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啾:嗯嗯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啾啾小声在心里对线,裴恕听不见,移开目光,捡起她身边的符。
那道符看上去平平无奇,却在裴恕拿起的瞬间,化成了一片微光。
像是夏夜里的萤火虫,星星点点、柔和治愈,轻轻地漂浮在半空中。
就在最后一点光芒消散之际,林啾啾忽然感觉到一股微风扑面而来。
那风清凉柔和,夹杂着淡淡花香,吹散了被烈日曝晒后的疲惫,林啾啾一下就精神了。
她想起外院弟子说过的话。
裴恕没有修为,不能像寻常修士用灵力催动符咒,因此使用的符必须十分精妙。
眼前这道符纸只在他手上一过便顺利施展出来,岂不是说明……
林啾啾既激动又兴奋地望着裴恕,她注意到裴恕的眼中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吟风咒……倒是少见。”
裴恕喃喃自语,转而看向石台上的另一道符,伸手捡了起来。
这一回,莹莹微光消散之际,几滴雨水落在了林啾啾的头上。
她猜想这道符咒本应是要施一场大雨,可惜设计得不大成功,最后只有几滴水珠落了下来。
这……怕不是现场翻车。
林啾啾替云恒惋惜了一把,裴恕却道:“没想到云家还能出现这样一个后辈。”
他揉了揉指尖,负在身后,低头看向林啾啾。
裴恕脸上的表情难以捉摸,林啾啾被他神情莫测地盯着,忽然紧张起来。
裴恕:“就这么喜欢到处跑,嗯?”
林啾啾:“……”凎,这不会是要秋后算账了吧?
她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两步,瑟缩着身体,只见裴恕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扔到她面前。
“去吧,把这牌子交给他。”
这个“他”指的自然就是云恒。
这是出现转机了!?
林啾啾高兴坏了,衔起玉牌上的红绳就朝云恒飞去。
刚才的一切,云恒远远看在眼里,此时林啾啾飞过来,他连忙伸出双手去接那玉牌。
玉牌上刻着玄天仙府玄山鼎立的标志。有了这块玉牌,便意味持有人得到青睐,无需通过外院考核便能直接参加开山大典。
“太好了,妹妹她……”云恒笑着舒了口气。支撑他的那股力量不见了,他还还未说完,便力不可支地昏倒下去。
“啾!”林啾啾急呼一声,好在他并没有摔倒,而是被及时出现的云心岚扶住了。
云心岚与云恒穿着相似的道服,袖口上又都绣着祥云绣纹,林啾啾认出她是云家人,立刻便放心不少。
云心岚对着林啾啾微微一颔首,扶着云恒坐下,随即祭出一道符。
符纸被灵气引燃,霎时,一张无形的伞面在三人头顶撑开,猛烈的阳光被削弱不少。
云恒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看见云心岚,笑着将手中的玉牌拿给她看。
“母亲。”云恒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奉天君……愿意收妹妹为徒了。”
云心岚安抚地拭去他额头的汗珠,声音微微发颤:“好孩子,娘亲知道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她按住云恒的手腕,默默为他输送灵气,好让他好受一些。
另一边,路云洲拢着袖口从裴恕身后走出来。
“热闹看够了,舍得出来了?”
裴恕冷飕飕地递给路云洲一个眼神,路云洲笑着赔礼道:“师叔祖言重了,弟子不敢干扰师叔祖决断,所以才一直没有现身。”
裴恕:“呵。”
裴恕心知路云洲说得好听,但若不是他好奇那只青乌会做出什么跟了出来,只怕路云洲想方设法,也会诱他试试这两道符咒的效力。
路云洲只是表面上看着温和文弱,其实心智之坚、道心之稳,远胜于其他五峰峰主。要不然玄天仙府的掌门之位,也不会落到他手上。
“师叔祖觉得这孩子怎么样?”路云洲道。
这一句指的却是咒符的炼造者,云锦。
“天赋尚可,可惜无良师引导。”
裴恕看了看不远处为云恒输送灵气的云心岚,眸光收紧,似笑非笑道:“云家这些年来到底是没落了,连这点点拨都做不到。”
路云洲赞同道:“是啊,此等资质,若是埋没了着实可惜。”要不然他也不会同意云心岚的做法,再次前来试探师叔祖的态度。
怕裴恕怪罪,路云洲即时拍了个马屁:“多亏师叔祖宽宏大量,倒也因此收下了一位良才。”
裴恕:“?我说要收她为徒了?”
路云洲:“??”
裴恕:“我只不过给了她一块通行玉牌,同意她参加开山大典而已。”
“玄天府中若是也无人能指点迷津,倒不如趁早解散,免得误人子弟,耽误他人前途。”
路云洲:“…………”
他干干笑了两声:“师叔祖这是说的哪里话,凌师弟于符道上也颇有造诣,由他指点云家小辈定然不成问题。”
他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心想该如何向云心岚解释师叔祖的决定。
万幸云心岚没有发怒,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符道不同于剑道、术法,一人闭关修炼也能有所进益,符道却讲究兼容并蓄、海纳百川。
一人埋头研究无异于闭门造车,云家避世的这些年来衰退没落,早已没有了当年三大世家鼎首的状态,究其根本,也是源于此。
何况天怒峰峰主凌霄然于符道一门造诣了得,早年得了裴恕的指点,整个岭东除裴恕外,无人能出其右,云心岚自然放心将女儿交给他。
“今后如何就看锦儿自己的造化了。”
云心岚带着云恒返回罔石镇,路云洲也开始着手准备开山大典,只有林啾啾,看着屋内裴恕自带冷意的身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办,她偷偷跑出来,怕不是要挨骂了。
——就这么喜欢到处乱跑?
想起裴恕说出这话时的表情,林啾啾心里还有些发憷。
多年的云养猫经验告诉林啾啾,不怕宠物抓人咬手指摔东西,就怕宝贝儿不理自己性情冷淡转头就跟在别人屁股后头跑。
林啾啾跳上桌面,轻轻地“啾”了一声,只听裴恕冷声道:“舍得回来了?”
他斜着眼睛,眉尾微挑,林啾啾:“……”
有内味儿了,有那种主人看到自家小可爱跟在别人屁股后头乱跑的酸味儿了。
将心比心,如果看到自己养的猫猫关心外人胜过自己的话,林啾啾也会吃醋,搞不好会比裴恕更酸,不把脸埋在喵喵的肚子上狠rua一把不能罢休。
于是,她伸出小爪子,想要放到裴恕手心上示好。
可惜小短腿还未来得及搭在对方手上,就被裴恕一把揪住。
完蛋,忘了裴恕是不吃卖萌这一套的了!
林啾啾疯狂扑腾:“啾啾,啾啾!”我错了,我错了!
整只鸟身被裴恕拽过去的时候,林啾啾的内心是崩溃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见鸟生的结局了——弱小,可怜,被扔到墙角下慢慢等死。
然而裴恕并没有这样做,他都没有凶她,很快就放开了她。
脚腕上传来一阵凉意,林啾啾低头一看,是一圈细小的银环。
她不挣扎了,细细地打量那串银环。
银环上刻着精致的暗纹,层层叠叠,如同连绵起伏的山峦。而就在那片山峦之中,还有一条极细的、散发着蓝光的细带,隐隐之中带着流动之感,像是置身于高空,俯视穿过山川的河。
林啾啾不自觉地抬起腿,蹦跶了两下。
银环很细,同时也很轻,戴在脚上几乎感觉不到它的重量。
她刚才跳动两下,既没有感到银环紧勒皮肤的不适,也没有感觉到松松垮垮晃晃荡荡的。尺寸刚刚好。
林啾啾忽然想起裴恕曾拽着她的脚爪用红绳极快地比对了一下,那时怕不是就在量她的尺寸。
所以……这是为她专门制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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