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

    当老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教一群身份高贵的皇女世女们。

    更何况贺眠年轻,跟太学院里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太傅比起来显得没有威慑力。

    贺眠去太学院任职之前,思前想去还是进宫找了趟皇上, 从她那儿讨了个东西。

    如今底下学堂私塾都开设了算学这门学科,太学院作为所有学堂的典范,自然是头一个开设的。

    贺眠过去主要是教算学。

    瞧见她过来,太学院里的老太傅免不得跟她讲讲里头的情况。

    “多数孩子都是听话懂事的,唯有一人是混世魔王, 贺太傅见着的时候,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为何老师要怕学生呢

    实在是这位太过于调皮,父亲又是后宫最受宠的皇贵君, 父女两人向来深得皇上喜爱, 在宫中, 就连君后都要避其锋芒。

    以前管束过这位魔王的几个太傅,都被她不同程度的捉弄过, 甚至在讲堂上甩你脸色,让你下不来台,从而导致老师的威严扫地,连其他学生都不怕你。

    这位魔王便是当朝的九皇女,今年七八岁左右。

    七八岁贺眠想了下, 这个年纪的确是狗嫌猫厌的时候。

    不过对于熊孩子,她可太有经验了。

    贺眠的这个经验指的可不是贺画, 自家的画画就是朵柔软贴心的小棉花,虽然是个女儿但比儿子还要秀气听话, 她指的是贺画的姨姨贺盼。

    想当年这个熊孩子还干出提着菜刀上门找林芽, 以及在书院里打赌输银子的事儿, 皇女太熊, 还能熊的过她

    就算是贺盼这样的,经过贺眠一顿毒打之后都乖顺了不少,如今五六年过去,她也从小胖墩抽条长大,跟贺母越来越像,年前还护送贺父来了京城,十来岁的她俨然是能独当一面了。

    贺盼对于读书没有头脑,但做生意却精明的很,所以贺母现在已经带着她开始熟悉茶叶生意。

    “您放心,我跟这位九皇女肯定能处的极好。”贺眠信心十足。

    老太傅半信半疑的,一方面觉得九皇女这个刺头怕是不会把年轻的贺太傅放在眼里,另一方面又想着万一年轻人跟孩子们相处的方法比她们更多呢

    不管如何,等一堂课结束后也就知道了。

    学生们都听说今天来了个年轻的新太傅教她们算学,对于贺眠这人,家里的母亲们提到她表情全都一言难尽,但不否认她的能力极强。

    “不过是夸大其词,官场吹捧,”忽然有个稚嫩的女声不屑的轻嗤出声,“我看她说不定连那群老太傅都不如。不过就是算学新兴起,才被她捡了漏子,若是跟我比比,指不定谁更厉害呢。”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九皇女。要知道她的算学可是皇上亲自启蒙的,在皇宫里能被宠爱这么久,怎么可能没点真本事

    九皇女就是因为算学天赋极佳,这才被皇上格外喜爱。

    如今听说来了个教她算学的,九皇女止不住翻白眼。就贺眠那点水平糊弄糊弄别人还行,可糊弄不过她。

    底下都说她出书众多,但那都是邹大学士的功劳,她不过就跟在后头捡便宜。

    这种混进太学院的人,九皇女十分厌恶,觉得怎么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进来对她们这些皇女指手画脚了。

    铃声响起,早课开始了。

    贺眠刚跨进讲堂,就感觉到十几二十双眼睛齐齐朝她看过来,有好奇也有打量。

    她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瞥见有个学生懒洋洋的侧靠在墙上,看着她缓声开口,“贺太傅。”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硬是被她念出讽刺的意味。

    她说,“我有问题不懂。”

    众学子立马抖擞起来,明亮的眼睛齐刷刷的在两人身上来回,心说来了来了,九皇女要给新来的贺太傅下马威了

    贺太傅看着年纪轻轻,怕是会跟其他太傅一样,碍于皇女的身份不敢忤逆拒绝她。

    想到这儿,众人不由目露同情的摇摇头,小可怜。

    贺眠微微挑眉,在众人面前的讲桌前站定,看向那个身上既没有穿学子服,也没有举手示意的人,询问道,“你有问题”

    九皇女微微坐直,正要开口,就听她继续说道,“那就先憋着,等我讲完再说。”

    九皇女,“”

    九皇女仿佛被闪到了腰,话都到嗓子眼了,就被她这么硬生生的给堵了回去

    她干瞪着眼看向贺眠,根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还从来没有哪个替人答疑解惑的太傅让学生把问题憋着的

    众学子显然也是没想到贺眠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心里蠢蠢欲动,总觉得有好戏看了。

    毕竟九皇女可从没被人下过脸色。

    可贺眠也不是看人脸色的人,她掏出别在背后的戒尺,轻拍手心,目光扫向众学子,表示道,“我的课堂我做主,我让你开口就开口,我让你憋着就憋着,不服气的”

    她笑了下,目露轻蔑,根本不把底下的这群身份尊贵的皇女当回事,缓声说,“那就忍着。”

    在这个讲堂里,她就是老师,底下哪怕坐着皇上,那也是她学生,要懂得尊师重道。

    新太傅的第一课,立规矩。

    她们都懂,心里根本没当回事。

    太傅可能是新的,但底下的这群学子可都是在太学院里待了好几年了,是见识过好些新老太傅的“老油条”,明白新太傅这是要替自己树立威严,故意说狠话让她们害怕。

    只有部分乖学子当真了,像九皇女这样的刺头听完也就是嗤笑一声,根本没往心里去。

    拿着把戒尺就想吓唬人

    之前太傅们拿的戒尺可比贺眠手里的这个大多了,最后还不是雷声大雨点小,不敢打在她们身上

    贺眠真本事没有,做样子也不像,真不知道怎么当上太傅的。

    九皇女语气挑衅的问,“如果忍不住怎么办贺太傅真敢打我们吗”

    贺眠掂着手里的戒尺,表情像是要跟她推荐体验服务似的,颇为期待的表示,“你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九皇女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丝毫不给新太傅脸面,昂头挺胸跟只招摇过市的鹅一样,大摇大摆的走到贺眠面前伸出手,抬起下巴吊儿郎当的睨她,仿佛在说,“你打啊”

    她就不信贺眠敢动手。

    贺眠肯定会给她自己找台阶下,说什么老师不跟学生计较,然后她就会被全讲堂的学子哄笑。

    九皇女就是要让贺眠下不来台,她看她不爽

    贺眠叹息一声,迎着九皇女挑衅得意的目光,摇头感慨,“像你这样的要求,我还是头回听说。”

    看吧,找借口了吧

    九皇女正觉得计谋得逞的时候,就看见贺眠笑了一下,她说,“既然你诚心讨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啪”的声清脆声响在讲堂里响起。

    众学子眼睁睁的看着戒尺落在九皇女的手心里,惊的目瞪口呆。

    她打了

    她真的打了

    众学子心中一凛,再看向贺眠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

    别说旁人不信,就连九皇女自己也不信,直到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她才后知后觉的嚎叫出声,疼的直甩手,朝贺眠吼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

    她刚说完,贺眠朝起戒尺熟练的抽在九皇女的屁股上,“打的就是你。”

    “当堂不敬老师,这是其一。”

    “不穿学子服特立独行,这是其二。”

    连打三下之后,贺眠给恨不得杀了她的九皇女看自己手里的戒尺,“睁开你的小眼睛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九皇女疼的想伸手捂屁股又生生止住自己的动作,大眼睛通红的瞪着贺眠,像是要吃了她。

    听贺眠提起戒尺,目光这才朝下扫了一下,然后僵在原地。

    这把戒尺她在御书房见过,说是以前邹大学士用它打过母皇,等母皇登基之后,邹大学士把这把戒尺送给她作为礼物,让她时刻保持恭敬谨慎之心,莫要狂妄自大。

    贺眠特意去跟皇上讨了它过来,借口就是熊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欠打。

    皇上本来还挺犹豫,后来一想,既然她小时候都能挨打,凭什么她女儿就不能若是一代比一代娇气任性,那这江山怕是后继无人。

    她将戒尺取下来交给贺眠,“做你身为夫子该做的事情,其余的,朕替你兜着。”

    所以贺眠今天打九皇女,根本不怕皇贵君找她麻烦。

    她奉旨打孩子,谁不服谁挨打。

    九皇女本来还嘴硬,直到看见这把戒尺才知道害怕。

    她本来是想试试贺眠,谁知道自己差点逝世

    可九皇女是要面子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贺眠打了一顿,想杀了她的心都有,心里其实已经害怕了,但就是梗着脖子不肯服软。

    贺眠就让她站在原地,放下戒尺对着底下瞬间变成一群小绵羊的学子们开始讲课。

    她们本来以为贺眠就是只纸老虎,没成想她是真的能咬人。她连九皇女都敢打,更何况别人

    学子们瞬间老实起来,贺眠说让拿书就拿书,说让做题就做题,半句怨言都没有。

    贺眠想试试她们的底子,就出了几道题。

    算学兴盛之后,像黑板跟粉笔也接连问世,这会儿她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难度不大不小的题,但特别考验基本功,询问底下的学子们可有能上来试试的。

    她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统一看向站在讲桌旁的九皇女。

    要说算学,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

    贺眠跟着她们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刺头,笑眯眯的掂起手里的戒尺,“试试”

    九皇女右眼皮突突的跳,心脏跟着贺眠掂戒尺的动作一上一下的。她梗着脖子别开脸。

    九皇女其实想试试的,让贺眠看看什么叫做天赋,给她个下马威

    可她不想按着贺眠的要求去做,她这个时候若是低头了,以后还要不要面子

    “哦”贺眠拉长语调,故意用那种丝毫不出她意外的语气说,“也是个不会的。”

    “敢在讲堂里耍横,我还以为至少有点真本事,”贺眠啧了一声,目露失望,“原来也就只会仗势欺人。”

    “谁说我没有真本事”九皇女果然还是个孩子,听到这儿没忍住瞪着她说,“谁不知道我算学天赋异禀”

    “那你试试。”贺眠往旁边站了站,“别空口吹牛,有本事就把上面的题解出来。”

    “解就解”九皇女像是找到了台阶,拿起粉笔说,“就这种难度的题,还想难住我”

    说完她唰唰唰的写起来,贺眠站在旁边看。九皇女基础功其实不太扎实,但是聪明,有种机灵劲,倒是个学算学的好苗子。

    但她脾气傲,心气高,踏实不下来,看来还得花点时间掰掰她的性子。

    要知道做题最重要的就是细心跟仔细,稍不留神错了一个数,结果可就不一样了。

    九皇女重重的摁着粉笔把答案写完,然后把手里剩下的粉笔头丢在桌子上,侧眸得意的看向贺眠。

    “嗯,”贺眠点点头,丝毫没觉得惊艳,反应轻轻,“还行。”

    比她当年差太多了。

    贺眠知道小孩子打完是要给颗甜枣的,更何况九皇女跟贺盼不同,光靠打是不行的。

    所以她勉强夸了句,“看来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那是自然”九皇女下巴险些抬到天上,趾高气昂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心里飘飘然。

    要不是坐下的时候屁股还疼着,她险些忘了自己刚被贺眠打过。

    丢人现眼,她怎么能因为贺眠夸她一句就高兴呢就贺眠那个水平,有什么资格夸她

    九皇女哼了一声,剩余的半节课全都侧靠在墙上轻阖眼皮假装睡觉,其实耳朵竖起来,听贺眠讲那些基础性的东西。

    没意思。

    她也就这点水平,还好意思当自己老师。

    要不是顾忌着她手上那把母皇给的戒尺,自己肯定要给她难堪

    九皇女麻溜的替自己找到借口,她才不是怕贺眠,她怕的是她手里的戒尺。

    到现在屁股还火辣辣的疼呢。

    早课结束,贺眠人生第一次讲台体验完美落幕。

    她给学生们布置了作业,除了九皇女。贺眠让她待会儿去找自己,表示有别的题目给她做。

    九皇女的水平明显跟别的学子不同,让她再做那种低级的题目就是浪费时间,不如因材施教做点有难度的。

    “她让我去我就去”九皇女嘴上傲气的不行,“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凭什么命令我。”

    她在讲堂里是这么说的,可等身边没人的时候,还是悄咪咪的去贺眠休息的屋子。

    她凭什么不去她要是不去,贺眠还以为自己怕了她呢

    “你找我干什么是跟我赔罪吗,”九皇女抬脚进去,撇嘴讥讽,“我可不敢接受。”

    贺眠正在整理最近要出的书,闻言纳闷的抬眸看她,“那你可真想多了。”

    这孩子脾气比曹欣郁还怪。

    她从书本下抽了一张纸出来,是自己刚写好的,“你的作业跟她们不一样,你做这些题。”

    九皇女用眼尾睨着贺眠,单手接过纸,扫了一眼。

    这些题光看起来就比她们做的难多了。

    九皇女心里冒出一股小小的得意,抿平嘴角,嘟嘟囔囔的问,“为什么我跟她们的不一样”

    被特殊对待的感觉,容易让人膨胀。

    她觉得贺眠还算有可取之处,知道她比那群蠢材聪明,这才给她有难度的。

    九皇女故意说,“万一我要是做不出来呢”

    贺眠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这种难度的题你还做不出来”

    贺眠嫌弃极了,“那你以后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

    她嫌丢人。

    九皇女,“”

    九皇女还就吃激将法,贺眠觉得她做不出来,她点灯熬油都得写。

    皇贵君听说自己女儿在太学院挨了打后,心疼坏了,眼眶通红的赶过来,还没进门就说,“那个小太傅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可知我儿是谁看我回头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孩啊,快让爹爹看看,打哪儿了。”皇贵君上前去拉九皇女的手腕,要查看她的手心,“明天咱们就不去太学院了,给那个什么贺太傅点脸色看看”

    “凭什么不去”九皇女甩开她爹的手,捏着笔说,“我要是不去,她肯定觉得我不会写害怕了。”

    她非要去,还写的特别完美的过去,给贺眠看看她能写出来

    抱着这股子劲,九皇女连手心疼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在她旁边嘀嘀咕咕的父亲特别吵人,“你回去吧,打扰我做题”

    贺眠分明是想看她笑话,出的题又多又难她要是不好好静心去写,不知道要写到什么时候呢。

    皇贵君什么时候见女儿这么刻苦认真过,要知道她平时回来不是逗蛐蛐就是遛鸟的,什么时候摸过书本跟笔

    他回头将这事说给皇上听,疑惑的询问,“咱们女儿可是被打傻了”

    不然怎么忽然转了性子。

    皇上笑了,“什么打傻了,她分明是碰着个好老师。”

    贺眠年轻胆子大,别的太傅瞻前顾后,顾忌着皇贵君,还真没几个敢对九皇女动手的,偏偏贺眠不同,她说打就打,哪里会管你爹是谁。

    除去戒尺威胁,贺眠还摸清楚了九皇女的脾气,知道她以自己聪慧为傲,就用算学吊着她。

    往后几天,九皇女肉眼可见的老实许多,但这仅限于在贺眠的课堂。

    众人只当混世魔王其实是怕了贺眠手里的戒尺,但只要九皇女知道,她是觉得贺眠还算有点水平,勉强能教她吧。

    就她出的那些题目,有时候母皇过来看见了都得思考好一会儿,然后笑着点头说,“贺太傅算学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九皇女极少听母皇夸人,心里慢慢对贺眠改观。

    她还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

    这个贺太傅十五六岁之前就是浑浑噩噩度日,是全书院学子嗤笑的对象,丢在人群里都发现不了。

    可后来她落了回水,彻底开窍,不仅考中解元,还一路爬上状元最后入主翰林院。

    因为算学了得,不仅出书,还去过六部,修桥制兵器她都在行,简直就是传奇人生。

    到这儿九皇女才倒抽了口凉气,觉得自己之前那顿打挨的不亏。贺眠是真的强

    人都有慕强心理,得知贺眠厉害后,九皇女再看她的时候就老实恭敬不少。

    平时趁着别的学子休息的时候,九皇女就把贺眠布置给自己的题拿给她看,站在旁边等她批分。

    看着自己做的题全部正确,九皇女骄傲的腰背挺直,露出那么几分得意。

    这会儿她出去就能理直气壮的说她是贺太傅的学生了。

    贺眠的学生,说出去特别有面儿。

    因为贺眠软硬兼施,戒尺加实力收服了混世魔王九皇女,别的学生对她也是恭敬又敬佩。

    贺太傅甚至一跃成为最受欢迎的太傅。

    贺眠表示,优秀的人,到哪儿都会发光。

    回到家里,贺眠从怀里掏出一块牛轧糖偷偷递给林芽,“快吃,别被小棉花看见。”

    女儿正换牙呢,少吃点糖好。

    林芽笑着仰头亲贺眠下巴,问她哪里来的这东西,怎么从没见过

    “九皇女塞给我的,”贺眠有些好笑,喝了口茶跟林芽说,“我头回见到比曹欣郁还别扭的人。”

    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又不肯直接承认想跟她好好学算学,今天突然掏出一块糖放她桌子上,说,“这就当是你这段时间给我额外出题的报酬了。”

    林芽笑了下,“到底是个孩子。”

    贺画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听见她娘正巧在说,“就因为是孩子,所以能打就要趁早打。”

    贺画,“”

    “画画。”林芽瞥见她,抬手招她进来,伸手擦着女儿额头上的汗水,“今天又去学骑射了”

    贺画点点头,眨巴眼睛看向贺眠,表情天真无邪,“我要什么都学会,将来才能像娘亲一样优秀,包括骑马。”

    要问贺眠有什么是不会的,那肯定就是骑马。这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学不会也不愿意学的东西。

    林芽眼皮微动,总觉得女儿这话里有话。

    贺眠品了口贺盼之前带来的茶叶,睨着贺画,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反而抬手摸着贺画的小脑袋,表示道,“其实你一般般优秀也就行,别那么大压力。”

    贺画眼睛微亮,还以为母亲是不想让自己太累。结果就听她继续说,“毕竟你娘太过于优秀,你骑马也不一定能追的上。”

    贺面,“”

    贺画偷偷问林芽,“爹爹,娘这个性格,当初是怎么追到您的呢我不是说娘不好,我就只是觉得她不像会哄人的样子。”

    提起过去,林芽还真怀念了一把,眼里慢慢露出笑意,伸手揽过女儿的小肩膀跟她说,“其实,是我追的她。”

    贺画惊讶了一瞬,林芽眸色温柔,看向不远处的贺眠,声音轻轻的,“因为姐姐她,的确很优秀呀。”

    如果问林芽这辈子有没有什么事情是最不后悔的,那便是坚持喜欢贺眠。

    贺画若有所思,跑过去抱着贺眠的胳膊,仰头跟她说话。

    贺眠连连点点头,不知道说到什么,还笑呵呵的伸手捧着贺画的小脸揉搓了两把。

    她在外人面前可能是个太傅,是大学士,是众人不可企及的存在,但她在家里,就是贺眠,是那年桂榜出来时,在莲花县清晨空荡的街道上蹦蹦跳跳背着晨曦歪头看他的人,像个孩子,自然随性。

    林芽抬脚走过去,加入母女两人的话题。

    她们一家三口不知道说了什么,远远的只听见笑成一团。

    这个夏季,温度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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