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周氏不止一次的告诉贺眠跟林芽, 小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是这么丑,可贺眠还是觉得心里有落差。
怎么她爹娘长得那么好看,她就不知道学着点呢
你看芽芽, 贺父说当年林父刚捡到他的时候, 林芽长得可白皙干净了, 就跟个粉白团子似的。
再看看小棉花, 那张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就跟蒸的一锅白面馒头里没发酵好的那个一样,灰不拉几缩成一团。
一家三口, 就她最丑。
“崽啊, 你争点气。”贺眠指腹轻蹭贺画的小脸, 长声叹息,“你得对得起娘给你起的名字啊。”
你可是朵小棉花,不是个小窝头。
“孩子刚睡着,你别把她给弄醒了。”周氏抱着裹在襁褓里的贺画躲开贺眠的魔爪, 反驳说, “谁说钰儿刚出生的时候就这么好看”
林芽刚出生的时候跟贺画简直一模一样,周氏当时的反应也没比贺眠好到哪里去,基本上是看一眼就要哭一回, 觉得这下老爷子更不喜欢他跟孩子了。
好在林芽一天一个模样,等过了几个月,就吃的白皙粉嫩。
周氏因为自身经验,这会儿对贺画很有信心。也可能是隔代亲, 他怎么看贺画怎么觉得好看。
“芽芽以前也是这样”贺眠惊诧的扭头看向半靠在床上喝鸡汤的林芽。
对方没注意听这父女两人说话, 见贺眠看过来, 疑惑的撩起眼睫看她, 眉眼精致, 眸光明亮,泪痣勾人。
艹
贺眠倒抽了口气,捂着胸口,揉了两把,心里痒痒的。怎么芽芽生完孩子,变得更招人喜欢了呢。
“要不我抱抱”贺眠重拾希望,满怀母爱的伸手从周氏怀里接过贺画。
小孩子身子软,没有脖子支撑不起来脑袋,所以抱的时候要把她的头枕在臂弯里轻柔的托着,不能闪到。
贺眠头回干这么精细的事情,动作跟个木头人一样僵硬,直挺挺的捧着孩子,就像端着个盘子。
贺画舒不舒服贺眠不知道,反正她这个当娘的是端的挺累的。
周氏帮她不断的调整抱姿,学了半盏茶的功夫,贺眠才学会怎么抱崽。
“好轻,好香,好软。”贺眠抱着贺画给林芽看,眉眼得意,说的话跟刚才截然不同,“不愧是小棉花。”
小孩子刚出生都很嗜睡,几乎从早睡到晚,得过上几天才会跟人互动。
等到满月的时候,贺画那张小脸已经完全不像刚出生时那么皱巴,圆润的小脸白里透粉,跟个小雪团子似的,肉嘟嘟的。
要是贺眠自己看,还真分辨不出孩子眼睛鼻子嘴巴像谁,可贺家妻夫过来后却很肯定的说眼睛像贺眠,嘴巴跟鼻子都像林芽。
两口子赶路从莲花县过来,林芽生完的第二天才到,还将徐氏给贺画做的衣服送了过来。
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做了两套。
林芽摸着手里的小衣服,上面的针线又密又细,看出来徐氏是用了不少功夫,“他们怎么没来”
“来了,只不过我们先过来的,你徐叔跟贺盼先去了趟他母亲那里,过两天才能到,不耽误咱们画儿的满月酒。”贺父稀罕的抱着小孙女,美的眉眼带笑,忍不住给贺母看,“瞧瞧多像眠儿小时候。”
贺眠坐在旁边,听了这话表情一时间有些复杂,内心排斥。
这会儿的贺画还丑着呢,贺眠有些不想承认她长得像自己。
可现在贺画满月了,那张皱巴的小脸慢慢张开,现在看起来就跟刚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莹润有弹性。
一双明亮的眼睛巴巴的睁着,好奇的看着围在身边的人,要是有人拿手指逗她,还会咧开嘴咯咯的笑,手脚乱蹬,可爱的紧。
贺眠算是亲眼见证了女儿慢慢变得好看,否则都要以为自家崽儿被人给她偷偷换了。
虽然之前的小猴子有点丑,可到底是亲生的,再加上这一个月里贺眠看着喂奶看着换尿布,醒来跟睡前都会看两眼,慢慢养出了感情。
其实父母并非是孩子刚出生就会跟她拥有浓密的亲情,而是在这种日常养育中才建立的。
今天贺画满月,沈府办了酒宴,只请了很亲近的人,不像之前广发请帖,势要把低调贯彻到底。
外头娄夫子跟娄夫郎以及娄允和他妻主都过来了,包括曹欣郁跟陆霖。
贺眠将穿上大红衣服的贺画抱出去给大家看。
贺画也不怕人,大眼睛左右看着这些脸生的人,嘴里吐着泡泡。
“小棉花。”娄允没忍住上前两步轻手轻脚的把贺画抱在怀里。
他出嫁后第一年就有了身孕,也是生了个女儿,这会儿已经一岁了,正被他妻主抱着,歪头好奇的看着自己爹爹怀里的小宝宝。
娄允伸手逗贺画开心,跟旁边的娄夫子说,“祖母您看呐,跟芽芽长得多像,将来定是京中少年的梦中人。”
只要性格不像贺眠,到时候想要嫁过来的怕是要排队了。
“光看这眉眼我就知道,她长大后定然不比贺眠差。”娄夫子满脸笑意,连连点头。
贺眠在旁边骄傲的不行,见贺画开始扁嘴哼唧了,就伸手把她接过来,熟练的拍拍哄哄,她又这么安静下来。
娄夫郎看着这一幕不由夸贺眠,说她抱孩子抱的有模有样,看来是好好学了。
寻常女人在孩子小的时候能抱个一两回就已经算是上心了,大多数都是直接交给夫郎跟下人,偶尔心情好了过来逗两下,心情不好根本不耐烦听见孩子哭。
像贺眠这样的,极少见。
怪不得刚才他看林芽面容红润,状态好的不像是刚生完孩子的人,想来是有人宠着疼着,没什么烦心事。
“抱孩子还用学吗”陆霖站在旁边,收起扇子随手插在后腰带里,撸起袖子,探头过来,“我来试试。”
她看贺眠抱孩子抱的挺轻松的,以为没多难,结果等自己动手抱了才发现没那么简单。
小孩子就跟块嫩豆腐似的,陆霖从捧着她的那一刻起,连动都不敢动,生怕晃着她。
贺画这会儿有些饿了,本来就不好哄,更何况被人抱的不舒服,不由蹬着两条腿扁嘴哼唧,头往后抻开始抗议。
陆霖神经紧绷,桃花眼都快睁圆了,僵硬的扭动脖子求救的看向曹欣郁,“快快快,帮帮我,她要闹了。”
曹欣郁微微皱眉,“不会抱还非要抱,小棉花那么乖,哪里会闹,分明是她不喜欢你。”
他动作轻柔的将孩子接过来,看都没看瞬间放松眉眼带笑的陆霖,转身进了里间去找林芽。
贺眠坐在椅子上朝陆霖抖脚尖,胳膊架在左右两边的扶手上,大佬坐姿的表示道,“怎么连抱孩子那么简单的事情你都不会”
她拉长语调“哦”了一声,神色恍然,“对你这种连夫郎都没有的人,孩子就更遥远了。”
贺眠安慰陆霖,“没事,孩子我有,等将来我家的小棉花长大了,我让她给你这个孤苦终老的姨姨养老送终。”
陆霖,“”
可去她的吧
陆霖捂着胸口,想跟贺眠拼命。
提到夫郎,她扭头看向里屋的方向。
曹欣郁早已出了守孝期,这段时间之所以没有说人家是因为放心不下沈弦。
不过看周氏的意思,林芽生完孩子他心头大事放下,怕是会有大把时间替曹欣郁挑妻主。
陆霖其实心里有些急,毕竟每天去沈府爬墙头守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今天好不容易见着曹欣郁的人,可这会儿他抱着贺画进去后就没出来过,陆霖一个女人又不能进去,否则就该换成贺眠跟她拼命了。
“孩子都满月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翰林院”陆霖收回目光,抽出扇子展开慢慢扇着,“那群等你说书的小侍书们每天见着我都得问一遍,也不知道她们被你下了什么蛊,喜欢你喜欢的不行。”
贺眠也很苦恼,“我优秀,没办法。”
陆霖颇为赞同的点头,“脸皮优秀。”
估计比城墙拐弯还厚。
沈府宴席散了之后,陆霖磨磨蹭蹭的,等人都快走完了她还没走,直到看见曹欣郁跟沈家妻夫告别,才站起来扬声跟贺眠说,“我回去了。”
像是故意要说给谁听一样。
贺眠神色纳闷,“我也没打算留你啊。”
陆霖这会儿根本没时间理贺眠,瞥见曹欣郁离开,赶紧装作碰巧顺路,大步追上去,然后又放缓脚步想跟他并肩而行。
奈何她走的慢了,曹欣郁就会快走两步跟她错开。
她要是走快点,曹欣郁又慢吞吞的迈着步子,逗狗似的,看着陆霖忽前忽后。
陆霖抿唇站定,幽幽的看着曹欣郁,知道他是故意的。
曹欣郁有些想笑,急忙深吸了口气憋住了,“陆编修是不知道怎么从沈府出去吗”
“阿郁。”陆霖攥紧手心里的扇柄轻声喊他,“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生气了”
曹欣郁指尖收缩,眼睫落下,垂眸不语,抬脚率先转身离开,任由陆霖跟在身后。
直到临上马车的时候,他才撩开车帘看向旁边的陆霖,轻声喊,“陆编修。”
陆霖桃花眼瞬间亮起来,颠颠的小跑过来,仰头看着他。
她瞳色比较浅,眼睛形状像瓣桃花,似笑非笑,似醉非醉,仿佛游戏人间,什么都不在意,可等她凝神聚焦看过来的时候,眸子深情又专注,好像你是她的唯一。
曹欣郁愣怔的看着她,神色有些恍然,意识到自己险些被她的眼睛迷惑,急忙别开视线敛神说,“老宅今日刚养了狗。”
陆霖微微一怔,笑容僵在脸上,“怎么,怎么想起来养狗了”
“管家说狗能防贼。”曹欣郁攥着车帘,看着陆霖眼底的青色,低声说,“你以后别来了。”
昨晚她睡着了从墙头上掉下来,动静有些大,要不是曹欣郁压着,整个老宅上上下下估计都该知道伯爵侯府的嫡次女爬人墙头了。
陆霖扯了扯嘴角,心脏收缩了一瞬,疼的呼吸轻颤,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深呼吸,慢慢展开笑容,仰头看着曹欣郁,声音温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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