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曲觞赋诗已经开始了,姑娘们紧张兮兮地瞧着顺溪而流的酒杯,这本就是玩的雅,杯中装着并非烈酒,而是适合姑娘们喝的果酒,既有酒味又不醉人。
有才情的自然不怕,等酒杯停在自己面前,便大大方方饮了酒作首诗即可,作的好赢得一波称赞艳羡的目光,顺便将自己才女的名头又打响了几分。
不过,像沈琉璃这种不会作诗的,就不怎么希望酒杯停在自己面前了。
前面三轮都未曾停在沈琉璃跟前,这第四轮快要到她这里时,酒杯的速度越来越慢,大有停下的趋势。
昭阳公主紧盯着溪流中的酒杯,眸中划过一抹看好戏的讥诮。
俗的不行,就来雅的,沈琉璃,本公主看你如何躲。
既存了整沈琉璃的心,那酒杯自然是被动了手脚,行至沈琉璃前面,便稳稳地停住了。
沈琉璃正与明月郡主为了三月前绝交的事掰扯,不想转头正看到停下的酒杯,一愣,伸手便取了过来。
她端起酒杯,玩味地看向昭阳公主:“公主殿下,这一轮仍是以春入诗,是否?”
“自然。”昭阳公主昂着下巴,道,“大家可要听仔细了,听听我们沈大小姐能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作?”
众女抿着唇笑了笑,侧耳倾听。
沈琉璃挽唇:“风甜日暖漾春色,游蜂戏蝶误入梦……”说完,便仰头饮了酒,“这酒不错。”
昭阳公主作诗不咋样,可也听得出好赖,沈琉璃这首不算太惊艳,却也中规中矩寻不到错儿。怎么休养了两个月,都会吟诗作赋了?
众人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向来连首打油诗都不作的沈琉璃,真作了出来。
微愣片刻,便有人干巴巴地赞了一句:“果然是好诗!沈大小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沈琉璃佯装谦虚地笑笑:“一首拙作承蒙大家青睐。”
昭阳公主怀疑沈琉璃作弊,可又没有证据,以什么题材入诗是自己现想的,沈琉璃怎可能事先得知。
烦躁地扬了扬手:“下一轮。”
立时有宫人上前收了沈琉璃的酒杯,重新换了新的杯盏,放在刚才停下的位置,礼乐响起,酒杯继续顺水而流。
而这轮是以花入诗,当礼乐停下时,酒杯依旧停在了沈琉璃前面,她略微沉吟,便又作了一首出来,押韵工整,意境优美,引起了不少姑娘的共鸣,当即便博得了一阵好彩。
昭阳公主脸色变了变:“再来,这次以秋为题。”
毫无意外,沈琉璃照旧作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以月为题,都没难倒沈琉璃。
昭阳公主气得脸都绿了。
看到昭阳公主吃瘪的神情,沈琉璃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心情不错地剥了个山竹,吃得满口生香,整个人愈发神清气爽。
不过是以春花秋月作诗,幸亏她早有准备。
乐极生悲,只见昭阳公主双眼冒火地盯着她,手一挥:“在做各位贵女都是容貌冶丽的美人儿,接下来一轮就以美人为题,开始吧。”
沈琉璃面色僵了僵,当酒杯顺水流至一半时,她转了转眼珠,忽然一把按住心口,痛苦地叫出声:“好痛。”
一语落,众人的视线齐齐从酒杯转到沈琉璃这边。
明月郡主也惊了惊,赶忙道:“怎么了?”
沈琉璃虚弱地张了张嘴:“可能……心疾发作了。”
“啊?本郡主还想听听你对我们这些在座的美人儿会做出什么好诗呢,要不你先忍忍。”明月郡主看着沈琉璃,皱了皱眉道。
沈琉璃:“……”忍忍,真就糗大发了。
她暗暗地掐了掐掌心,疼的红了红眼眶,转瞬又有气无力地抬头看向昭阳公主,说:“公主殿下,臣女心疾犯了,想先行……咳咳,臣女想去旁边凉亭休息一会儿,免得扰了公主殿下的雅兴。”
昭阳公主看着沈琉璃那痛苦的模样,挥了挥手,哼道:“扫兴!”
都疼的要死要活的,还想留下出风头!
不就是学识渐涨,会作两首酸诗,有何炫耀的?可昭阳公主哪里知道,沈琉璃就只做了四首诗的功课。
沈琉璃捂着心口暂时离席后,昭阳公主也没心思听那些姑娘们附庸风雅,品酒赋诗,泄愤似地吃着手边各种糕点。
而凉亭这边,绿琦急得不行,小姐有些时日没犯过心疾,是以今日出门根本就没备药,沈琉璃见绿琦急得直掉泪,赶紧递了个眼神给她。
绿琦惊道:“小姐,你……”
似看到有人影朝这边走来,绿琦装作掏出一颗‘药丸’送至沈琉璃嘴边:“小姐,快吃药,很快就没事了。”
沈琉璃张嘴吃了一口空气,继续按压着心口,故作心疾发作的痛苦样。
“别装了,真当本郡主看不出来啊?”来人正是明月郡主,挑眉看向沈琉璃,“人疼得狠了,怎可能脸色还像你这般红润?”
沈琉璃见周围也没什么人,索性就不装了,笑着去拉明月郡主的手却被甩开了,她也不恼,眉眼弯弯地道:“明月,你怎么过来了,担心我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本郡主只是好奇那些诗真是你想出来的?”明月郡主别扭道。
沈琉璃挠了一下脸颊,干笑道:“准备充足而已。”
“你又不是昭阳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她会以何为题?”明月郡主翻了个白眼,问道。她就说嘛,沈琉璃这个脑袋瓜儿像是走雅致才情路线的吗?果然是作了弊。
沈琉璃吞吐:“这个,我说是有人托梦给我,你可信?”
“不信。”明月郡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骗三岁小孩呢。
“那,瞎猫碰上死耗子,被我猜中了?”
“也不信。”
沈琉璃:“……”谈不下去了。
看着沈琉璃懊恼的样子,明月郡主眯着眼笑了笑,伸手戳了戳她的心口,嗤道:“你这里不是只住着萧景尚么,何时换成了傅之曜?”
沈琉璃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脸红脖子粗道:“胡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我绞了头发当姑子,就算全天下男人死绝了,我心里的那个人也绝无可能是他,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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