道你在后面。”
山羊瞪着他，含糊不清地说：“就是你打我。”
它开始咀嚼：“我要吃了你。”
韩奕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快被咬碎了，大吼一声，咬紧牙关，用另一只手去掰山羊的嘴。
但山羊仿佛不知疼痛的机器，任凭他怎么掰自己的牙，还是牢牢咬着手腕。
山羊嘴边一圈红色，原本雪白的胡子被鲜血黏成一股一股。
它还在嘟囔：“给我。”
“我来帮你。”危急关头，秦昭然捡起撬棍，也站到高处，一撬棍砸到山羊头上。
山羊咀嚼的动作一顿，呆滞地看着前方，头一歪，松嘴了。
韩奕面目扭曲地把自己的左手取出来。
他跳下桌子，什么都没说，自己蹲到一边，撩起袖子。
他的手腕被咬得血肉模糊，好在没伤到筋骨。
但是他没有管自己的伤口，而是不停擦拭手表上的血。
手表就戴着左手手腕上，刚刚被山羊一起咬进嘴里，已经浸满鲜血，连指针好像都走不动了。
“这里还有药，你先包扎一下。”赵小雪翻出绷带和止血药。
韩奕仍旧低着头，不停擦拭。
贺子衿递出一张湿巾：“你这样擦不干净，用这个。”
他低低应了一声，接过湿巾。
“你先休息一下，剩下的我来。”秦昭然拍拍韩奕的肩，自告奋勇砸破剩下几道墙。
他特意没用太大的力，幸运地躲过了后面山羊头的袭击。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四只山羊头。
其中三只是白色山羊头，一只是黑色山羊头。
三只白色山羊头的大小不一样，除了刚刚那只最小的，第二小的白色山羊羊角上戴着花，最大的那只脖子上系着领带。
黑色山羊和小山羊差不多大。
只是它拥有一双红色的眼睛。
它不停发出“桀桀桀”的怪异笑声。
“这是说答案在这些羊这里吗？”李术抱着头，“所以呢？把羊杀了？”
他们怎么能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事。
讲台上的电子表显示，还有四分半。
“先冷静。”秦昭然擦擦汗。
小白山羊悠悠转醒，又开始大哭起来。
戴着花的山羊温柔地安慰它：“孩子，怎么了？”
小白山羊抽抽噎噎地告状。
赵小雪问：“这是山羊妈妈吧……她不会要为孩子报仇吧。”
她快急哭了：“韩奕也不是故意的啊。”
好在母羊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们几眼，没有动手。
小羊继续哭，母羊继续安慰。
那只戴领带的山羊突然厌恶地说：“哭什么哭，烦死了。”
这是一只公山羊。
它转头对选手们说：“想办法让他们别哭了。我能给你们想要的。”
它说完，就不停发出不耐烦的鼻孔出气的声音。
选手们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赵小雪喜极而泣：“好了好了，知道任务是什么了。让这只小羊不再哭了，对吧？”
陆安静问：“但是怎么让它不哭……”
赵小雪：“……不知道。”
秦昭然试探地问母羊：“您有办法让它不哭了吗？”
母羊摇摇头，温柔而警惕地说：“也许送他礼物可以让他开心起来。但是——不是什么都适合他。我会监督你们。”
“也就是说，要给它某样特定的东西。”秦昭然点点头，和善地问小山羊，“你想要什么？”
小山羊瞟了他一眼，张嘴露出沾着血的牙，做出咀嚼的动作。
秦昭然笑容有点挂不住：“你是说你饿了？”
小山羊咧嘴一笑。
赵小雪恐惧道：“它不会是说要吃我们一只手吧？”
“不至于不至于。”
秦昭然又问了好几次，对方一直都是这样，还经常性对着韩奕张嘴，满满的挑衅。
陆安静把课外书、教具、粉笔之类的地方都递给它试了试，每次都被母羊赶回来，手足无措地说：“它到底要什么？怎么一点提示都没有。它是一只小羊，小孩子应该喜欢玩具啊。”
“要不要去外面挖点草给它吃？不行啊肯定来不及。”
“要不让他再咬韩奕一口！”李术说，“它肯定是记恨韩奕打他。”
韩奕似乎抬了一下头，阴沉的目光如利剑一般射到他脸上。
李术抖了抖，不说话。
“不能这样。”秦昭然的眉头一直没有舒展，“一定有什么办法。”
他的目光落到喻汀身上，又自嘲地笑笑，移开视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怎么办，只有两分钟了。”赵小雪抱着脑袋嚎叫。
秦昭然脸色铁青，李术原地转圈，陆安静被母羊赶得眼圈都要红了。
喻汀的冰淇淋已经吃了三分之一了。
他看了苦恼的选手们一眼，放下冰淇淋。
贺子衿嘴角扬起：“坐不住了？”
“你知道他想要什么。”喻汀没有理他。他站起身，走到韩奕旁边，弯腰，对他伸出一只手，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
蹲在角落，低头神经质般反复擦手表的韩奕缓缓抬起头，细碎的额发后露出阴鸷而锐利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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