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小说:夺爱 作者:庄生公子
    如柳捂着红肿的手,跪在地上向后挪动,让出一挑道。

    温景裕没再理会他,走到唐蓉身边坐下,似笑非笑地唤了声:“姐姐。”

    清幽如木的馥香袭来,是皇帝特有的味道,像太和殿的那几个昼夜一样,变成藤蔓紧紧缠上来。

    唐蓉不免憷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牵强笑道:“景裕,你怎么来了?”

    温景裕抿唇不语,只是轻瞥沈晔。

    沈晔坐在上官燕的对面,接收到皇帝的眼神,忙不迭开口:“方才来时正巧碰到公子,我就擅自做主,邀着公子一起过来了。”他粲然一笑,“来这种地方玩,人多了才热闹嘛!”

    上官燕狐疑看向沈晔,前几天他还抱怨皇帝不仁,如今怎就改观相邀了?

    不过来都来了,不能也无法赶客。上官燕作为东家,示意男娼斟酒,举杯道:“欢迎公子驾临,小女不胜荣幸。”

    两人隔空对饮一杯,温景裕无甚息怒道:“我就是过来随意一坐,你们尽管玩乐,不必顾忌我。”

    “是。”

    上官燕颔首,状似无意地瞥他一眼。皇帝面上不显,但那双乌眸幽深暗沉,里面透骨沁凉,看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她咽了咽喉,难以揣摩圣意,索性招来几个绝美胡姬,继续玩乐。

    胡姬上场后,几位乐师换奏胡曲。如柳也忍着手疼,跟在其中翩然起舞,室内气氛变得欢快起来。

    饶是如此,毕竟皇帝微服在此,屋内几人都不敢造次,正襟危坐,像是在观摩着典礼大事。好好一个风月场,突然就没有了那个摇骚味道。

    唐蓉惴惴不安,不敢去看温景裕,总觉得他来者不善。

    就在这时,右手忽然被人捉去。

    她惶然扭头,只见温景裕从袖襕中掏出雪白的绢帕,覆在她手上,轻轻擦拭起来。

    “姐姐,你可是金贵的很,怎么能让一个娼妓碰你?”温景裕的目光盛满幽怨,擦拭完将帕子扔得老远,探身向前与她耳语:“要不是姐姐在这,朕早就将这狐媚子的手剁成泥了。”

    玉石之声糅合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唐蓉乌眸沉沉,瞬间想到了他方才的所作所为。

    她已为人妇,不再是懵懂纯情的少女,自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情绪,像是打翻了醋坛子,浑身上下都是滔天酸味儿。

    明明两人只是肤浅之交,如此还要拈酸吃醋……

    委实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

    忽然间,琵琶声嘈嘈如急雨,胡姬们围住两位男娼贴身舞动,本就单薄的衣衫所剩无几。

    唐蓉无暇欣赏室内的血脉喷张,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温景裕却出其不意地噙住了她的耳垂。

    少顷,淡粉的皮肤渐渐充盈,变得鲜红欲滴。

    唐蓉身子轻颤,紧张的看向上官燕和沈晔,好在两人只顾着赏舞,并没有留意到他们的小动作。

    她深呼吸,手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轻轻推开他,猫着声儿道:“这是外面,别这样,你答应过我不让别人知道的……”

    温景裕噤声注视着她,那漂亮的小脸浮出坨红,盈盈然的眼睛蕴着哀求之意,无论哪处都长在他心尖最喜爱的地方。

    他眼睫低垂,摩挲着她凸起的指骨,一节又一节,随后不情愿地松开了她。

    唐蓉悬着的心放下几寸,但见他脸色不好,俨然一副气郁未消的模样,思量一会儿,从瓷盘中拎起一块蜜饯,从下面偷偷递过去。

    小小一块蜜饯落在温景裕的掌心上,他怔了怔,复又看向唐蓉。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须臾,唐蓉很快扭正头,只留给他一道惊鸿的侧颜。

    这是在哄他吗?

    温景裕睇望着那块蜜饯,不知不觉,紧绷的面容温柔下来。他微微张口将蜜饯吃下,甜到发腻,似乎还带着女郎指尖的馨香,味美绝伦。

    心底遽然美滋滋的,他偷偷勾住唐蓉的手指。

    唐蓉一怔,微蹙眉头看向他,只见他用眼神示意盛着蜜饯的盘子,满脸写着想再讨一块。

    她下意识的寻睃一圈,确认安全,这才拎起蜜饯递给他。然而他并不收,微微张开嘴巴。

    唐蓉甚是无奈,为了不让他出幺蛾子,只能依着将蜜饯喂给他。

    一来二去,半盘蜜饯下了肚,皇帝依旧没有罢休的意思。唐蓉坐不住了,拽拽他的袖襕,小声说道:“景裕,可以了,这东西不能吃多,会难受的。”

    这话她是发自真心的,小时贪嘴吃了一盘蜜饯,胃脘痛了一晚上,到现在时不时还会发作。

    殊不知温景裕不依,眉眼间蕴着一丝顽劣的味道,“姐姐是不想喂朕吗?”

    唐蓉好声好气地哄他,“不是,你若是想我喂,换点别的也可以。”

    “不要,就这这个。”

    曲乐悠扬环绕,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一会,唐蓉最终落败,一块蜜饯又进了温景裕的口中。

    凝着对方那张怡然自得的脸,她满心忧虑,这小子怎么这么犟呢?

    饶是如此,她还是放慢了投喂速度。皇帝毕竟还是个少年,若是真吃坏了身子,像她一样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温景裕享受着美人的照拂,心情自然好了很多,时不时轻含她的指尖逗弄着她,惹得她脸颊微微泛红,含羞答答。

    只可惜,这么好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

    如柳挟着一阵香风落在了唐蓉身边,成年男子低沉的声音富有磁性:“小姐怎不饮酒?可是玩的不痛快?”

    唐蓉循声看去时,如柳已经将酒水喝下,勾起她的下巴,期身而来。

    那张娇娆的脸逐渐放大,她瞳仁急缩,本能地伸手去推,“放肆!”

    一柄折扇紧接而来,狠狠抵住如柳的腹部。

    习武之人的力道比女郎大了很多,如柳顿时吃痛,酒瞬间灌进了他的气管,让他捂住嘴一阵狂咳。

    “滚出去!”

    好不容易放晴的心再度被阴霾笼罩,温景裕眉眼凶戾,天家与生俱来的气派又摆出来了。

    屋内所有人为之一震,舞乐也跟着停顿少顷,这才衔接而起。

    如柳顶着一脸猪肝色离开了雅间。

    上官燕狐疑道:“怎么了?”

    唐蓉挤出笑,“没,没什么,方才那人喝酒呛到了。”

    “哦,一个娼妓而已,就是上不得台面,别跟他一般见识。”上官燕笑着打圆场,酒气上头,她顾不得皇帝在此,跑去沈晔那边与他甜蜜耳语。

    一场小变故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了,唐蓉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温景裕又揽住了她的纤腰,轻轻捏了一把。

    “姐姐喂朕那么辛苦,这次换朕喂你。”他唇边掬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手持酒盅,仰头将酒喝下。

    眼见事态不妙,唐蓉惶然摇头,“不,我不喜欢饮酒。”

    温景裕压根不听,“啪”一声打开乌骨扇,精美的扇面正巧遮住了两人姣好的容颜。他俯身靠近,将酒一点一点渡进她口中。

    辛辣入腹,后味带着些许甘甜,唐蓉尽数饮下,然而温景裕并没有放过她,将她吻得头脑嗡鸣,最后又咬住她的唇瓣泄愤。

    “唔……”唐蓉闷哼一声,抿紧吃痛的嘴唇,心里不免有些委屈。

    两人额头相抵,温景裕面上的笑意荡然无存,忿忿道:“姐姐,十个数之内跟朕走,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烦死人了。”

    说完,他坐直身,收起乌骨扇,一下一下轻敲桌案,配着那含酸带怨的小眼神,像是阎王在世,催命夺魄一把好手。

    唐蓉只觉心神俱疲,不用他说,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

    她怅然叹气,看向对面搂抱在一起的年轻男女,恹恹道:“燕燕,我头有点疼,先走了,你们玩吧。”

    “诶,怎么突然头疼了?”上官燕松开怀里的沈晔,勉强撑起一丝神智,“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我顺路送姐姐回去。” 温景裕站起来,对唐蓉伸出手,“姐姐,走吧?”

    唐蓉怔了怔,指尖轻轻搭在他的掌心,借力起身。

    好在温景裕并没有过多流连,只是轻盈一握就松开了她的手。

    她整顿裙襕,随后与上官二人告辞,跟着他离开了雅间。

    夜已渐深,天顺楼里依然亮如白昼。唐蓉始终与温景裕保持着几步的距离,睨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发怵,不知一会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处境。

    温景裕将唐蓉送上马车,自己却没跟上,轻声叮嘱道:“姐姐先在这里等一下,朕有东西忘记取了,很快就回。”

    说罢,他带着两个金吾卫折返天顺楼。

    温景裕对二人交待几句,兀自寻了一个空间等待,很快如柳就被押解入内。

    外面依旧丝竹悦耳,这间屋内却如同地狱一般,空气里充斥浓郁的血.腥味。如柳由两名金吾卫压着,两只手被迫在圆桌上摊平,上面布满了一道道的刀痕,殷殷往外流着血。

    温景裕一脚踏着圆凳,手肘撑在膝上,匕首在手中利落地翻着花。明亮的灯影下,他身穿的朱红襕袍明艳似火,矜贵清朗的面孔流露出不可一世的轻狂意韵。

    凝着对方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他眸中冷寒更盛,“我的女人你也敢碰,不要命,我就成全你。”

    匕首寒光一闪,径直刺进如柳的手背,力道入木三分。

    “啊——”

    如柳痛苦的声音淹没在袅袅曲乐中,温景裕攫住他的下颌,邪肆地勾起唇角,“使劲叫,我就是喜欢听别人的哀嚎。”

    待如柳的两只手都受了刑后,人很快就昏厥过去。温景裕轻蔑地剜他一眼,接过金吾卫递来的湿帕子,擦掉手上殷红的污渍。

    “把这人处理干净,着朕旨意,明日查办天顺楼。”他寒声交待,将染污的帕子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风月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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