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绿院的门原本是半掩着的,贺盼来了之后直接一脚踹开,两扇木门“砰”的声瞬间大敞,她提着菜刀站在中间。
“谁是林芽,给奶奶我滚出来”
年龄不大痞的不行,抬起下巴气势十足。
林芽听见动静好奇的看着她,猜出这是徐氏的女儿,眸中带笑,“这孩子怎么跟她爹爹一个样子。”
都不讨人喜欢。
贺眠背对着门,头回听到这么嚣张的口气,还以为来的是个硬茬,结果就是个女娃。
“呦,熊孩子。”贺眠甩了甩手扭身往后看,眯起眼睛打量贺盼。
原书中对于贺盼的介绍并不多,只是现在她穿到书里完善了作者略过的那些细枝末节,这才有了那么多的日常琐事。
“你就是林芽吧就是你这个贱人欺负我爹,看我不砍死你”贺盼环视小院,一眼就看见那个长得最好看的男子,觉得他肯定是林芽,攥着刀就进来了。
林芽无辜的看向贺眠,缩着肩膀藏在她身后。
绿雪更是从看见贺盼手里的菜刀起就没忍住惊呼出声,连连摆手让翠螺拦住她,“赶紧把她弄出去,可别伤了我们家少爷”
平时不管在府里还是外头,贺盼就是个混世魔王,翠螺赤手空拳的哪能拦得住乱挥刀的她。
“滚开,这个贱人欺负我爹我要弄死他”
贺盼见贺眠蹲在林芽身前正好挡住了路,凶狠的冲她说,“你也滚,不然我连你一起收拾。”
贺眠半蹲着,视线跟贺盼还算齐平。面前这小胖墩说这话的时候下巴抬着恨不得用鼻孔看她,眼底全是鄙夷不屑,想来根本没拿她当个姐姐。
“我凭什么让开”贺眠头都没回,拇指往后指向林芽,用贺盼这个年纪才有的语气拽拽的说,“这人我罩的,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
原本贺盼还不屑理贺眠,毕竟她爹说贺眠就是个傻子,既没她会念书又没她受宠,时间一长贺盼眼睛根本就没有贺眠这个姐姐,对她的态度也是轻视不屑。
谁知道她居然还是个讲义气的人贺盼忍不住高看她两眼,当然,也就只两眼。
“就你”贺盼嘲笑贺眠,眼睛睁大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能替他挨刀子吗”
她故意举起手里的菜刀往贺眠眼前晃了两下吓唬她。
阳光下锋利反光的刀刃就悬在脸上,这要是一不小心拿掉了
翠螺心脏都提到嗓子眼了,没忍住喊,“主子”
林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贺盼拿刀的那只手,后背绷直,手指微动。
“没事,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咱们有咱们的规矩。”贺眠丝毫不慌,抬起一只手拨开贺盼的手腕跟她讲条件,“咱们比试比试,比什么任由你选。三局两胜,我赢这事就算了,你赢林芽随你处置。”
贺盼不笨,眼睛滴溜溜的转,看看林芽又看看翠螺跟绿雪,最后视线落在贺眠身上,她嘴上问的虽然是“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实际上却已经把菜刀收了起来。
“你就说你敢不敢吧,”贺眠挑衅的拿眼尾看她,示意门口方向,“要是不敢就从这儿出去。”
对于这么大的熊孩子,贺眠一激一个准,“谁说我不敢了比就比”
除了年龄,贺眠有什么能比得过她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再说她贺盼岂是会认怂的人,不然以后传出去,她在书院里还怎么混
贺盼眼珠转动,伸出三根手指,眼底全是得意算计,“比背书,比投壶,比下棋,怎么样”
这三样是她最拿的出手的,贺眠这个笨蛋居然让她挑选比试什么,活该要输。
贺盼心里已经笑出声了,就等着待会儿赢了比试后先收拾林芽这个欺负她爹爹的贱人,再让贺眠跪下给她当马骑
“行。”贺眠懒懒的应一声,拍拍手站起来,示意翠螺去准备东西。她垂眸俯视贺盼,笑的恶劣,“咱们要愿赌服输,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贺盼仰头梗着脖子瞪她,“是女人就正面刚,谁怕谁”
这不怕虎的小牛犊弯腰把菜刀插进脚下的泥土里,刀尖陷进去,只剩下明晃晃的刀背跟刀柄露在外面。
她威胁的看向林芽,“贱人,你等我赢了比赛再收拾你。”
贺盼一口一个贱人,听的林芽左眼皮跳动,嘴角的弧度略微浅淡,笑意不达眼底。
按着贺盼对贺眠的了解,她说不定连书上的字都不认识,更别提背了。
书虽然是从林芽书房里拿出来的,文章却是贺盼选的。
她挑的认真,选了个自己曾经背诵过的,得意洋洋的跟贺眠说,“就这个。”
修身赋。
她跟贺眠撒谎,“咱俩都没背过,对你也算公平。”
翠螺看贺盼那个样子就知道她这篇文章肯定背过了,急的看向贺眠跟她告状,“这样对您不公平。”
“没事,我让着她。”贺眠不以为意,跟贺盼正式比试,计时一柱香。
虽然是曾经背过的内容,但修身赋内容又长还拗口,贺盼有些地方记的不牢,这会儿还真要仔细的顺顺。
她将书往自己这边扯,占了大部分,贺眠懒得跟她计较,只半柱香就说可以背了。
“怎么可能”贺盼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觉得贺眠在吹牛,“我都还没背完呢,你怎么可能会背。”
“那你听听我背的对不对,”贺眠拉了个凳子坐下,张口就来,“苍天茫茫,世路漫漫”
“披襟当风,豪情弥远。”贺眠一口气背下来,连个错别字都没有。
贺盼早就听傻眼了,结巴的看向贺眠,“你、你怎么会背你是不是提前背过了”
“提前背的人分明是你,文章可是你自己选的,你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怀疑别人作弊,羞不羞”翠螺轻拍着自己的脸弯腰取笑贺盼,“你是不是输不起啊”
“谁说我输了。这才第一局,接下来两局我肯定能赢”贺盼知道自己这篇文章背的没有贺眠熟练,将书往地上一扔,先走到院子里去准备第二轮的投壶。
“你”绿雪看着地上的弃书怒目瞪向贺盼的背影,这人怎么这样啊。
林芽却什么也没说,只弯腰将书捡起来,扯着袖筒轻轻擦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把书页压平才让绿雪把书收好。
这些书都是他自己带来的,是他爹爹的遗物,也是他用来打发时间时看的,平时极为爱惜。
贺眠看了他一眼,外头贺盼大声催促,让她别跟个男子一样磨磨蹭蹭的。
投壶跟背书不同,比的是手腕端的稳不稳以及对距离的把控。
这个贺眠的确是头回玩,但她以前玩过类似的,叫做投飞镖。她那时候特别欠儿,没事就去投飞镖扔沙袋赢玩偶,经常赢的老板看见她都躲着走。
贺盼成绩不错,十个共投中八个,她两手背在身后,没忍住抬起圆下巴炫耀,“今个我让让你,发挥平平,不然我肯定全能投中。”
“没投中就没投中,说什么让不让的。”翠螺在旁边撇嘴,见贺眠朝她伸手,立马把不带箭头的箭递给她,小声说,“没事主子,咱们已经先赢了一局,这把输了也没事。”
贺眠以前玩啥啥不行,投壶更是倒数里的第一名。
“谁说我打算输了”贺眠眯起一只眼,估量自己跟壶之间的距离,然后试探性的投出一支箭。
平平的箭头擦着壶口,摇摇晃晃,最终却掉在了外面。
贺盼高兴的欢呼出声。
绿雪则是遗憾的绞紧手指,担忧的问旁边的林芽,“少爷,眠主子会不会输啊”
“不会。”林芽说的很笃定,贺眠听见这话没忍住回头看他。
自己的实力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别人毫不犹豫的肯定又是另一回事。
林芽朝她笑,春日阳光下,他眼尾那点泪痣颜色漂亮,像是被丹青大师用蘸饱了桃红色的毛笔,以极轻极轻的力道在他眼尾处点上那么一下,用墨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
他说,“姐姐肯定会赢的。”
贺眠笑,扭头再投的时候,因为刚才对距离已经试探过了,这会儿几乎是百发百中。
九个箭,不偏不倚的全都落在壶里。
贺眠每投中一个,贺盼的小脸就更难看一分,最后跌坐在身后的台阶上,红着眼眶摇头,“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贺眠怎么可能又会背书又会投壶,一定是假的。
贺盼最引以为傲的两项比试接连输给贺眠,这会儿被打击的恼羞成怒险些哭出来。平时她哪里输过,更何况是输给被她认为是傻子的贺眠,太丢人了。
“我不服气你肯定用了什么手段。”贺盼站起来去检查箭头跟壶,不管怎么看都没有问题。
她憋红了脸,打算耍赖,“这局不算你比我个子高,肯定比我容易投中”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翠螺撸起袖子叉腰低头看她,“刚才比之前你怎么不说,现在输了又开始找理由找借口了。”
“我不管,反正这局就是不算”贺盼拿出熊孩子不讲理的姿态,瞪圆了眼看向翠螺,胡搅蛮缠,“说好三局两胜那就三局两胜,还有一局呢。”
“行,我跟你比。”贺眠将翠螺拉到旁边,站在贺盼面前低头看她,“你说这局不算那就不算,我跟你比最后一局,但如果我还赢了,你得再多答应我一个条件。”
贺眠伸手指向站在台阶下的林芽,跟贺盼说,“我要是赢了,你以后只要见到他就得给我恭恭敬敬的叫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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