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没有得到满足的明芙,早晨起来还带着点小脾气,撅着嘴从沈纵怀里抽出发麻的胳膊。
一整个早上明芙都闷闷的不说话。
沈纵忽然有些手足无措了。前几日明芙总要缠着他又亲又抱才肯放他走,今日明芙态度一下子冷了下来,沈纵心下有些惴惴。
起床后两人一起用早膳,明芙默默吃东西,沈纵试探着往明芙碗里夹了块香糕。明芙一愣,抬头看了看沈纵,乖乖地吃掉了香糕。
沈纵松了口气,心想肯吃他夹的菜,那就是没事,于是又往明芙碗里夹了个芸豆卷。明芙夹起芸豆卷嘎吱嘎吱吞进肚子。
明芙脸才巴掌大,吃东西的时候两个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卖力啃干粮的小仓鼠,沈纵觉得甚是可爱,于是又往明芙碗里夹了好些菜。
明芙都乖乖地吃掉了,沈纵觉得这种投喂颇有意思,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笑明芙看呆了,脸上挂起一层薄薄的红云,她的夫君怎么可以笑得那么好看,看着夫君的脸,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唔,她怎么可以这么肤浅。
沈纵看着明芙皮包骨头的手腕,又夹了块炸酥肉给她:“吃胖点。”
明芙听话吃肉,咕嘟一下吞了肉,朝着沈纵应道:“好呀。”
多吃点才能养好身体,养好身体就可以跟夫君……嗯……做更亲密的事了。吃胖点,将来和夫君羞羞的时候才不会硌到夫君。想到这,明芙低头偷笑,又重新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用完早膳,沈纵要去早朝,刚踏出门口没几步,明芙追了上来,一把从身后搂住沈纵。
“阿芙好想变成夫君身上的小香囊,被夫君戴在身上一刻也不分离。”
沈纵揉了揉小粘人精的脑袋,温柔承诺:“我会早点回来。”
得了承诺明芙还是不肯放手,嘟着唇非要亲一下才肯放。
自明芙失忆后,他们都不知亲了几回了,只是每回都是明芙主动。昨夜他主动轻啄了明芙的唇算是迫于无奈之举。现下明芙好好的,无缘无故主动亲她总觉得是在冒犯她。
沈纵无奈,只好对明芙道:“那你闭上眼睛。”
明芙一脸期待地闭上眼睛。待明芙闭上眼,沈纵伸手用指尖压了压明芙的唇,佯装吻过,然后道:“可以了。”
明芙睁开眼,红着脸松开沈纵,欢欢喜喜跑开了。沈纵压过明芙唇瓣的指尖微微发烫,他摇头浅笑,上了马车。
今日早朝并无大事,早早散会。下了朝,沈纵正欲归家,身后有人叫住他。
沈纵回头,看到镇国大将军卢鸿正朝自己走来。
卢鸿年轻时靠自己一身武艺,在战场上杀出一片天,如今年近六旬退居二线,这两年镇守江南一带,前几日才班师回朝。
沈纵和兄长宣德帝生母卑微,幼时他与宣德帝在宫中过得并不容易,常受人嘲讽欺辱。卢鸿为人亲和,从不看轻他和兄长,还指点过他一阵子武艺,沈纵对他十分敬重。
前几日卢鸿班师回朝,沈纵便已命人送去厚礼。
卢鸿朝沈纵行了一礼:“两年未见,怀安如今愈发沉稳了。”
怀安是沈纵的字,许久未听人如此唤他了。沈纵待卢鸿比一般人亲厚,私下里卢鸿都是直接唤他字的。
沈纵客气地回道:“将军也愈发健旺了。”
卢鸿笑着遥遥头:“唉,老了老了,哪还像当年那般意气风发,别提了。”
“许久未见,不如去我府上小酌几杯。老头我去了江南两年,倒想跟你唠唠这两年在江南一带碰到的奇闻异事。”卢鸿笑着问,“你可愿意赏脸?”
沈纵思索片刻,点头答应。卢鸿不是个贪图享乐的人,今日找他去府里,必是有要事相商。
到了镇国大将军府,卢鸿特意准备了从越州带来的上品黄酒和一桌子江南特色小点邀沈纵品尝。
卢鸿先是说了几件自己在南方见到的趣闻,紧接着话题慢慢深入,从江南人的衣食住行谈到江南百姓的生活近况。
谈得差不多了,卢鸿话题一转,开始谈及江南匪寇横行一事。
“匪寇之患由来已久。江南多雨,到了雨季易起水患,冲毁稻田和屋舍,弄得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每每洪水过后引发时疫更是令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百姓没了生计,久而久之便生出了流匪,专靠打家劫舍为生。自宣德帝登基后,派护国侯前往南方镇压流匪,十几年前越州城一战,大灭匪寇。又大兴水利,派人重建堤坝,拨大量款项赈灾,总算是还了江南百姓一片净土。”
“只可惜,当年那一战,虽然大灭匪寇。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年大战,有个匪寇头目死里逃生,蛰伏几年后,重出江湖,占山为王,自称‘勇义会’,逐渐扩大自己势力范围,如今已大有当年之势。”
沈纵轻抿着唇不发一言,卢鸿继续道:“此事我已上报陛下,陛下的意思是想避战,改为招安,将这群流匪笼络成自己人。我知陛下是体谅百姓战后不久,才刚重建家园,若是再此开战,民耗太过。然我驻守南方两年,亲眼看着这群匪寇像一颗寄生在江南的毒瘤,不断压榨着百姓,强抢民女、收保护费无恶不作。这群匪寇野性难驯,怕是难以招安。朝廷唯唯诺诺的态度,只会增加他们的气焰。”
沈纵顺势问:“那依将军看,该如何是好?”
卢鸿接话道:“依老夫之见,若要釜底抽薪,该出兵灭了这群匪寇,一来绝了这祸患,二来有利于朝廷树立威信。敲山震虎,起到警醒作用,告诉所有人朝廷不是好惹的。”
卢鸿饮下一碗黄酒,越说越义愤填膺,大有现在就想带兵攻上去的气势。
沈纵知道卢鸿是个直肠子,他这么说是真心为了百姓和朝廷考虑。然而正如卢鸿所说,他的皇帝侄儿对此事也有自己的一番考量。
南方匪寇乃是大患,必除之。招安没什么震慑力,打仗又太过冒进。沈纵一贯谨慎,没有当场表态,只回复卢鸿说会细细考量其中利弊,敦促陛下做出最有利的决断。
卢鸿也知想要调兵剿匪并非他三言两语就能成的,今日他该说的也已经说了,摄政王既已说会做出最有利的决断,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于是笑着换了话题:“你看说着说着菜都凉了。这些江南小点都是我特意请江南厨子备的,口味地道,平日在京城可不大能见到,怀安你尝尝。”
沈纵看了眼桌上的江南小点,大多都是甜甜糯糯的糕点,他是一向不喜食甜的,不过明芙曾在越州呆过好些年,很喜欢这些甜软的点心。
“阿爹真是的,您忘了王爷不喜食甜这事了?这满桌子的甜食摆给谁看呢?”
珠帘后传来娇俏的女声,卢梦云自门外跨入前厅,朝沈纵和卢鸿行了一礼。
卢鸿见女儿进来脸上笑着,嘴里却略带责备的语气道:“你怎么过来了?”
卢梦云:“有贵客到访,女儿自是要来拜见的。”
卢鸿在一旁向沈纵介绍道:“这是小女梦云,小时候你们还曾一起练过武,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沈纵想了想,似乎从前的确有那么回事,不过当年一起练武的人,除了他以外还有好些贵族子弟,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不重要的人和事,他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出于礼貌,沈纵答了句:“有些印象。”
“王爷从小天之骄子、人中龙凤。臣女能被王爷记得是臣女的福分。”卢梦云抿唇笑笑,望向沈纵的眼里似有深意,举起酒壶走到沈纵身旁,“臣女为王爷斟酒。”
沈纵回绝:“不必。”
天色渐暗,沈纵与卢鸿已无别的要事相商,便不打算在此多留,向卢鸿告辞后,便欲离去。
卢梦云挽留:“王爷难得光临府上,不如用完晚膳再走?”
卢鸿也道:“是啊,你难得过来,何不多呆一会儿?若是江南小点不合你口味,我命厨房重新再准备新的吃食,今晚你我不醉不归,可好?”
沈纵婉拒了,他现在可醉不得,若是回府时醉得不省人事,岂不是让明芙有机可趁,对他为所欲为。更何况,他今日出门前答应明芙要早些归家,若是回去晚了,怕是明芙要哭闹。
沈纵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便道:“家有悍妻,不敢晚归。”
闻言,卢梦云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
沈纵说完便抬脚走人,可刚出门口没多久,他又折了回来。
卢鸿奇怪:“怀安你怎么又回来了?”
沈纵指了指桌上的江南小点:“这些点心,可否容我带回去一些?”
只是些点心,卢鸿十分大方地让沈纵随便拿。
卢梦云笑问:“王爷何时喜欢上用甜食了?”
“我不喜欢。”沈纵道,“但家中有人十分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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