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戚连珩自然没想到,一回到家,族学汪先生与父亲幕僚,全来禀他戚连安今日在学堂表现很好。
狐疑之下,亦不能认同程月鸾教育之法。
他疾步回到朝云院,径直朝上房去,不等下人行礼说话,便挑开帘子,沉着声叫道“程”
只一字出口,才发现人并不在家中。
戚连珩转身出去,问贾妈妈“她人呢”
贾妈妈自然晓得问的是谁,便答说“太太到红河马庄去了。”
戚连珩眉头一皱,马庄不比别的庄子,全是马屎,哪怕马农天天铲,也臭得很,她一个内宅妇人,在家里管管账便好了,去马庄吃那个苦头做什么。
思及之前三叔戚远信的重罚,戚连珩心中了然,她必是心疼他受罚,再不敢叫马庄出错处,要亲自去看一看才放心。
如此一想,戚连珩脸色微和缓些,回屋换衣服。
其实真要下功夫打理马庄也不是什么雅事,罢了,既都不雅,也没有什么好怪罪了。
戚连珩仍旧去书房处理公务。
程月鸾白日去红河马庄仔细逛了一遍。
大约知道马庄有多大,马匹数量几何,上下人手如何司职。
她想要戚家的马庄,可戚家马庄是祖产,庄子肯定不会给她,往后她能带走的,就是马匹与一些收入。
红河马庄的马,若迁移到别处,还真要不小的马庄才能容纳。
程月鸾同红河马庄庄头细聊,方知道从红河马庄过去,经过一片小树林,便有一处陈水马庄。
陈水马庄离红河马庄不远,将来迁马便捷省事,且马庄土地肥沃,山青草绿,条件得天独厚,是优质之选。
原庄主也是养马的,后来经营不善,便不再养马,如今正要租赁,正在招租家。
陈水马庄庄主家住不详,只晓得三日后,会去一趟庄子,若要租赁,便那时候去与庄主相见。
程月鸾自然要去的,便留下了一张名帖,交给红河马庄的庄头,请他转交给陈水马庄的庄头。
交代下这些事,她便折回戚家。
红河马庄的庄头去递帖子的时候,程家管事也在那边,程家管事是个精明人,与红河马庄庄头本就认识,闲聊一番,便打听清楚了程月鸾的用意,一回程家,他就将此事告诉了包氏院里。
包氏正病着,她这次可是真被程月鸾给气着了,已连吃几日汤药将养,脸色才好转些许,却仍是梦魇不断,常常听到婴儿啼哭之声,独独程月柔相伴在旁,才得几分安稳。
管事过来的时候,包氏正睡着,程月柔去见的管事。
管事苦着脸道“二姑娘,世子夫人也看中了陈水马庄。”
程月柔绞着帕子,眉头拧着,脸色不善。
包氏这回生意亏损,原那红宝石簪子没许她,还削减了她的用度。
程月柔同包氏一合计,光指着戚家养活不是长远之计,还需自己手里有本钱才是硬道理,打听到陈水马庄要出租,离红河马庄又近,便想咬牙拿下陈水马庄。
可程月鸾就跟不散的阴魂一般,她要什么,她就来抢什么
管事焦急道“三日后,陈水马庄的庄主便要去了,若论财力,咱们不敌威国公府,到时候怕租不过来。若再租别的,地方远了,面积或大或小,条件也不好。”
程月柔心里堵得慌,程月鸾怎么什么都要跟她抢,抢了她的丈夫,又要来抢她的马庄。
她脑子一转,同管事道“你稍等一等,我去与我娘商量下。”
管事在外等着,程月柔往屋里去,撩开帐幔,见包氏还在呓语,又转身出去,把管事叫到小厅里说话。
她轻声道“我听说户部李侍郎的孙子也要做马匹生意。”
提及李伟德这色鬼,管事脸色一变,这位可是个混不吝的东西,荒淫无道,曾以一夜享用十女闻名京城。
尽管不知道程月柔为何提到此人,但管事心里总有些不妙的感觉。
程月柔吩咐说“你想法子派人给他身边递个信儿过去,就说三日后陈水马庄庄主回庄,一位江南富商养在京城的外室也要去此庄与庄主相谈。”
管事迟疑道“二姑娘”
程月柔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娘的意思,你照做便是了。你放心,戚家多的是护卫,此事无伤大雅,不过是三日后,叫姐姐去迟一些罢了。”
管事一听是主母的意思,又没有什么真的利害关系,便不再反驳,连忙去办了程月柔吩咐的事。
李伟德很快得到消息说,陈水马庄要出租,他本就心动,又听说江南富商的外室要去,心痒得不得了。
在他的脑子里,江南最出名便是瘦马,奈何家里管得严,除了逛一逛烟花之地,他是无福消受江南绝色。
当下便决定三日后去见陈水马庄的庄主,顺道会一会这位美人。
三日后。
程月鸾起了个大早,准备吃了早膳去见陈水马庄的庄主。
戚连珩一贯早起,在书房睡过一夜,洗漱过了,难得与近来爱睡懒觉的程月鸾打了个照面。
二人一道用早膳,松脆的酥琼叶伴清粥,脱骨的肉酱沾馒头,另有松黄饼与蓬糕相佐。
丰盛开胃,程月鸾食欲大好,自己先抬银著进食,并不像往常一样等着戚连珩一道用饭。
戚连珩早习惯了程月鸾帮着布菜伺候,这会子没人伺候,程月鸾又只顾自己吃,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他并不拿筷子,反问道“你吃得这般着急,是赶着去哪里”
程月鸾一面吃一面点头,道“去陈水马庄呀,马庄要出租,我去瞧瞧。否则我才不早起。”
哦,原是为着替戚家的生意去的。
戚连珩抬起筷子说“这些事,你交给下人做就是,不必亲自去跑。”
程月鸾道“别人我不放心,还是自己去得好。”
用来用去,都是戚家的人,将来又带不走,技多不压身,她多学一学,将来离了戚家,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戚连珩望着程月鸾,她为了他,倒是很能吃苦。
二人再无话。
程月鸾胃口不错,也引起戚连珩的食欲,他吃了两碗粥,三个馒头。
临走前,戚连珩去前院找了护院领头嘱咐“拨两个强健的护院给太太带去。”
程月鸾走的时候,戚家最强健的两个护院一同跟去。
马车路过戚家的族学,戚连安从闻声看向窗外,一下子就看到了掀起的车帘内,那张熟悉的脸,程月鸾竟起得这般早来族学督促他了
戚连安慌忙抱起书本,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正巧戚家内院的婆子过来送这一季小郎君们用的护膝。
戚连安小厮收了护膝,谢过婆子,等婆子走后,看过针脚,同戚连安笑道“大太太的手艺就是好。”
戚连安余光打过去,一把夺过护膝,问道“这是大太太亲手做的护膝”
小厮道“自然是。每一季都有大太太亲手做的护膝,这一季的肯定也是。”
戚连安抚摸着布料细腻的护膝,手感软软的,像母亲柔软的面颊,可他母亲柳氏只摸叶子牌,鲜少摸他,更不会分出功夫亲自给他做护膝。
家里好像只有程月鸾亲手给他做护膝。
戚连安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大太太好像也不是那么讨厌。
族学里的学生们眼见戚连安得了新护膝,都去夺着看,见那针脚平实细密,竹子绣得逼真有骨气,真是下了功夫的,且又是家中长嫂亲手做的,纷纷艳羡道“五郎,你大嫂也太好了吧先给我戴戴。”
戚连安横眉冷对,扑过去抢护膝,大声道“还给我不然我揍你”
他夺回护膝,立刻就戴上。
这可是大太太给他做的,旁人休想碰
早铃响起,戚连安带着护膝,膝盖暖暖的,一改顽皮常态,坐直了身子摇头晃脑地念书。
大太太兴许要来看他几回,谁知道什么时候来呢,总不好叫她看到他没认真的时候。
整个学堂就属戚连安声音最大,小霸王都读书了,其他人也不敢造次。
一时间,族学学风竟好转不少。
戚连珩离开国公府,去衙门里上值,听见他的同僚忽接急令去郊外红河镇拿人。
红河镇就在红河马庄附近。
“谢千户,我去拿人,今日换你巡守内城。”
说着,戚连珩已经取佩剑与长弓。
谢千户讶然,出去拿人如何有巡守内城轻松
他小心翼翼笑道“世子这是何故”
戚连珩道紧握腰间佩剑,扫去一眼,道“许久不去家中马庄,顺道去瞧瞧。”
谢千户挠了挠头,这这是假公济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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