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恩庄园很大，里面有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地方，比如这个巨大的道场，这大概是蝙蝠们平时对打或者训练会用的地方，安娜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当布鲁斯让她换上好久没穿过的白色柔道服时，她心里是懵逼的。
他这是...借着切磋的名义虐她还是......
“我可以从你的招式中看到熟悉的影子，现在，让我看看Kirigi都教了你什么。”穿着同样柔道服的高大男人对她勾了勾手，示意她攻击自己。
没什么犹豫，安娜已经迅速地打出直拳了，“这是你说的。”打伤了也不能怪她，毕竟当初被打的那次她还是记得很清楚，记仇的女孩等到了这一次机会怎么会放过呢。
先发制人，后发制人，都是格斗技中的重要课程，当你先出拳时，你得注意自己的破绽，不然防守者就会利用你一瞬间的机会逆转局势。如果她这么简单就能达到布鲁斯，那她现在已经上天了，所以当布鲁斯用侧手格挡开并且开始反攻的时候，安娜一点也没有意外，这就是和顶级武术家对战的感觉。
他们说战争不需要任何华而不实的招式，这是一场最为残酷的街头搏斗，近身格斗的目的就在于以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效率来弄残你的对手或者解除他的武装，以前她是这么做的，现在她下手依旧不温柔，只不过比起以前，她能自由发挥的更多了。
她不需要有人在背后告诉她“你刚刚的上步侧踹只是浪费时间没有意义”，利用一个侧手翻腾空跃起的女孩踩着墙壁借力反向出腿，重重地踹在布鲁斯的胸口将他踢倒，柔软轻盈的身体在明亮的场馆内做了个后空翻，最后稳稳地落地。
“很漂亮的动作，看来你学的很认真。”布鲁斯可以看得出来她经受了艰苦的训练，她有天赋，对自己也非常的狠，但是依然欠缺一些心性。
“他教了我很多，”Kirigi知道她愿意付出多少汗水，一开始对战时她被打的很惨，十分钟后，她学会了抗揍，二十分钟后，她学会了挡下每次攻击，安娜看着布鲁斯迅速地重新站起，只是站在原地没有立刻攻击，“听起来你认识他。”
“和你一样，我也曾是他的学生，”这一次换做布鲁斯当进攻的一方，不再放水，他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你为什么离开了？”
“他一开始很严格，如果我少挡了一下，他就会加倍奉还，快要伤筋断骨才立马停手，但几个月之后，他称呼我为‘在美国的孙女’，”战斗时让她更加的放松，她不介意和布鲁斯聊聊天，安娜飞踢撞开他的拳头，短距离近战时，膝法的威力更大，她右腿屈膝上提向前上方狠狠撞击，“即使是他的佣人都能看出他在手下留情，他不舍得真的伤害我...”
“所以我必须得离开，为了我们彼此着想。”那是个坏脾气的刻薄老头，不过他很好，他比任何人都要关心她，也正是因此，安娜必须离开，这种更深的情感联结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布鲁斯的腹肌依然紧绷，硬如岩石，他硬接下了那一记膝袭，有时候，承受某些伤害是为了给更强的反击制造机会，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腿，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和极强的力道用扫腿将她重重绊倒，“你害怕这些情感会让你软弱？”
“是的，生活改变了，而我很想念它，”安娜握住布鲁斯有力的手站起来，肾上腺素的激增和那种先行动后思考的模式让她在这时候变得更加坦诚，“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忘记过去。”那会是一种背叛，她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你在惩罚你自己，”失去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布鲁斯比任何人都明白这点，他挡下女孩的攻击，他们都是赤手空拳，没有武器，没有超能力，也没有谁想杀了谁，他说，“开始新生活不代表忘记过去，这是另一种铭记。”
当你的个头和力气不占优势时，你得另辟蹊径，她花了很长时间学会以弱胜强，这是惨痛的一课，安娜闪避开他的手掌，带着劲风的手穿过了她的发间，“所以你要做蝙蝠侠？这是开始新生活的正面案例吗？”
“不算是。我将体内所源生不绝的痛苦寄托于别种方式，让情感产生的力量用以正途，”布鲁斯的方式是糟糕的方式，他对安娜说的话并不适用于自己，因为到今天，他依然在惩罚他自己，不管他有没有意识到，他架住安娜的手将她再次摔在地上，“你犹豫了，你想到了什么？”
安娜看着布鲁斯钢蓝色的眼睛和坚毅俊美的五官突然有些晃神，或许是因为他们在这里互相殴打对方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她站起身，摇了摇头，“我没有犹豫，”她有，她为什么会有负罪感，因为这感觉很棒，当她杀死那些人的时候，其实到现在她也不后悔自己的行为，她不后悔那些渣滓被她送回地狱，但是这无法让她持续的感到很好，这就像短期止痛剂，时间短，易上瘾，副作用大。
“或许只是你太厉害。”他可是蝙蝠侠，大英雄，哥谭的黑暗骑士，正义联盟的头脑，他随时可以打倒她。
布鲁斯伸手拨开她垂落的一缕发丝，深沉的蓝眼睛凝视着她，“或许你没有注意到，你一直都很有自信，即使那可能是装出来的，你也不会像现在一样认输，”
“自信是舞者必要的品质，你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不要让这些品质被磨灭。”
安娜烦躁地挥开他的手，将头侧倒一边，“我小时候就没有那么喜欢跳舞，我只是...喜欢拿奖和战胜不看好我的对手，现在，这是我铭记他们和沉湎过去的方式。”有些东西，成了习惯就刻在了你的骨血里，再也无法磨去。
“好胜心能让你做很多事情，但持续那么多见的坚持一定来源于更深的动力，想想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起舞。”布鲁斯没有一丝的不悦，只是低头注视着她。
到底为什么？她小时候也不喜欢那种劳累的运动和每天重复的生活，她甚至都不喜欢她的老师，可是当她穿上华丽的舞服，站在聚光灯下，她每一次转身定点都能看到她的父母坐在前排看着她微笑，安娜的眼睛失落地低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覆盖上一片阴影，“因为他们喜欢，每次他们看到我就会很开心，我想让他们开心，想让他们为我骄傲，”
他们期待她成为更多，期待她大放异彩，安娜并不将此认为是负担，她希望让他们骄傲，可是现在呢？“但他们不会再为我骄傲了，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在选择时我就做好了准备，”因为没有人能代替你，时光也无法重来，“我接受一切后果和代价。但是每次我想到他们，我感到...愧疚，”
“当我有机会拯救他们的时候，我丢下了他们；然后我把自己变成了国家培养的冷血机器，我跳舞只为了夺走什么；他们想要我拥有美好的品质，可我抛弃了所有美德...如果他们看到我，他们会很失望的。”
每每想到这里，她就感觉很糟糕，如果这个世界上有天堂的话，天堂绝对不会容纳她，所以即使在死后，她也没办法和她的家人重聚，就算真的有那么幸运，他们还会接纳自己吗？因为她已经不再是他们所爱的那个纯真美好的孩子了。
在哥谭，精英会堕落成双面人，平民会成为小丑，像她们这样遭遇不幸的孩子永远也无法摆脱阴影留下的创伤，他们说时间能治愈一切伤痛，但时间并非完美的护理员，它会在你结疤之后离去，伤疤让某些人惧怕，从不敢轻易涉险，从不敢放手一搏，另一些人则把伤疤当做推动他们继续前进的理由，想要看看他们自己究竟能不能幸免，究竟能不能存活。
布鲁斯花了很多年抚平伤痛，用一种更加疼痛的方式，他按住女孩的肩膀，“他们会很高兴你活下来了，孩子是父母意志和血脉的继承，他们是世界上唯一会无条件原谅你的人，不管你做了怎样糟糕的事情。我也曾和你一样，怀疑我做的是否有意义，怀疑他们会不会赞同，”
“但我们没有机会得知，我们只能做尽一切，然后希望获得最好的结果。”
“我一直想做点什么，我得...赎罪，我猜，”不是为了把人渣送进地狱，安娜不后悔这个，但她所做的只是为了复仇，所以她想，她得去赎罪，向正义，向因为她而失望的父母，向被她自己所抛弃的一切美德和荣耀，“但我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布鲁斯海洋般深邃的蓝眼睛就像是一个漩涡，让她无法主动的避开视线，这很奇怪，在她们打了那么久，自己还败绩更多的情况下，她跟这个她一直敬畏疏远的男人讲了那么多她以前也没有意识到的事情，而且还那么自然，在这时候，布鲁斯的形象突然脱离了那只黑漆漆的恐怖大蝙蝠，她不再和以往一样恐惧，甚至感到有些...亲近和依赖。
赎罪...这是一种动力，也是一种很沉重的压力，布鲁斯并不希望她在这样的年纪就背负上这些，但跟自己和解并不是容易的事情，他伸手抚上她毛茸茸的发顶，语气温和又坚定地说：“你是个独立又坚强的女孩，你不喜欢我告诉你该做什么，但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不管那个决定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后果，我想让你知道，你随时都可以向我寻求帮助。”
他没办法保证他一直都在，因为这份工作让这样的话语显得恨不可能，但只要他在，她永远不需要一个人面对。
“谢谢...”不管是客套还是什么，安娜都很感谢，她确实感觉好多了，当你想明白到底是什么在困扰你，当你开始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时，女孩抬起头，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相当怀疑地问旁边的男人，“这里没有监控或者监听器吧？”如果有的话，她会顺着网线爬过去把那个偷窥的人暴打一顿。
布鲁斯笑了起来，当他不是假笑的时候，他比平常的自己甚至还要更有魅力，他无奈地回答她的问题，“没有，当然没有。”
“很好，那你准备好第二轮了吗？我得扳回比分，”安娜站起身，一下子恢复了原来那个气焰嚣张迷之自信的样子，“这是一个开始。”有自信的美人比一般的美人都要光彩照人，她们高傲美艳不可一世，即使是在挑衅也只让人觉得她们更加的生动鲜艳。
居然还在记比分，布鲁斯内心觉得好笑，但他很乐意纵容她幼稚的争强好胜，所以...他想晚餐得延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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