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绿兰这事最终也没有闹大,四叔总算是有点理智,并没有让这件事传到祖父跟前去,也和姜姨娘解释了一番,沈家是不靠姑娘家的恩荫存活,既如此,姜姨娘也不好说什么,一直推说是自己不懂事,不晓得实情。
四叔见她是诚心悔过,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谁知四叔离开不久,姜姨娘的脸色就变了,沈绿兰从屋里出来,“姨娘,这话是真的假的?”
“谁知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但如今四爷这样说,咱们也不能反驳。”姜姨娘不是家生子,是父母死后被牙婆子卖到沈府来的,自然也就不晓得先前的事,再加上只是一个姨娘,没事的时候谁拿这样的事出来说?
“可是姨娘,眼瞧着我就要议亲了,难不成真嫁去南边那般荒芜之地?”沈绿兰咬着唇,满是不甘,沈家本是京城显贵,可是嫁姑娘却都挑远了嫁,没有一个嫁在了京城。
沈绿兰本就是庶女,若还挑远了嫁,日后受了委屈,难不成还有人替她讨公道吗?再者她已经受够了当庶女的滋味,她想要成为人上人,她不想再做人下人。
沈府就她一个庶女,地位尴尬,还不如四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来的有用,这十五年,受尽了委屈。
“兰儿,你的亲事,还得四爷和四夫人做主,姨娘也做不得主啊,四夫人倒也不曾为难过你,家中姑娘有的,也都给了你一份,想来也不会在婚事上为难你。”
姜姨娘叹了口气,当初以为勾.搭上主子就可以飞黄腾达了,谁知道这么多年,也只能窝在后院,偌大的沈府,照旧是四夫人掌权。
“四夫人那是怕落人口实才这般,可婚嫁之事,我本是庶女,就是配给庶子也无人能说什么,难道姨娘希望我未来的相公是庶子?”沈绿兰的眼角都红了,她不甘心,出生于沈家本是好事,可为何她却只是一个庶女?
又怨怪姜姨娘没本事,笼络不了四爷的心,又怪自己命不好,若是托生到四夫人的肚子里,此刻便是沈家最小的嫡姑娘,瞧瞧沈扬,沈家最小的公子都这般娇惯,若是最小的嫡姑娘,还不知道多让人疼着。
“兰儿,你想什么呢?”姜姨娘推了下沈绿兰,和她说话都不回应。
沈绿兰猛然回神,低着头,“没事,我先回屋了。”
姜姨娘看着沈绿兰进屋,眼神变了变,总觉得沈绿兰有些不一样了,可又说不上来,只好安慰自己是想多了。
——
五月中旬,在家懒了几日的疏晚终于接到萧重鉴的消息,让她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燕穆之已经进入大晋边境,这事不能在京城办,挑来挑去,还是准备在朔州会会他。
从京城去朔州,快马少说要两日光景,一来一回,至少要六七日,疏晚得找个由头离开。
用了晚膳,疏晚去了一趟祖母院里,没有抹胭脂,显得气色有些不好,祖母自然关心了几句。
“昨夜做了噩梦,有些想爹爹了。”疏晚勉强笑笑,噩梦是假,却也是真的想爹爹了。
“晚晚是不是在家里受委屈了,怎么想起爹爹来了?”祖母揉着她的手背,看着心疼不已,这么多个姑娘,最心疼的就是晚晚。
“没有,家里哪会有人给我委屈受,可能是快到爹爹的生辰了,有些想念,祖母,我想去上泉寺住几日。”疏晚终于道出了目的。
“那地方清贫的很,你哪里能住的惯?”上泉寺在京郊,也算是京城名寺,香火不差,可是寺庙那地方,香火再好,住的禅房也是冷清的。
“去寺庙哪里还能要求这样多,就当是去给爹爹祈福了,自我回京,这两三年见过爹爹的次数屈指可数,想为爹爹做些什么。”从前日日都在跟前的人,突然就一年难见一次,疏晚起先整晚都睡不着。
“那好吧,既然晚晚坚持,那就去,你打算去几日?六月初就是万寿节,可得回来。”
“去住九日,求个长长久久的盼头,祖母放心,我会及时回来。”
“好,去吧,带上护卫,莫让旁人冲撞了……”祖母又絮叨了一会,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疏晚从出生起是祖母带着的,带到四岁那年,祖母得回京了,之后就是晚晚时不时回京瞧瞧她,直至晚晚十四岁回到京城,祖孙俩感情一直都很好。
从祖母院里出来,疏晚还有些罪恶感,觉着不该骗祖母,可为了日后,又不得不这样做,现如今她做的事不能让祖母晓得了忧心。
快到棠花院的时候,疏晚又转道去了一趟四婶的院子,和四婶打了声招呼,毕竟是去这么久,祖母都答应了,四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又叮嘱了两句。
出来有些晚了,便没有去三嫂院里,明日派人知会一声,三嫂待她好,却又从不多管她的事。
早两日就在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只带了苏叶和杜若,青黛和白芷留在京城,两人还在筹备开胭脂铺子的事。
次日一早离开,先去上泉寺走了一个过场,随即留下苏叶和杜若在上泉寺,跟着萧重鉴骑马离开。
萧重鉴只带了钟旭,三人快马加鞭,又十分低调,萧重鉴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要是被建兴帝晓得,怕是又难安枕。
疏晚骑上马就像是脱了缰似的,连萧重鉴都有些追不上,在一个岔路口抓住了她的手,“你慢些。”
“太久没有骑马了,一时忘形,走那条路?”疏晚笑容肆意,比在京城快乐的多,沈疏晚本就应该是马背上的姑娘,而不是困在京城那四四方方的天。
“右边,虽说有些急,你也注意些,要是出个好歹,我怎么把人送回去?”
“能出什么好歹,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沈疏晚不听他的,调转马头又冲了出去。
萧重鉴追上,并列而行,朗声道:“你的本事是我教的,我再清楚不过,得意忘形最容易出事。”
“知道了,你真啰嗦。”疏晚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萧重鉴失笑,他向来寡言少语,在晚晚面前却总因为话太多被嫌弃。
三人马不停蹄赶路,终于在第二日的黄昏到达了朔州,找了家客栈落脚。
在订房的时候,闹出点分歧,疏晚觉得还不曾成亲,分开住为好,可萧重鉴却直言银子不够,只能开两间,而疏晚出门忘带荷包了,只能咬牙切齿的让他开了两间房,不欲和他争吵。
进到房间,疏晚在门口堵着他,皱眉说:“荷包拿来。”
“不在我这里。”萧重鉴展开双臂任人宰割的模样。
“哼,老狐狸,你就是故意的,谁能信你不带银子就出门。”疏晚愤然转身进了屋坐下喝茶,这人就是想占她便宜,也就只有她傻乎乎的,还跟着他出来。
“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看你赚钱辛苦,咱们能省一点是一点。”萧重鉴闲适的踱步进来,被人拆穿也不觉得难堪。
“花的是你的银子,又不是我的。”疏晚白了他一眼,越想越气,气自个傻。
“我的就是你的。”萧重鉴坐下斟了盏茶,又给她添上,“在京城我们聚少离多,离京了也不让我多亲近亲近?我这夫君当的委实是憋屈。”
“又还没成亲,别叫的这么亲切,日后和谁成亲还说不准呢。”
“不和我和谁?你还想踹了我?”萧重鉴眯了眯眼,危险的睇着她。
“看你表现,表现不好就踹咯,反正我又不缺“夫君”。”疏晚挑眉一笑,咬重了“夫君”二字。
萧重鉴哼了声:“是,五个呢,谁能比得过晚晚。”
说到这里,萧重鉴就越发觉得吃味了,世间男人,谁像他一样,想娶个媳妇还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
“你晓得就好,好好表现哈。”疏晚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快的笑着走到窗边往下看。
客栈临街,哪怕是黄昏时分,也是来来往往的人,朔州是中原和北漠来往的要塞,很多商人途径,此地也十分繁荣。
“看什么,能有我好看?”萧重鉴靠近她,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深吸了一口气,是淡淡的海棠花香。
“比你好看多了,朔州这边的风土人情和京城还真是不像,有些像北漠。”街上有不少人穿着北漠那边的衣裳。
“从这边再过去两百里就是北漠,想去吗?”萧重鉴的手指摩挲着她腰间。
“私奔吗?”
“行啊。”
“不去。”
“为何不去?”
“我又不傻,好好的日子不过,想不开去吃私奔的苦。”疏晚拽开腰间大手,掐了他一把,“很痒。”
萧重鉴任她掐,就是不动,“话本子里不是常写私奔,你不是挺爱看话本子?”
“我又不看那些,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去私奔吃苦,怕是脑子坏了。”
“还挺精明。”萧重鉴失笑,轻揉捏了下她的指尖,晚晚很聪明,很不好糊弄,甜言蜜语于她怕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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