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横云“你好看。”
江糖脸上片刻失神, 嘴唇开开合合好几次,竟呐呐无言。
引以为傲的口才突然失灵了,脑子里乱成一团。
虽说上次见面时, 江糖猜过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俘获了一个大帅哥的心, 但那只是随口一说, 就像上学时, 跟室友一起讨论哪个男人帅, 哪个男人在看“我”一样, 不过口嗨罢了。
哪知, 冷不丁被对方扔了记直球,江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过太多的追求者,每一个都试图营造出理智, 可靠,含蓄矜贵的样子。
仿佛,她就喜欢那样的。
家世比她强的,会用那种“女人,你配得上我,我们在一起是强强联合”的眼神来暗示她。而家世弱一点的,或许是为了表示自己很优秀, 绝不低她一等, 便会有意无意间露出“权势富贵是狗屎,我不屑为伍”的姿态。
有没有纯粹因为她是江糖,而不是江老将军的孙女而追求她的呢
或许是有的, 只是她可能没注意到。
符横云是第一个直接表露情绪的人。
江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除了耳后根泄露了她真正的心情, 面上倒是挺淡定。
她问“你喜欢我”
符横云垂下眼睑, 默了片刻, 旋即又抬眸看她“是。”
江糖“我们见面次数不多。”
符横云笑了“几次确实不算多,也许你不觉得什么。可是人生短暂,除了十年懵懂,十年老弱,便只剩下五六十年。这五六十年里除去一半的黑夜,再想想吃饭穿衣,奔走工作,若是去的地方远,那耗费的时间岂不更多我若举棋不定,连这点心思都不敢跟你说,以后想来必定后悔。我会懊恼年轻时太过懦弱,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江糖心神震撼,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符横云乘胜追击“小姜知青,我想和你处对象,我想和你共同进步,你怎么看”
江糖抬头,嘴唇蠕动了两下,她不太理解,为什么只见了几面,便能喜欢一个人。她想说,他只是一时迷乱,并没有经过认真思考
却不知,不知不觉间这话竟问出了声。
符横云咧嘴笑了,“有句话叫一见钟情,若是要好好思量才做出结论的,那不叫喜欢,那叫权衡。”
确定江糖并非间谍后,符横云完全不想压抑自己的心情。
至于另一种猜测,他并不在意。他眼中的小姜知青,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对村民热心也不藏私,即便是借了别人的身体还魂,那曾经的她肯定是再好不过的姑娘。
或者,她还是姜糖,只是姜糖的另一个人格。
但不管她是谁,他都认定她了。
江糖低着头,她承认,自己的心似乎并不如她以为的平静。
但女人,或许天生就喜欢听人说好听的话,她分不清这一刻的徘徊是因为想要体验恋爱的滋味,还是因为符横云的话太过动人。
让她不忍拒绝。
“我”
江糖蹙眉,认真捋了捋自己的想法,发现自己竟并不排斥符横云的接近。
她没谈过恋爱,也不会玩若即若离的把戏。
但为了慎重,她还是认真回应道“让我想想吧。”
符横云没有步步紧逼,他看出江糖心思松动,暗喜不已。又见她对果园的事上心,便道“果园的事不用担心,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呢。不管发生什么,大队长和支书肯定能解决。”
江糖听见,猛地回头,陡然明白了,问他“你也知道”
符横云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江糖还想问,大炮儿已经领着大队长他们来了。
“咋回事,姜知青问大炮儿这小子一问三不知,急得我们这老胳膊老腿哦,一分钟也不敢耽搁。”陈红军手里拿着旱烟杆,绕着树转了几圈,“是咱们这草绳绑得不对吗”
江糖瞥了眼符横云,对方眨了眨眼,桃花眼秋波连连。
江糖避开他的眼神,问老支书“他在这儿,可靠吗”
老支书怔了怔,看看摊手做无奈状的符横云,又看看一脸认真的江糖,哈哈大笑“姜丫头,你尽管说。这小子要不靠谱,那咱村里就没靠谱的了。”
符横云摸了摸鼻尖,在江糖诧异激赏的眼神里,刚恢复正常的耳尖又红了。
江糖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陈红军听到“英文字母,传递信号”的字眼,差点平地摔跤,大惊失色“小姜知青,你没开玩笑吧咱这儿,咱这儿也有那间谍”
后面两个字说得小声又小声。
“我只是怀疑,到底如何就需要大队长来判断。”
两人一问一答,说得认真,却没见到老支书跟符横云眼神交汇了一下。
江糖将自己的推断说完,便先回知青点了。
符横云则帮着大队长将每棵树上的痕迹拓下来,实际上在江糖提出来前,他已经发现端倪并跟老支书通过气。两人本想着不惊动村里,暗暗把人抓出来,如今这样虽然跟他们的设想不同,但也没什么不好。
让大队长敲打一下村里人也好,免得某些人被人蛊惑,做下犯法的事。
符铁牛刚跟翠丫诉完衷肠回来,就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他定睛一看,可不是那煞神嘛吓得调头就要跑。
“铁牛,跑哪儿去”
符铁牛刷地一下赶紧收回跨出去的那条腿,“啥,云哥啊,哈哈哈哈我怎么会跑呢,我马上过来。”
可惜脖子扭得太快,只听骨头“咔嚓”发出脆响。
符铁牛哎哟一声,完蛋,他脖子扭到了。
他就说,每回见符横云他都得出点意外,呜呜呜,他太惨了不就是这煞神刚到光明村,他和陈三狗有眼不识泰山,套了麻袋打他吗
可他也没讨着好,差点被符横云打废。
他最近这么老实,这煞神干嘛平白无故来吓他呢哎哟哟,他的脖子哟,痛死爹了都
符横云手上捏着一根竹枝,等符铁牛挪到面前,直接抽了他一记,符铁牛赶紧跳起来,小腿还是被打了一下“哥,我的亲哥哎,我蠢,我哪里做错了你直接告诉我,我保证改正”
符铁牛歪着脖子,一只手抱着被打的小腿,委屈巴巴地。
符横云下巴点了下“去开门。”
符铁牛赶紧把门打开,还做出个邀请的动作,谄媚地跑来跑去“云哥,喝点啥”
“你除了白开水和凉水,还有啥别老问废话。”符横云敲了敲桌子,“坐下,我问你点事。”
符铁牛哪敢不应,挑了个离符横云最远的位置坐下,战战兢兢问道“啥事呀,哥你尽管问,我保证我肯定不藏话。”
心里却在想,难道是他跟翠丫的事被符横云知道了那不对啊,他跟谁风流,这煞神稀得管啊,那又是为了啥
符铁牛突然福至心灵,不会是知道他妈想算计他的钱吧
符铁牛一琢磨,越想越对,他眼珠子转了两圈,决定老实坦白争取宽大处理,至少让这煞神打他时能打轻一点。
他一把抓住符横云的手,嚎哭道“哥啊,云哥啊,我妈的想法不代表我啊,我是不赞同的,真的。我哪有胆子想你手里的钱呢,那都是她一厢情愿,自作主张。你放心,等她回来了,我保管把她劝得服服帖帖,再也不惹你心烦。”
符横云勾唇,把手抽回来。
冷声道“你还能管得住你妈啊”
符铁牛点头如捣蒜,管,必须能管再不能,他怀疑自己又要鼻青脸肿了。
符横云剑眉扬起,似笑非笑道“别贫了,我问你,我去上班这阵子,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符铁牛眼珠子瞪大“村里哪天没事啊”就他妈那张嘴,天天回来都得说一堆新鲜事儿,他还懒得听咧。
再看符横云脸突然阴沉下来,符铁牛还是怵的,赶紧想,拼命想。
“哦,我想起来了。”他一拍桌子,凑近符横云压低了声音说道“三狗子强迫那女知青的事,不知道被谁说漏嘴了,啊,哥你不是想听这个吗那是陈兴旺那狗杂碎跟人赌钱输得裤子都没了还有还有,有一天我回来晚了撞见一出好戏,郝会计他媳妇捉奸啊,那女的一身皮子白得咧,可惜脸没露出来”
说着,符铁牛还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
符横云见他那猥琐样,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你知道得还挺多啊还有呢,比如果园里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村里的事儿,哪有我不知道的啊。”符铁牛被打了也不吭声,反而得意地等着表功呢“兄弟不是白交的啊,你知道一点,我知道一点,再凑合一说,不就都知道了”
符横云“那是谁在果园搞事了呢是不是你和陈三狗他们”
符铁牛连连摇头“哥,你别瞎猜啊,我这是比窦娥都冤呢,咱就是再不靠谱,也不会拿自家的东西出气啊这事我们真不清楚,要让我知道谁拿大家的钱搞事,不用你说,我们肯定先灭了他丫的”
那果园可是大家的命根子,每年都能分钱的宝贝蛋。
光明村的人谁不把它看得比自个儿还重要啊。
照他说,肯定是其他大队的人嫉妒他们分的钱多,所以故意搞破坏呢。
符横云点头,知道他没撒谎,语气变得温和起来“行了,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老头子这么疼你,事事为你着想,为了你还惦记着我手里的钱,你可得好好孝顺他啊。”他冲符铁牛笑笑,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随即起身出去了。
他一走,符铁牛可算松了口气。
太难了,每回见这煞神就跟折寿似的,他真的承受不来啊。
哎哟哎哟,他忘了脖子还歪着了。
次日,尹秀眉跟陈三狗暗地苟且的八卦越演越烈,还有不有人恶意揣测她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揣上了。
下工后,尹秀眉回知青点这一路上,遇到的每个人都冲她古里古怪地笑,偶尔说一句“特殊时期,要好好照顾自己哟”、或是“啥时候结婚,再迟可就来不及了”这种意味不明的话,整得她满头雾水,不懂发生了什么。
等心事重重回到知青点,就听到吴芳刺耳的笑声,“陈三狗是喜欢咱秀眉,但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秀眉看上他不可能吧不过也说不定,万一陈三狗有咱们没发现的优点呢”
尹秀眉
贱人吴芳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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