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晚捧着圣旨看向祖父,“祖父,这是您替孙女求的吗?”今日祖父入宫求见过建兴帝,这个时候,除了说她的事还能说什么,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吗?
“晚晚,祖父入宫和陛下商议过了,如今燕太子步步相逼,陛下不得不这般做,你和唐家的亲事继续,你若是觉得和唐公子能相处,那皆大欢喜,若是你无法忍受,一年之后和离,在你自愿之前,唐家不敢动你。”
祖父看向疏晚的眼神带着愧疚,这个孙女,命途多舛,被流言蜚语困扰许久,如今还陷入权力之争,他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疏晚成为牺牲品。
疏晚抿着唇瓣笑了,“多谢祖父为孙女筹谋。”其实不必等一年后,唐润德注定是个踏脚石,这也是她自己选的路,她只是气不过建兴帝如此对沈家,辜负沈家的忠心。
可这样的话,她一个姑娘家,说了也无用,祖父对大晋的忠心,是刻在骨子里的,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转变,索性也就不说了。
“乖孩子,县主之位,算是陛下补偿你的。”祖父拍了拍疏晚的肩,“你若是不喜欢唐润德,和离之后就回北漠吧,让你父亲在北漠为你安排亲事,这件事,也是因为沈家的缘故,你别怨祖父。”
如果疏晚不是沈家的姑娘,那也不会被推出去挡枪。
疏晚自小长在北漠,也许和京城并没有什么缘分,还不如回到北漠,更让人放心。
“祖父,无碍的,亲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名声那样差,如今得了陛下赐婚,又册了县主,孙女这是因祸得福,该感谢祖父才是。”沈疏晚笑着,眼里有光,她不想让关心她的人自责,这件事对她本就没有什么害处。
“晚晚心胸宽广,你若为男子,必定能为我沈家建功立业。”家里这么多姑娘,各有各的长处,但祖父最为看重的还是疏晚,品性难得,可谁知道她却陷入了那样的境地,让人叹息。
“那孙女现在上战场还来得及吗?”疏晚吐了吐舌尖,莞尔一笑。
“哈哈哈,你呀。”疏晚这般小孩子做派,成功逗笑了大家,沈府低沉的气息少了些。
见疏晚心情还不错,大家也就放心了,祖母又宽慰了几句才离开,各自散开回院子用晚膳,小七非跟着疏晚要去棠花院。
“有话和我说?”疏晚看向小七,似乎又长高了些。
“四姐,你真的愿意嫁给唐润德吗?”沈扬眼神炽热,满是忧心,在沈扬看来,四姐长的美,又聪明,武功好,规矩礼仪更是无可挑剔,什么样子的夫君不能找,怎么可以嫁给唐润德那样的人。
“不愿意啊。”疏晚耸耸肩,“你四姐我还没有恨嫁到这种程度,唐润德有什么资格娶我。”
不是疏晚自夸,恐怕除了唐润德,全天下都觉得她嫁给他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她就算是六嫁,也多是人愿意娶,更何况她又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六嫁,只不过是流言蜚语围绕罢了。
“那四姐方才为何那样说?和祖父说清楚不好吗?”沈扬撇了撇嘴。
疏晚不言,进了棠花院才道:“小七,沈家不仅仅代表自己,还代表北漠十几万大军,我没有选择的权力,这事不能拂了陛下的面子。”
“可是陛下何曾给过我们沈家面子?四姐怎么可以嫁给唐润德那样的混蛋!”沈扬着实气愤,这次赐婚,换一个名声好些的公子,沈扬都不会这般气恼。
“小七,这样的话在四姐这里说说就是了,别往外说,咱们作为沈家的后辈,不能玷污了沈家的名声,陛下是君,沈家是臣,陛下何须给我们面子。”
小七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要是说习惯了,日后到外头也这样说,祸从口出,沈家怕是会被盖上大不敬的罪名。
话虽如此,其实疏晚自己对建兴帝也没多少尊重,无非是不想让沈家几代人的鲜血付之东流,既然付出了这么多,最起码也得留一个千古名声。
“噢,知道了,可我还是不想四姐嫁给唐润德。”沈扬垮下肩膀坐到圆凳上,到了这时才晓得自己有多无用,什么都帮不了四姐。
“宽心,陛下不是答应了一年之后和离吗。”疏晚给他斟茶,往他那边挪了挪。
“可是唐润德那般无耻,怎么可能愿意不碰四姐。”沈扬盯着那杯茶出神,唐润德怎么可能会放着一个大美人在眼前不吃呢?
“我武功又不差,不是柔弱女子,你忧心什么。”疏晚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小七,你要是真为四姐考虑,那就争取秋闱的时候考个好名次,进入朝堂,获得高官厚禄,让沈家的地位越发无人能替代,届时也就不必受这样的委屈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可是那时候我们不一样还是臣子吗?”
“小七,臣与臣也是不一样的,当你走的足够远,走到了别人无法替代的位置,那你就赢了,就算是臣,君也一样不能轻易得罪你,就像……”
“就像摄政王,对吗?哪怕摄政王对陛下无礼,可是陛下依然只能笑脸相迎。”
“对,像摄政王一般。”疏晚莞尔。
的确,满天下,恐怕也无人能给萧重鉴委屈受,如果不是为了沈家,萧重鉴早就把她抢回家去了,哪里还需要筹谋这么多。
“四姐,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读书,我总有一天可以做到的。”沈扬站了起来,突然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先用了晚膳再去,不急这一时。”
“不了,四姐,我要分秒必争,走了。”沈扬跑的飞快,疏晚想拉都没有拉住。
疏晚无奈的笑,年纪小就是好骗,随意说几句就信了。
可疏晚万万没有想到,只不过是因为这几句“好骗”的话,成就了沈扬的一生,待他权柄天下之时,再无人能欺辱他的四姐。
用过晚膳,疏晚挥退几个丫头,独自待在榻上,屋内只点了几盏烛火,其实心里哪里有这么坦然,只不过不想他们忧心罢了。
现在是六月,距离八月倒还有挺久的时候,其实来来回回都差不多,布置昏礼这样的事沈家早就驾轻就熟,这一次,疏晚也没打算带多少嫁妆过去,反正届时还是要搬回来。
不知道这件事多久会传到北漠,娘亲晓得之后是不是又会偷偷地抹泪,连上战场都不能让娘亲落泪,却因为她的事情多次红了眼眶,说起来,她确实十分的不孝。
疏晚捏着额头,越想越觉得头疼,甚至想,为何当初萧重鉴要来到沈家呢,为何她会遇到萧重鉴呢,要是没有萧重鉴,疏晚早就已经挑选了一个好人家,门当户对,在父母的安排之下出嫁,兴许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可试问,脑海里幻想的生活是她想要的吗?
才不是呢,疏晚不想要那样平平淡淡,一眼就看到头的生活,这也注定了和她萧重鉴会纠缠一辈子。
“想什么呢?”倏然,男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修长的指尖探上了她的太阳穴轻柔的捏着。
“想起了我小时候追着你跑的景象,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
萧重鉴转身坐下,让疏晚的脑袋靠在他的腿上,“是挺快的,那时候的小哭包,现在都可以独当一面了。”
遇到这么大的事也没有慌乱,他的小丫头长大了。
“这是自然,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好了,这事别忧心,一个唐家,翻不起多大的浪。”
“没忧心啊,就是问问,有点累了。”
“那就早些歇息,别想太多,这一次,怕是沈老将军也很恼火。”
“我能感受到祖母的怒火,祖父不知道,要是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怕是人心尽凉。”
“凉了就凉了,凉的更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先去睡觉。”萧重鉴打横抱起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你也早点回去吧,我现在就睡了。”疏晚眼神灼灼的看着萧重鉴,两人这般,其实并不合规矩,不过恰好,两人都是不爱守规矩的人。
“好,你睡着我就走。”萧重鉴低头在她唇瓣落下一吻,掖了掖被角,守着她入睡。
疏晚心中安定,很快入睡,连萧重鉴何时离开都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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