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一个中年男人面容憔悴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着头,他的身边,还摆着一个包在襁褓中的婴儿,诡异的是,这孩子是天生白头。
中年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这年头,六国统一,但地方还是战乱不止,老百姓受不住,只有四处流亡,中年人的妻子怀有身孕,难产而死,只留下这么个孩子,却出生以来不哭不闹,不像常人。
那道长站在堂屋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劝道:“这孩子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克亲克友,一生孤寡,再加上是个白子,还是……尽早丢了吧。说不得还能遇着有缘人。”
“可……”中年人还想说什么,可道长已经关上了草堂的门,中年人的眼神暗淡下来,克亲克友,一生孤寡,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
“孩子,别怪我。”中年人彻底绝望了,他抱着孩子走在路上,找了个平整的石头把孩子放上去,哽咽着向后退去,狠狠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子,说白了就是天生白头,这其中又分两种,一种是我们大众说的白化病,与命格无关。这另一种,则是婴儿出生后毫无异常,唯有发丝全白,这种孩子,又被叫做无常子,意为白无常之子,不详之人。
“先生,前面有孩子的啼哭声。”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赶车的人回过头对车里的人说道。
“哦?”徐福伸出手,掐掐点点,他叫停马车缓缓下了车,沿着哭声一路走去,看见了一个天生白发的孩子。
徐福摸了摸胡须,快步走上去把孩子抱起来,说来也怪,这小孩子一到徐福手里就安静下来,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徐福大笑起来:“天煞孤星,天生阴瞳,天助我也,哈哈哈哈,从今以后,你就是白泽,可震慑天下的神兽。”
孩子哪里听得懂,只是看着徐福的身后,无比专注,这个人为什么要背着这么多人一起走。
“白泽你这个灾星!就让本王我看看你可有什么三头六臂!”胡亥一脸倨傲地站在一个大坑边,世家弟子巴结地点头,目光森冷地看向坑底。
坑里的不是别人,就是白泽,十四五岁的年纪,眼神却仿佛苍茫千年。
白泽听着上方的嘲笑,终于开口了,声音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情绪:“我不是灾星。”
“你看看,他说他不是灾星。”胡亥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后来秦二世的残暴,他肆意嘲笑着,反正这个家伙只是个白子,死了也没有关系。
“开什么玩笑,你院子里的人可没一个活下来的。”
“就是,你怎么不去死才好。”
各个世家弟子说出了最恶毒的诅咒,白泽习以为常地坐在坑里,没有理会他们的诅咒。
“先生。”白泽看着眼前坐在炼丹炉前的男人,徐福已经不再年轻了,但他还是执着于寻找真正的长生药。
徐福看了一眼一身狼狈的白泽,招手道:“去,血引用完了,别墨迹。”
白泽一言不发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碗,拿起桌子上的刀毫不犹豫地在手心拉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滴滴答答流下,很快接了一大碗。
白泽拿着白布随便缠了两圈,脸色惨白地把碗交给徐福。徐福闻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觉醒的还可以。”
“是。”白泽像一个木头桩子一样跪坐好,一身死寂。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来自于先生,所以才会心甘情愿满足他的要求,救命之恩,何以为报?唯命尔。
秦王年纪越来越大了,他开始不停催促徐福为他炼制长生药,白泽远远看过秦王一次,那时,他看见了秦王身后,有无数厉鬼哀嚎,再然后,先生就捂住了他的眼睛,他再也没有见过秦王。
徐福要了两百童男童女说要出海寻找药引,临行前,他拉过白泽,把一颗药丸放在他的手心,小声说道:“遇险,就吃了它。”
白泽“哦”了一声。徐福神色复杂,他交给白泽的是一颗种子,白发之人,实是阳间无常,游走阴阳,白泽是他见过唯一的白发,即是被上天眷顾的人,也是被上天诅咒的人。
徐福此去便再也没有回来,秦王大怒,凡与徐福相关之人,皆被投入大牢。
第四天了。
白泽安安静静地坐在空空荡荡的黑暗牢房里,他已经被关了四天了,手脚都被铁链锁死,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白泽很少会感到寂寞,因为他的身边总是有很多阴魂陪着,尤其是这里,几乎是一片漆黑,全是阴气。
现在应该算是险境了。白泽想着,他咬破嘴里的药丸外的蜡衣,嚼着吞了下去,但是还是很饿。
好吧,接下来就没有什么饿不饿了,秦王气坏了,他派人找出所有徐福留下的丹药,全部喂白泽吃了下去,还说:“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能长生!”
白泽被人发现无声无息地没有了呼吸,秦王挥挥手,白泽就被人随便挖了一个坑,就这么无棺无椁地埋了。
世上的事情总是那么奇妙,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一只惨白的手从土里伸出,接着是另一只手,再是上半身。
白泽整个人都湿透了,一出来就跪在地上不停呕吐着,一直到胃里的胃酸都被吐出来,白泽才坐在泥泞里。
他想,他大概是死不了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