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桁大方承认,就算是这满园的花都开了,也抵不过灵鹫此刻的笑。
不管姬桁喜不喜欢,这张脸真的极美。
看着眼前的灵鹫,姬桁又有些诧异了。
姬桁都觉得有意思,短短的一天,这个小姑娘已经让他诧异了不止两次,而现在的诧异不止一处。
昨天被他甩下去的时候灵鹫分明满眼的委屈,眼睛都红了,姬桁以为她被吓着所以这些日子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他跟前,结果才今天,灵鹫居然主动跑了过来。
早上的时候徐嬷嬷说那边派了人过来请灵鹫去内院坐坐,他管也没管任由她去,可灵鹫却也没有同那赖婆子去。
怎么没去?
真的不怕?
卫七看着分明恨不得所有女人离自己十尺开外,但孜孜不倦总喜欢尝试作死的主子,面无表情的心道,
他又开始饶有兴趣了。
姬桁舒服的将自己靠在软轿上,低低的笑了声,伸出手看向灵鹫道,
“过来。”
灵鹫愣了一下,漂亮的眸子里微微有些诧异,但下一刻还是赶忙将手里的剪子还给旁边的丫头走了过去。
走近姬桁的时候,灵鹫心里有些紧张,但也有些雀跃,她其实一直都在担心因为昨天冒犯了姬桁会让姬桁生气不喜,但现在看姬桁唇边的笑意,灵鹫在心里微微开心的想,
他好像并没有生气。
灵鹫赶忙控制住差点从心口溢出来的欢喜走过去,目光落在姬桁修长漂亮的手指上,稍微犹豫了一刹那后小心的抬起手,将自己的指尖落在了姬桁温热的掌心上。
灵鹫真的过来了,她眼中也真的没有一丝畏惧。
姬桁在灵鹫手指落上来的一刻就想拂开将手收回去,但却又像被掌心里凉的透骨的温度给冻住了。
姬桁本就体温比寻常人低一些,可灵鹫的手还是冷到了姬桁。
几不可见的蹙了眉。
她这是等了多久?
等这一蹙眉的时间过去,伸出来的手就收不回去了。
灵鹫感觉到指尖被姬桁捏住,心跳蓦的快了一刹,然后听见姬桁问她道,
“在等我?”
灵鹫点了点头。
“手这么凉”,姬桁垂眼看向灵鹫的手又垂着眼格外随意的问她,“怎么不进去。”
灵鹫转头往主卧的方向看了一眼,回过头双眼弯弯道,“我等夫君回来一起进去。”
姬桁眯了眯眼睛,他这漂亮的小娘子哪来的自信觉得他会同意她一起进去?
灵鹫依旧坐在软轿上,居高临下的看向灵鹫,低低的笑着,
“我让你进去,你能做什么,能替我写策论还是帮我批折子?”
那你也没让卫七卫九他们跟你进去写策论批折子啊,灵鹫在心里有点郁闷的反驳。
“我可以帮夫君研墨裁纸啊”,灵鹫抿了抿唇小声道,“端茶倒水也可以。”
少女仰着脖颈抬头看着他,水润的眸子清澈明亮,姬桁在这双眼眸里看见倒影着的自己的影子。
干净的像雪山之巅化开的水。
半晌后姬桁挪开了视线,放开灵鹫的手指道,
“那就进来吧。”
*
姬府主院里,姬昇难得的起了个大早,跑来正儿八经的同母亲请了安,然后坐在旁边说笑耍赖赖着不走,说要孝敬孝敬母亲。
姬昇是姬夫人生的,儿子心里想什么当娘的哪能不知道。
她一共给老爷生了两个儿子两个女儿,但对这个大儿子却是最上心最迁就的,当年的事老爷并没有怪她甚至也觉得有愧于她,所以对后来生下的儿子女儿都很是疼爱,但始终却对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姬昇格外冷淡。
姬昇如今已经娶了妻生了孩子子,但姥爷对他依旧与曾经没什么不同,连带着小一辈的孙儿也没什么感情。
姬夫人越发心疼大儿子,这么多年姬昇在父亲那里缺了多少关心,姬夫人便尽自己最大的可能都补给他,几乎到了溺爱的地步。
但尽管如此,也不是事事都能让姬桁随心所欲的去做,尤其是与姬桁有关的事情。
姬夫人也怵姬桁,想起他那张总是似笑非笑的脸她都有些害怕,当然姬夫人更烦他,若不是姬桁她的孩子又怎么会被老爷不喜。
都是姬家的儿子,年龄也分明也是相差无几,但一个在朝堂之上却是一手遮天就连老爷也不敢说一句重话,而另一个已经二十有三却依旧没有一官半职。
就连世子之位也被姬桁牢牢占着!
她知道当年陛下登基后要给姬桁封侯,姬夫人虽然也不想看姬桁如此风光,但那时也是欢喜的,只要姬桁封了爵位,那这庆国公府世子的位置自然会落在昇儿身上。
可那小畜生做了什么?
只要姬桁还在姬家,昇儿永远都只是公府的二公子而已,所以就算不领陛下的好意也要恶心他们母子,无论怎么样都不给昇儿一条活路!
一想至此姬夫人便恨为什么当初姬桁救驾的时候没有直接死了,死了就没有人同昇儿争了,陛下指不定还看在姬桁救驾的份儿上赏他们姬家一个恩赐。
姬昇一大早的过来,姬夫人哪里不知道姬桁想做什么,即使她事事向着姬昇,但这次还是直接给儿子下了命令,
“我知道你看他可憎不想他活得太舒服,但上次他能放过你全是因为那谁死了!他能放你一次不一定能放过第二次。儿啊,听娘一句话,你如今都娶妻了,盈盈这么好的小姐出身高又会疼人,你好好和盈盈过日子比什么都强,千万别再招惹他了,听见没?”
姬昇听完就笑,“娘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好奇这长安第一美人,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罢了。”
“真的?”姬夫人皱着眉头看向儿子,而且也想不通,“管她是哪儿的美人都是旁人的人,有什么好看的。”
“真的”,姬昇眸色一冷,吊儿郎当的躺在塌上,“男人嘛,母亲你不懂。”
姬夫人本就对大儿子溺爱的过分,这么说了也便不赶他了,想看那就看看吧,赖嬷嬷已经去了东院那边,这会儿应该也快到了。
正想着赖嬷嬷就从外边进来了,母子两齐齐往赖嬷嬷身后看了一眼,却见赖嬷嬷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姬昇从塌上翻了起来。
赖嬷嬷先同姬昇问了安,这才脸色难看道,“安娘子说没有世子的令,她...不来。”
母子两齐齐没了笑容。
此刻的另一边,灵鹫熟门熟路的跟着姬桁进了书房,盯着推着轮椅的卫七看了好半天,终于将接过来自己推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不急不急,还不到时候。
姬桁的书房大的出奇。
说是书房,其实倒像是卧房书房与议事厅的结合。
刚刚说进来帮姬桁研墨裁纸,但姬桁进来后便坐在那张格外宽大的紫檀木书桌前,既没有准备提笔写字,也没有说想喝茶润嗓。卫七这人更是一棒打不出一句话,幽幽的看了灵鹫一眼,默不作声的直接出去了,灵鹫正纠结自己要做些什么,就听姬桁道,
“书架三层第五格的实务策,拿过来。”
来了!
灵鹫对这里熟悉的很,迅速找到了位置将东西拿了过来,没敢直接跑到姬桁跟前,稍微走近后将实务策放在姬桁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然后抬眼看见姬桁终于提起了笔。
这回不用姬桁提醒了,灵鹫自觉地用小铜勺在水盂里取了水,拿起砚台旁的墨,安安静静的开始研墨。
姬桁放下手中的策论,盯着她瞧了会儿。
灵鹫刚刚脱了外边的斗篷,穿了藕粉色的外裳,越发将白皙的皮肤衬的格外娇嫩,小乔的耳垂上坠了玉白色的水滴坠子,此刻随着她磨墨时手臂的摆动一晃又一晃,眼睛专注的盯着手里的墨。
不过研个磨而已,却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姬桁瞧她格外认真的样子,不知怎的又有些想笑。
灵鹫磨了半天,估摸着够了,要不磨得太多用不完倒是浪费了,抬起头正想问姬桁这些够不够,就看见姬桁已经将策论放下了,一手撑着脸正盯着她看。
灵鹫被他吓了一跳,然后赶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干净整齐没有问题,难不成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我脸上沾了墨吗?”灵鹫急道。
“没有。”
“那”,灵鹫有些结巴,声音也小了下去,“那为何一直这么看着我...”
“看不得?”姬桁笑着,说罢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看你好看。”
灵鹫蹭的耳根烫了。
姬桁以前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灵鹫也不再研磨了,姬桁这么样子一看就没打算忙正经事。
灵鹫没胆子和姬桁继续刚刚这个话题,既然姬桁也没打算忙,正好同他说说其他事,放下手中的墨条艰难的重新与满眼揶揄的姬桁对上视线,“有件事,我想与夫君说。”
姬桁闻言,眼中的笑意还在,却似乎比刚才锋利了。
许是因为如今的灵鹫太关注姬桁,所以居然感觉到了姬桁这一点微笑的变化,心底当即一紧。
难不成姬桁已经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她知道姬桁与姬府的其他人关系都十分冷淡,与他说姬夫人的事定是要不高兴。
但是她还是要说啊,赖嬷嬷今天明显是瞒着姬桁来找她的,如果不告诉姬桁这才是大忌。
“何事”,姬桁重新提起了笔。
灵鹫看着姬桁,闭上眼睛,最后索性一股脑的全说了,
“早上的时候有位赖嬷嬷来西院找我,说太太想让我去内院坐坐让我去伺候太太梳头,我说去可以但是要先问世子的意见,然后那位赖嬷嬷不知为何突然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说完后,灵鹫看姬桁才刚写了一个字的笔,又停了。
姬桁看着她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那双浅褐色的眼眸多了一抹灵鹫怀疑自己看错的诧异,转瞬即逝,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灵鹫回忆检查了一下自己刚刚说的话,点头。
姬桁放下了笔,灵鹫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一直都摸不透姬桁的心思,只要他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后,姬桁突然轻笑了一声,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灵鹫也莫名的轻松了下来。
“所以你今日等了那么久,就是来请示我的意见?”
“不是,我就是来伺候夫君啊”,灵鹫想也不想的摇头,说罢咬了咬唇像是有些为难的看了姬桁一眼,“其实我也不想去伺候太太。”
姬桁瞥了她一眼,“为什么不想伺候太太?”
“因为我是夫君的人啊,我是夫君的侍妾,要侍奉的也只是世子和世子妃”,灵鹫看着姬桁认真的道,“太太有她孝顺的儿媳妇伺候,夫君还未娶妻,那我便安心伺候夫君一人就好了。”
一滴墨落在了雪白的纸上,纸染脏了。
姬桁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小侍妾。
无论她目的如何,可这番话说完,姬桁的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变好了。
心情一好,姬桁就又来了兴致,整个人也变得格外大方起来。
既然这么听话,那便赏一赏如何?
赏个灵鹫一定会喜欢的东西。
于是他看着灵鹫,“妾氏没有回门的规矩,但我给你个特意,让你回去见见家人在家多待上几日。”
看着灵鹫蓦然呆住的模样,格外温柔又大方的道,“让你回去看看你的好哥哥,是不是非常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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