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啊?”贺恒光不哭了,贺恒光懵逼了,贺恒光满头问号了,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包括但不限于,严老师疯了,他人傻了,以及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贺恒光警铃大作,有些扭扭捏捏地说:“这,这不好吧?”

    “不好在哪?你这屁股墩摔得多少有我的原因,等你自己能走能跳了再搬回来住也不迟,免得之后想着想着又讹我一场,我可不背这个法律风险。”严歌续懒洋洋地倚在门框,浑身上下像被抽了骨头,站得没个正形。

    “而且我是独居,本来有个小助理和我住一块儿,不过他这几天放假回家了,有一个平时没啥人住的客房,我哥偶尔住一下,你可以住那间。”严老师补充。

    “而且你现在自己都走不动路,怎么上厕所?轮椅?轮椅能进得了你家这小破厕所门吗?就这卧室门还是勉勉强强严丝合缝卡进来的,你打算尿床上吗?”严老师再补充。

    “怕什么?我还能把你卖了不成?卖了你还不顶我写一篇文章的钱。”

    “还是怕我又扒你裤子?”严歌续彻底放开了形象,反正他今天下来横竖没啥形象了,所幸他丢人,小朋友比他更丢人,这时候脸皮厚点的人就赢了。

    所以四舍五入今天是严歌续的大胜利!(?)

    “放心吧,不动你了,我这会儿快累死了,回去一躺一闭眼就能睡着,你就算躺床上也比我壮啊。”严歌续带着点儿自嘲语气,但声音又放得轻,有些对着小动物似的纵容。

    “怎么样?小朋友?要继续躲起来哭?还是跟我回家吃点好的?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再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不要我就走了。”

    “我要去!”贺恒光感觉自己被饥饿营销了,心里有点憋屈,但又心甘情愿沦陷。

    严歌续胸有成竹地笑了笑。按开了卧室的灯,把轮椅推到了贺恒光旁边,给他搭了把手。

    如果说医院只是眼眶一红装装样子,现在看得出就是实打实哭过了。

    嘴上说是没办法也好,说是习惯了也罢,但如果有着感受这鲜活世界的柔软心肠,还想要刀枪不入,就太强人所难了。

    所以严歌续觉得小朋友这样就很好,委屈了哭了,又因为这么点小事儿,又能把那些委屈丢在脑后,就像小奶狗似的,上一秒因为被骂了会委屈地嘤嘤直叫,但下一次见到你,还是会把尾巴摇的像螺旋桨一样向你跑过来。

    严歌续家离贺恒光家也不算远,只是这样来回折腾,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严歌续累得过了劲,坐在沙发上就懒得动换,给贺恒光指了指客房的方向,又低声补充道:“我这人没那么讲究,厨房冰箱有吃的喝的,饿了的话随便去拿,位置都放得低,轮椅也能拿的到,客房里的厕所没做无障碍,你上厕所出来客厅的,轮椅能进去,有扶手,是坐厕。被子衣服衣柜里拿,洗漱用品我记得客厅厕所有一次性的。”

    严歌续语速极快地过了一遍,这房子的储物收纳虽然是别人帮手的,但都问过严歌续,他喜欢对自己的房子有掌控感,包括房子里的每一件物品。

    “我卧室是这间,有事儿找我的话先敲门再直接进来,我要是在睡觉先叫醒我,不要直接碰我,我没睡醒会比较暴躁。”严歌续扶着胀痛的太阳穴思考还有什么没有交代完的。

    贺恒光连忙举双手投降,打断他:“room tour 等明天起床了再说吧,我完全没问题,非常方便,真的,您赶紧睡觉吧。”

    贺恒光夜猫子习惯了,没觉得有什么,但他看着严歌续觉得对方要猝死了,就是非常害怕。

    严歌续觉得脑子已经不清醒,撑着沙发慢慢站起来,眼前也泛花,完全是凭着记忆才摸到了自己的卧室门。

    贺恒光看着他这醉拳一样的步伐在后面提心吊胆的,眼看着人好不容易手搭在门把手上了,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顿了顿,偏过头大概对着他的方向说:“别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优不优秀,善不善良,正在做的事情有没有用,不是由她决定的。”

    虽然严歌续没有明说那个“ta”指代的是谁,但贺恒光知道。

    “别再躲着哭了,别说严老师教你做坏人,只是下次她要还欺负你,你也要晓得不让人欺负吧。”严歌续语气里带着无奈。

    “晚安,做个好梦。”

    贺恒光听见严老师语气温柔地说。

    等他趴在柔软的床上的时候,脑子里转的还是严歌续的声音,甚至前面说的什么都忘了,就记得男人的声音像温柔低哑,在他耳边循环播放着,晚安,做个好梦。

    别说哭了,贺恒光的情绪早就被严歌续这一波乱七八糟的强势操作给捣得稀碎,这要不是严歌续提醒他,他都记不得他本来躲在被子里哭了。

    贺恒光如约做了个好梦。梦见他似乎和谁在一起,梦境里对方面目模糊,甚至性别莫辩,只留下了一个温柔印象。他们愉快地交谈、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在同一张床上安然睡去。

    贺恒光在别人家完全没认生,睡得太踏实了,一觉睡到正中午的时候,才被生生饿醒。

    冰箱里如严歌续说的,有不少吃的,贺恒光挑了个看起来最简单的三文治,用微波炉热了热,都好吃得让他想哭。

    贺恒光自己是饿醒了,但严老师似乎还没有醒过来,贺恒光划拉着轮椅好奇地在屋子里逛了一圈,只在客厅逛了逛,其它的房间没有主人的允许,贺恒光自然不会进去。

    一直到下午两点,严歌续的房门依旧紧闭,似乎没有任何出来的打算,让贺恒光甚至在怀疑是不是严老师已经出门了。

    贺恒光敲了敲卧室门,里面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贺恒光推开了门,发现严歌续似乎已经醒了,因为对方是靠坐在床上的。

    “严老师?”贺恒光在门口不确定地问,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贺恒光把轮椅划了进去。

    走近了才发现对方并没有醒,微微皱着眉头睡着,身后垫了一床叠起来的被子和一个枕头,比起说躺着,还是更像坐着,这个环境对于贺恒光来说并不陌生,比起说是主卧,还是更像是病房。

    贺恒光作为粉丝,其实不知道严歌续身体究竟是什么问题,媒体没有明确提过,严歌续自己接受采访也不怎么说,只是笼统地说身体不太好,但是贺恒光现在看到这一屋子的设备,才忽然伤心地意识到,严老师的身体状态或许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差很多。

    他们每次看到严老师对方都是意气风发的,活动时的犀利点评,领奖台上不卑不亢的风度,虽然严老师也开玩笑地提了几次他很柔弱,但贺恒光从没把柔弱这个词和严歌续挂上钩,即便是现在,他也只是心底泛上一阵天妒英才的不公。

    “严老师,醒醒,起来吃点儿东西再睡吧?行吗?”贺恒光喊他。

    严歌续有反应,但没有醒,他太累了,怎么也缓不过来的那种累,昨天最后也没吃一顿正经的饭,胃里空的太厉害了,连带着心脏也一直不舒服。

    “严老师,能听到我说话吗?要是能听到的话我就碰你了哦。”贺恒光想上手,却还记得昨天严老师的叮嘱,他擅自进来其实就已经觉的有点冒犯了。

    严歌续终于屈尊抬了抬他金贵的眼皮,瞄了他一眼,声音沙哑道:“几点了?”

    “下午两点了,我看您睡得实在是有点久了才进来叫您的,我敲了门。该吃饭了。”贺恒光解释。

    “吃饭?桌上应该厨师有送几个保温饭盒过来,打开吃,就是味道可能比较淡不够味儿你自己加点儿。”严歌续嘶哑地开口,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就是晚睡了点儿,这就烧起来了。

    他浑身烧的难受,没劲,估计今天都只能躺床上,瞥见贺恒光没动换,又耐着性子补充:“他按着我的情况配餐的,都寡淡,你不爱吃的话点个外卖也成,报销,晚上想吃什么打电话给厨师点菜,电话在冰箱门上贴着,还有……书房有书,也有电脑,你看你做什么随意,wifi密码你去客厅的wifi上看。”

    严歌续看见贺恒光划着轮椅出去了,心里好笑,果然网瘾少年的命是wifi给的,合着吃饭事小,还是wifi事大呗。

    只是过了没几分钟,骨碌碌的转轮椅声儿就又响起来,贺恒光抱着保温盒和一个碗一个勺又回来了。

    小朋友照顾人的动作很熟练,毕竟在医院陪护的经验摆着,只是对着严老师,小朋友比在医院照顾人时还要温柔体贴许多,把保温盒里的粥盛到碗里,又吹了吹,抬手送到严歌续嘴边,像哄小孩子似的:“啊——”

    严歌续搭在被子上的手抖了一下,心想啊你个大头鬼。他就是比这儿状态还差的时候也没叫护工这样照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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