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101

    陈夫郎跟陈夫子就陈云孟这么一个儿子, 从小到大基本他有什么要求妻夫两人都会满足他。

    这次陈云孟抱着陈夫郎的胳膊委委屈屈的说沈蓉笙要能力有能力要文采有文采,为什么就不能像贺眠跟宋荣一样晋升呢

    要是沈蓉笙再往上面升一升,将来他嫁过去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以后他们一家也能直接在京城定居。

    陈夫郎听了这话心中难免动摇, 被陈云孟这么磨了两三回就被说服了。

    沈蓉笙家里没有双亲,她走的越高其实是对陈家有利。更何况当母父的,谁不想守在孩子身边看着他日子过的越来越好

    如果能借此机会留在京城留在陈云孟跟沈蓉笙身边, 自己倒是可以厚着脸皮去姑母那里试试。

    这事陈夫郎是瞒着陈夫子做的, 他太了解自己妻主了,她从没因为自己的事情求过旁人, 更不会允许沈蓉笙走关系。

    陈夫郎趁着陈夫子不在府上, 便将这事说给娄夫子听,结果被她一阵数落, 心里既委屈又难受,跟个孩子似的把头低下来。

    娄夫子到底是疼陈夫郎的, 看着他这模样也不好受, 正好趁着贺眠过来,便说这事不如顺便问问她的意见。

    问问她是怎么升上直学士的, 是走了关系还是托了人。

    贺眠完全没想到刚过来就碰上这事, 不由抬头看向陈夫郎。

    对方对上她的视线,向来温柔带笑的脸上露出些许局促跟不自然。

    说实话陈夫郎跟陈夫子对自己和芽芽是真的挺不错的, 她这个成绩跟这手字,全是陈夫子跟申夫子逼着学出来的,以及能带芽芽来京城也是因为陈夫郎愿意帮忙。

    这会儿他既然硬着头皮求到娄夫子面前,定然是鼓起足够的勇气, 拿出了所有的尊严。

    陈家两口子这辈子也没因为自己的事情求过旁人, 这回是为了儿子。

    贺眠犹豫了一瞬, 看向娄夫子。

    “你也觉得荒谬对吧,”娄夫子说道,“她自己不争气,不踏实学东西,光想着走歪门邪道能走多远”

    娄夫子皱眉跟陈夫郎说,“你当时就应该一口否决这事,怎么能纵容她呢。”

    “老师,”贺眠插话进来,眨巴两下眼睛,“要不,给她个机会呢”

    给谁机会

    陈夫郎一愣,瞬间抬头看向贺眠,攥紧手里的巾帕,想说什么又没开口。

    “你说什么”娄夫子站起来,就差指着贺眠的脑门问她来的时候是不是头被门给夹了才能说出这种话。

    “你是怎么晋升的全忘了要是不记得了,就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摸摸那些茧子,有谁的成功来的容易。”娄夫子气的不轻,“你这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助纣为孽。”

    贺眠看向林芽,他了然的走过去挽住陈夫郎的胳膊,轻声劝他出去说话,“让姐姐跟老师谈谈。”

    陈夫郎临出门前路过贺眠身边,停了下,“眠儿。”

    “放心,交给我吧。”贺眠太了解陈夫郎了,他就是心软耳根子软,这事要怪也该怪沈蓉笙心术不正利用陈家,而不是光责备一个疼爱儿子的父亲。

    原女主不是自命不凡认为自己缺的只是一个机会吗那就给她机会,让她去证明自己的能力。

    有时候某些人不亲自照照镜子,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能丑成什么样。

    正好这次还可以趁机让陈夫子跟陈夫郎看清沈蓉笙的真面目,到时候再决定儿子要不要嫁给她。

    贺眠跟娄夫子分析了一通,娄夫子才收了脾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云孟的将来,倒是可以试试。”

    贺眠才不是为了陈云孟,他要死要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不忍心陈夫子跟陈夫郎这么好的妻夫中年还要因为儿子过的糟心。

    约摸着两天后,娄夫子请自己以前的一个学生吃饭,对方现在任职礼部侍郎,能力出众,跟礼部尚书关系也极好。

    席上娄夫子让沈蓉笙跟陈家三口作陪,她虽然没多说什么,可对方到底是官场上混过的,多看了沈蓉笙好几眼,心里瞬间了然。

    饭后娄夫子留学生去书房说了会儿话,陈夫子冷着脸坐在外头。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陈夫郎,“老师是什么性格你我太清楚了,她可不是一个会帮沈蓉笙走关系的人。”

    今天这饭局是什么目的,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来。

    陈夫郎见瞒不过她,这才和盘托出,低声说,“蓉笙差的只是个机会,若是她真有能力,帮她一把也是好的。哪怕不是为了云孟,但她好歹也是你我的学生。”

    “帮她能这么帮吗”陈夫子气的拍桌子,桌面上的碗碟都跟着齐齐一震。

    “你小点声,别让孩子们听见。”陈夫郎连忙过来拉过她的手。

    “云孟那个脑子哪里能想到这事,肯定沈蓉笙跟他提的。”陈夫子攥紧发麻的手指,跟陈夫郎说,“沈蓉笙并非是云孟的良配,虽然条件合适,可她心术不正,将来走不长远,云孟嫁给她不会过的幸福。”

    “心术不正心术不正,她不过就是有上进心一些,哪里不好了人不能总活成你我这样,她想往上走难道是坏事吗”陈夫郎心里憋着股火气,这会儿终于爆发出来,“给她个机会怎么了,说不定她能做的很好呢”

    一面是求到自己面前的儿子,一面是数落自己的姑母跟责怪他的妻主,陈夫郎头回觉得自己为难成这样,哪怕是个包子也会委屈。

    他坐在椅子上,红着眼眶,“我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云孟跟蓉笙吗,我不是希望他们能好好的吗。”

    陈夫子怔怔了看着自己的夫郎,半响儿后哑声说道,“你这是在怪我当年没留在京城继续往上走了,否则这会儿也不用为云孟烦心这些。”

    “我不是,跟你回莲花县我心甘情愿,在鹿鸣书院的日子我更是过得轻松自在,这些年我从未觉得不如旁人,因为你我都清楚我们要的不是功名富贵,”陈夫郎掏出巾帕摁了摁湿润的眼角,“可蓉笙跟咱们不一样,我们总要允许她有别的活法,在能帮她一把的时候帮她一把。”

    别说沈蓉笙了,就算是李绫,是季九,是贺眠,只要有可能,陈夫郎都愿意帮她们。

    陈夫子起身走过来,揽住陈夫郎的肩膀将他拥在怀里,明明有无数句话,最后只化成一声叹息,“好,就这一次。”

    她若是真有本事,帮也就帮了,若是没有本事,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是她自作自受。

    “就这一次。”陈夫郎破涕而笑,“蓉笙定然不会让你我失望。”

    陈夫郎觉得沈蓉笙不差,得了机会肯定能把握住。但在娄夫子跟陈夫子看来,沈蓉笙还差的很远。

    如果非要比喻的话,沈蓉笙这会儿在官场上就是只刚长满绒毛的鸟儿,明明还没有羽毛丰翼,却想着起飞。

    结果如何,还不是显而易见吗。

    因为娄夫子牵线,沈蓉笙得了礼部侍郎赏识。

    沈蓉笙面上沉稳心里激动,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去年跟状元失之交臂,后来进了礼部又只是一个小小主事,这些根本就无法发挥她的真正本事。

    以她的能力,就该走的更远才对,将那些根本不如她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沈蓉笙这会儿自信十足,仿佛已经站在了高山的顶峰。

    直到侍郎把一项任务交给她,让她起草拟定太君后寿礼的流程,沈蓉笙才傻眼了。

    她还没接触过这些,根本不懂。

    毕竟当主事的时候,她跟在后面学的都是皮毛跟小事,哪里接手过整个寿礼的流程。

    这块饼对她来说属实太大了,让她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侍郎告诉沈蓉笙,宫中庆典之类的活动,向来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过对于她这个新人来说,如果做的好,肯定能晋升,要是做的不好,掉脑袋都有可能。

    “年纪轻轻能考中进士其实已经实属了得,毕竟有多少人都是四五十岁才踏入仕途,官场这条路需要慢慢走,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更稳更远。”侍郎说的这句话颇有深意,奈何沈蓉笙此时完全被功利迷了心,听不进去。

    “罢了罢了,”侍郎摇摇头,改口说,“既然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那这次倒是个机会。好好干,别给老师丢人,她轻易不为人破规矩,你是头一个。”

    沈蓉笙拱手应道,“是。”

    办寿礼这事哪怕对一个经验老道的侍郎来说,都不是件容易事儿,更何况沈蓉笙这个礼部新人。

    她一方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一方面又觉得力不从心。

    沈蓉笙也不是不好学,她将以前关于寿礼方面的流程记载都翻了一遍,可理论知识再充足,没有实践经验也是白搭。

    沈蓉笙去请教以前办过寿礼的人,对方对她却是爱答不理,敷衍的说,“跟以前一样就行。”

    以前是什么样的沈蓉笙哪里知道

    但对方明显没有教她的义务,连半句指点的话都不跟多说。

    礼部那么多的人,就沈蓉笙这个新人突然被重用,谁不知道她是走了门路。

    既然你想走后门,那就拿出点真本事服众,否则既没本事还想升官,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全给你占着了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沈蓉笙瘦了一圈,可寿礼的事情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她手下的人都不服气她,全昂着头等她亲自安排,沈蓉笙又不懂这些,每天光是催进度都催的自己身心疲惫。

    这些日子她连睡觉想的都是寿礼,精神不如以前,连脾气都跟着暴躁许多,温文尔雅四个字离她是越来越远。

    可惜有些事情不是发脾气就能解决的,她越生气,底下那群人私底下越高兴,仿佛沈蓉笙就是个天天逗她们开心的猴子一样,全等着看她笑话。

    沈蓉笙自己求来的机会现如今非但没有变成帮助她一飞冲天的翅膀,反而成了沉重的枷锁跟束缚,将她困在这件事情上,天天顶着巨大的压力活的生不如死。

    以前沈蓉笙天天去礼部应卯充满干劲,跟身边的同僚处的极好,大家都挺喜欢她这个谦虚温和的人,这才得以由从八品升迁成从七品。

    可现如今,因为她突然被重用,惹的旁人眼红,同僚瞬间变脸,非但不在寿礼的事情帮她,还总想着扯她后腿看她热闹。

    现在只要想到礼部里的一堆乱麻似的事情,沈蓉笙都觉得脚步沉重。

    转眼间侍郎给的时间到了,太君后宫里的宫使随她一起过来视察寿礼进程,沈蓉笙从心底发凉,僵直的站在原地,头脑一片空白。

    寿礼的进程到现在还是一副没有开始的样子,宫使难以置信的看着礼部众人,最后侧头问侍郎,“这是谁负责的”

    侍郎看向沈蓉笙,说,“这事由我们礼部的一位新人负责,她头回接触寿礼的事情,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宫使看着年纪轻轻的沈蓉笙,打量了她一番,语气纳闷,“要说是新人,人家翰林院的贺学士也是去年刚入的职,好像还比她小上一两岁,就这都照样能领了圣旨去修桥,最后还出了本关于修桥方面的书。”

    她问沈蓉笙,“你这本来都是礼部的人,怎么让你办个寿礼都办个手忙脚乱毫无进展呢”

    “连分内之事都做不了,还在礼部混个什么”宫使看向侍郎,语气轻飘飘的说,“不如先停职反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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