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这当成惩罚，也可以不这样想。”喻汀的声音像一上阵清凉的风，拂过他们耳边，“没有人想针对你们，也没有谁想责备你们。成绩优异的选手拥有完成心愿的机会，如果你们不安，可以借助这次机会改变，如果你们觉得这样正好，也可以继续下去。这里不是审判法庭。”
贺子衿忍俊不禁：“谁跟你们说谜题是按照你们过去的经历设计的。虽然好像对应上了，但这应该只是巧合。”
“那是我想多了。”韩奕呆滞地看着他，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我还以为整个比赛都是幌子，是为了把我们骗进来让我们认罪什么的。”
“主神没有这样的意思，他只是想要几个好帮手，”贺子衿按住他的肩，注视他的眼睛，“很遗憾给你带来了不好的体验。”
“没事。”韩奕浑浑噩噩地看着他的眼睛，全然没有刚刚的气势，甚至有点迷茫。
其他选手也松了口气。李术又活跃起来：“都是你，一惊一乍的。”
韩奕恢复精神，和他对骂。
喻汀招招手，把贺子衿叫到边上。
众所周知，最直击人心灵的恐怖往往和每个人不愿面对的回忆相关，这也正是游戏里最喜欢用来故弄玄虚的内容。但是对于新手来说，似乎太过残酷。
喻汀小声问：“现在设置这样的关卡，难度是不是太大了？”
贺子衿小声回答：“出题组知道你要来太激动了，把难度提高了。正好，你可以给他们一些提示，把难度降下来。”
喻汀：……
贺子衿：“出题组的人都很喜欢你，想好好表现。不要责怪他们。”
喻汀：……
贺子衿：“反正他们不会互相交流，只会以为是巧合。”
喻汀：“下次不要了。”
“好。”
“艹，那我不是亏了。我还以为每个人都会经历一遍不想经历的事，我还傻乎乎地把那些事都说出来了。”韩奕坐在一边，破口大骂。
赵小雪举手：“没事没事，我们可以当不知道。”
“这怎么假装！”
秦昭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喻汀和贺子衿的身影：“怪不得突然追加了一条规则。不让我们问游戏剧情以外的事。”
赵小雪眨眨眼：“你是说，主神在帮我们保护隐私，怕有人追问我们在现实里的事？”
“可能吧，”他意味深长地笑笑，“毕竟这是一位仁慈的神。”
如果不是有这样一条规则，可能会有人以游戏为名刨根问底，揭其他人的伤疤。还会有人趁机攻击其他人的弱点。
赵小雪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那主神也太体贴了吧。”
“是啊，也许他说的对。人的一切喜怒哀乐，在神的眼里都只是四季更替一样的自然现象。我们后悔的那些事，对他来说，连罪都算不上。”秦昭然着迷地看着喻汀的背影，“神公平而冷漠。”
赵小雪憧憬地说：“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制定规则的贺子衿：都是误会，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追着我爱人问东问西。
喻汀和贺子衿商量完事情的时候，选手们正在重新整理已经收集到的道具。看到他过来，一群人汇报工作一样把一摞摞的道具整整齐齐地码在他面前，然后排着队汇报发现。
喻汀：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姑且就这么听吧。
秦昭然拿着几片日记：“首先我想问一下，我们是不是不该听那个黑山羊的话？我猜应该有其他的通关方式，比如帮那只小山羊杀了公羊。”
喻汀飞快地回答：“不知道。”
秦昭然喉咙一堵。
喻汀问：“还有别的吗？”
“有，”他咽下一口口水，把日记翻开，“韩奕的日记里提到，有两个人告诉他是那个长着羊角的人偷了他的手表，但后来证实不是，指的应该是戴着门卫室男人手上的表。”
陆安静说：“但现在问题是，那两个人是谁，到底是不小心看到的，还是故意的。”
喻汀点头：“都有可能。手表是同一个牌子的，远看是容易看混。”
“而且我们还不知道是谁偷的表，和整件事有没有关系。我觉得那个羊角人的钱应该不是偷来的，但现在还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变得那么有钱。韩奕的日记也写了，他不愿意和别人说那些贵重的东西是从哪来的。”
“还有，这里提到了一个人，”秦昭然指着日记，“有个人在帮他的忙，看日记里的口吻，这个人不好惹。这个人是谁？韩奕说他不知道。”
韩奕挠挠头：“进游戏的时候真没跟我说这个。哦，我发现那里有两张桌子，上着锁，撬也撬不开。”
李术：“你真的去撬锁了啊？”
韩奕：“有问题？”
“这个摆明了是谜题吧，怎么可能直接撬。”
韩奕无情地把李术拖到一边教训。
赵小雪抱着试卷和排名表：“这些试卷和答题卡都是韩奕的。排名表也不全，只有第一页和最后一页。呃……其实看不出什么……”
鼻青脸肿的李术：“哈哈哈哈哈倒数第一哈哈哈哈。”
韩奕恼怒说：“那怎么了？我那是不愿意考。”
李术：“我又没说你，我说的是游戏里给的设定。哇，你不会真的经常考倒数第一吧？”
韩奕挥挥拳头：“你是不是找打？”
“没事，我成绩也不好，”赵小雪挤出鼓励的笑容，找出分数最高的卷子，夸他，“你看，语文有50分呢……我c……你就写了作文？光作文50分？”
韩奕奇怪地看她一眼，抽出卷子：“作文50怎么了 ，我一般都是55左右。这个东西不是随便写写就行了吗？”
赵小雪看看那狗爬字，咽下辛酸的泪水。
估计这扣的10分还有卷面分。
怎么会有这种什么都不行只有作文拿高分的人啊。
“你们看。”陆安静轻轻“啊”了一声，指着排名表。
排名表是从去年9月到今年3月的所有考试的排名，包括月考和期中期末。排名表上大部分的文字都模糊不清，只有第一排的字清晰无比。
每张排名表的第一名，都是同一个人。
比韩奕还稳定，毕竟韩奕还考过倒数第二。
“贺子衿。”陆安静念出这三个字。
“怎么了？”贺子侧头。
她惊了一下，摇头：“没事。”
“每次都第一，也太厉害了吧。”赵小雪捂脸，“我记得我们学校也没有谁稳定第一啊。”
贺子衿拿起排名表翻了翻：“哦……这个啊，出题组随便拿了一个人名而已。巧合。”
“你肯定成绩很好，”赵小雪一脸艳羡，“而且你能留下来工作，在比赛里名次一定也很好。”
“还行吧。”贺子衿想了想，“不过我那一届，第一名不是我。”
“是谁？”赵小雪问。
贺子衿眼睛弯成月牙：“是主神。”
“主神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刚刚那条神奇的规则成功勾起了赵小雪对主神的好奇，她眼珠一转，指着喻汀说，“就跟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对，就是这种跨物种的感觉，降维打击。”
喻汀表情一凝。
虽然他本来就没做什么表情，但是仔细看，能看出他面部肌肉很僵硬。
贺子衿忍着不笑出声：“嗯。我说过，主神从一开始就是最耀眼的。无论在哪里，他都是中心。”
赵小雪感慨：“我感觉我现在就和未来C位同处一个赛场。我……我是不是现在就要个签名？你有没有和主神分到同一个赛场过，有什么感想？”
贺子衿思索：“大概就是……想为他而活的感觉，唔。”
他表情微微扭曲。
喻汀移开踩在他鞋面上的脚，淡淡开口：“有两个。”
“两个？”赵小雪眨巴眼睛。
“主神有两个，第一也有两个。”喻汀说，“他没有那么强。”
“哦我想起来了，”赵小雪拍手，同情地对贺子衿说，“你们那届竞争也太激烈了吧，我觉得你也很强，只是运气不好遇到这群对手，不然说不定也可以捞到主神的位置。”
“不，”贺子衿说，“为主神效力是我的荣幸。”
“你……”赵小雪震惊。
“怎么了吗？”
“没事没事。”赵小雪摆摆手，长叹一声，“反正你们进来前肯定成绩都特别好。安静和秦昭然一看就是优等生，更不用说喻汀了。咳咳，李术和韩奕除外……”
李术不服气：“我好歹也是年级前一百。”
赵小雪：“！！！那好像只有我们两个学渣了。”
韩奕：“我作文得过满分。”
赵小雪心碎。
秦昭然安慰她：“不要妄自菲薄，这里不看成绩。”
“可我真的觉得你们的脑子转得比我快，”赵小雪掰着手指头，“你们现在应该拿到不少分了吧？”
秦昭然谦虚道：“也没有很多。”
“总比我多。”赵小雪可怜兮兮地说，“我觉得我可能要去D班了。”
“不至于，游戏流程还有很多。”
“啊。”陆安静轻呼一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指。
指尖一抹红色的痕迹，排名表上也留有一一丝红色。
“你流血了？”赵小雪开始掏药。
“不是，”她用力擦那些看不清的字，“是这上面的。”
表面那层污渍被擦去，露出下面红色的图案。
填写姓名的那一列，贺子衿的名字下面，是一只红色的，简笔画的山羊头。
“是他？”
“第二名。每张的第二名都是他。”
“不是第二名。你们看分数，总分是一样的，可能是因为学号或者姓名首字母，才被排在后面。”
“新闻上说，他的成绩很好。没想到有这么好。”
“但是他好像最近一次月考没考好。月考就在他死前几天吧？”
“对，韩奕的日记里也提到了月考。”
“那为什么没有四月的成绩？”
他们找了个遍，都没找到四月的排名单。
成绩单上的红色越来越多，最后变成占据整张纸的红色大字：作弊。
作弊。
作弊。
作弊。
每一张上都写着这两个字，红色的液体透过纸张，浸得陆安静满手都是。
她惊叫一声，把成绩单一起抛了出去。
喻汀俯身捡起成绩单，看着上面笔画狂乱的大字。
他不带感情地念出一句话：“他作弊。他应该去死。”
第二章纸条上的字。
羊角少年之前留下了一把钥匙，上面标明了班级。
“居然不是这两个抽屉的钥匙，”赵小雪心心念念地望着那个突兀的木桌子，“我还等着看里面的东西呢。”
秦昭然说：“以后总有机会。”
他们休息了一下，向新教室出发。
喻汀随手把之前那本小说拿了起来。
书里夹着一张重要的纸，而且这本书是图书馆的，上面有图书馆的标签。
之前韩奕慌乱中用这本书砸了那个羊角少年，所以书上沾了不少血。
他把封面的血擦净，快速地把书翻了一遍。
内部倒是没怎么弄脏，只是某一页被折了起来，有一句话被血涂满。
他举起书，借着灯光勉强看清那句话。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我的□□。】
这句话的意思是……
为什么这句话被画上了记号，是故意的还是巧合？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我的□□。”低沉悦耳的男声在他耳边重复这句话。
微凉的吐息随着笑声拂起他耳边的头发：“你知道，这是写给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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