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镇没多说别的,只是点了下头。
这不是阮援第一次坐火车,想当年他孤身一人向北求学,为了省钱也做过直达的“老牛车”,但速度依旧是这个年代不能比的。
火车轰隆隆的发出两声长鸣,他们所在车厢的人也已经上来个七七八八,大包小包的行李占据了过道,往下一瞅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阮援看邱镇整个人以一个十分憋屈的姿势躺在狭小的床铺上,莫名觉得老天爷也是公平的,长得小点倒也不是没有好处。
邱镇察觉到他的目光,有点僵硬的坐了起来,难得主动开了口“你一个人这是要去哪?”
阮援说“广城,你呢?”
邱镇顿了下,说,我也去广城。
“这么巧?”阮援很意外“那我们办完各自的事,还可以一起走呢。”
俩人说话间,阮援上铺探出张头来,“哎?真巧,我也是广城呢。”
那是个方脸青年,模样还挺周正,很热情的和他俩搭话“你们都去做什么呢?”
邱镇没什么表情,就冷冷的说“我俩探亲。”
那人又问“那这个漂亮的小妹妹呢?”
阮援刚张了张嘴,邱镇就生硬的重复“我们探亲。”
那人笑了,目光带着点精明“我问的是这小妹妹,又没问你,你俩又不是一起的,你替人回答什么?”
邱镇脸色更差了。
阮援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反正不管哪个年代都有些滑头不正经的人,他看了眼邱镇,道“哥,我睡觉死,你可要精神些,下车咱俩东西都要拿好。”
那人一听,目光在他二人之间看了一圈,许是觉得没劲,嘴里发出个气音儿,这才安分的躺回床铺去了。
这个插曲让邱镇警觉起来,就连出去打个热水都要嘱咐一遍阮援不要乱走。
阮援忽然觉得被人当女孩子关照的感觉不要太爽。他又有点后怕,要是有一天邱镇知道自己顶着“同乡小妹”的名头,实则是个可以和他一比长短的大老爷们,会不会和他断交?
火车晃荡荡的开着,哐当哐当的声音,时间久了也催人入睡,等阮援再次醒来的时候,旁边的床铺上已经坐满了人。
昏沉的灯光下,阮援抬头看见邱镇白净的侧脸和那颗怎么看怎么正直的小黑痣。
邱镇察觉到他的目光,把膝盖上的书合上“你饿不饿?”
阮援有坐车上火的毛病就是吃不下东西,他摇了摇头,想起来什么似的,从包里拿出个印着某某工业的杯子,这个自然也是在瘦猴儿那淘的。
“给你喝。”
邱镇以为是水,接过来一打开,鼻腔里便灌入一股浓郁的奶香,他惊讶的看着阮援“这?”
阮援拍拍包“我这还有,你喝吧,不喝就坏了。”
邱镇心里存了疑,捏紧杯子没动。
一旁的小男孩鼻子尖,闻到味了在妈妈怀里坐不住了,黝黑的眼珠在邱镇手里的杯子打转。
那母亲脸色蜡黄,把孩子抱紧,干瘪的脸上挤出个不好意思的笑“老实点,到地方娘给你做馍吃。”
小男孩倒也不吵不闹,就滴滴溜溜的眼珠瞅着邱镇。
阮援挺稀罕安静懂事的孩子,想了想从包里拿出另一个牛奶杯子,问那妇女“你们有杯吗?”
那妇女连忙推拒“不行,不行,这东西太珍贵了,要不得,要不得。”
邱镇顿了下,从包里拿出个有些掉漆的白瓷缸,将自己那杯牛奶倒进去了大半递给那妇女“给小孩喝吧。”
“不行。”那妇女还是不肯要“你们快留着吧,他不饿不用喝。”
小孩在一旁馋的吞咽口水。
邱镇把杯子塞到小男孩手里,末了还生硬的拍拍他的头“喝吧,你娘让你喝了。”
小孩眼珠看了几圈他俩,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娘。
妇女叹了口气,说“谢谢哥哥姐姐再喝。”
小孩抱紧杯子,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哥哥,谢谢漂亮姐姐。”
阮援对“姐姐”这个称呼已经彻底麻木了,甚至还能露出个欣慰的笑。
他看着邱镇“你也喝啊,这个顶饱,等会儿咱们就不用花钱吃饭了。”
邱镇低头看着杯子,过了会才轻轻喝了几口,等再抬起头时,一旁的小男孩笑起来了“哥哥有白胡子了!”
阮援也笑出了声,邱镇冷着一张白净的脸,瞧着又严肃又正经,嘴上却有一圈奶、渍,别提多有反差萌了。
邱镇看了眼笑的花枝乱颤的阮援,默默从兜里掏出白色的手帕擦了嘴,只不过他那饱满的耳垂却一直红到火车进了广城站。
到达广城的时候正是下午两点。
他们和那对母子告别,就往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赶。
一路上阮援有点好奇“你不是去探亲?怎么也住招待所?”
邱镇只说了个嗯。
阮援没细问毕竟邱镇的家庭情况他也略有耳闻,父母亲戚不养爷奶,也就他一个人撑起一个家。
到了招待所,出示了村里开的证明,俩人才要了两间房,这个时候的屋子里十分简陋也就一张床,一个桌子。好在晚上会提供点热水,擦擦身子将就将也就算是洗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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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阮援就起来了,他总感觉方芸的事不是那么简单还是要趁早去打听,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站在一旁的邱镇。
邱镇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早饭。”
阮援没推辞接过来一看,竟是两个白菜肉的包子,他忽然觉得邱镇这人分事情分的太清楚了,昨天他给了他牛奶,今天就请他吃肉包子?
他说“我胃小一个就够了,这个你吃吧。”
“吃不了放起来饿了吃。”邱镇没接,把话题扯开了“你现在就要去办事情?”
阮援点了点头,邱镇很自然的也锁上他屋里的门说“我陪你一起去。”
消匿已久或者说是窥探已久的666适时发声【有关系统的一切,宿主最好保密呢。】
邱镇看阮援好似不愿意,说“我以前在广城待过很多年,这里我很熟悉。”
“我不在广城里办事,我是去乡下。”
“乡下我也熟悉。”
阮援“……”
一开始阮援还试图向邱镇透露他要做的事情比较有隐、私、性,他不想让人知道,邱镇只是一如既往的冷脸回,我什么都不问。
可当他被广城四分五裂的街道转的脑壳阵阵发痛的时候,又有点庆幸,妈的,有系统又怎样,关键时刻还不能当地图,还是邱镇比较好使。
到了方村的时候,邱镇已经知道阮援要打听的正是他们村里的知青方芸的事情,邱镇很守诺的没问为什么,这倒让阮援松了一口气,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这句话永远都是不会错的。
邱镇问他“你现在都打听出来什么了?”
阮援想了想把知道的都告诉了邱镇。
邱镇沉默了一会儿,说“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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