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梅一下慌了神,连钱都不要了,推搡着阮援往门外走“滚出去,哪来的贱人胡说八道,赶紧给我滚!”
阮援这回没呛她,只是顺着王素梅的蛮劲往外面走,直到木门重重关上,里面的骂骂咧咧还没消停。
阮援从王素梅家出来后一刻没停,没想到没跑几步就撞上了迎面走来的邱镇。
“你怎么来了?”阮援看着他“你看完你弟弟了?”
邱镇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多说,只是问他“你怎么跑得这么急,是有什么发现吗?”
阮援回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家属院,像是一张巨网,絮絮叨叨的家长里短之间掩盖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是非。
他说“我觉得还是要报公安。”
邱镇沉吟一会儿,“再等等。”
“怎么等?”阮援是真的急了“真方芸很可能被害了,或者说被他们骗到哪里去了。”
“你知道我发现什么了?我发现在方村的假方芸和真方芸的继父很像,而且,做知青虽说是件有意义的事,可是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也是一项要克服的困难。那么假方芸为什么要顶替呢?也就说她过的不好,可能和躲避的事与下乡来比,下乡是天堂!”
“你说她从不在女知青面前换衣服?”邱镇反问他。
阮援说,是,他想到什么“会不会是身上有伤疤?比如说恐怖的伤疤?”
邱镇疑惑的看他“你们女孩子会那么在意伤疤?”
阮援:……谁谁谁们女孩子?
邱镇笃定的说“不会是伤疤。”
“为什么?”
邱镇给她分析“你说过,她和韩春晓是好朋友,而且她对韩春晓处处照顾,可以用包容,体贴来说,而且在每个人眼里韩春晓是个很“善良”的人对不对?”
阮援说“是。”
“那么如果是伤疤,以假方芸的心机或者说她的手段,她会不向她诉苦以获得最大的同情吗?”
阮援迟疑了“这……”
邱镇说“有可能是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事情也不能获得别人的同情,还有可能会暴露她的身份。”
阮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他又说一遍“还是报公安吧。”
“那也不能是我们报警,尤其是你!”邱镇强调,他问“咱们什么时候的车?”
“下午三点。”
邱镇想了想说“还有时间,你和我来。”
*
王素梅这一天都心神不宁,去巡视女工工作情况的时候,脾气更加火爆了,逮到好几个动作慢的人好一顿骂,把人骂得委屈哭了这才消了点气。
等到中午回到家后发现桌子上竟然没菜,而天天喊着素梅素梅的刘辉竟然也不在,她好不容易压抑住的脾气又爆发了,气冲冲的拽开门往左右看了眼,对正在外面洗菜的老太太喊道“看见我家刘辉没?”
老太太抽空耷拉眼皮看她一眼,没啥好气“你早上走的时候就走了,这半晌我是没看见他人影。”
王素梅没怎么在意,她想着刘辉以前也不是天天待在家里有时候好像还去“倒腾”些东西,她把心放在肚子里,中午就自己泡了点干馍吃又去上班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等到她晚上再回家的时候,屋子还是空空如也,王素梅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跑到衣柜里底下翻出个铁盒子,一打开,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她攒了半辈子的钱。
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刘辉跑了!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公安!开门!”
王素梅手脚冰凉的站起来,铁盒子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
阮援和邱镇这个时候早已经躺在了火车的卧铺上了。
明明是一样的时间和路程,可是他们却觉得返程的火车特别轻松。
窗外的金黄稻田飞成连片的虚影。
阮援想起来什么,转过头对邱镇说“出发前你去找谁了?确定能成功报公安吗?”
邱镇枕着胳膊“用右手写了封匿名举报信。”
“啊?”
邱镇说“给纺织厂投了封信。”
“你写什么了?”阮援从床铺上俯身看他。
邱镇笑了下“写王素梅凭借不光明手段进厂,二是利用职务关系贪污厂子经费。”
阮援皱了皱眉“那这事和方芸没多大关系啊。”
“一旦厂子展开调查,那么“真假方芸”的事一定会败露,毕竟要改变下乡名额并且神不知鬼不觉的互换身份,她要走动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阮援听明白了,忽然觉得邱镇为了把他摘出去还真是用心良苦。
这样一来,不会有人再怀疑事情因何而起。
至于王素梅被举报,那也只能是她作风不好,仇人太多。
俩人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村里是回不去了,只能去招待所住。
到了招待所很戏剧性的只剩下一间小单间。
阮援刚下火车又坐汽车,整个人晕乎乎的只想找个地方躺着,他打了个哈欠说“一间就一间。”
招待员仔细看了他俩一眼“你们什么关系?”
阮援抢着说“都是香家村的,我俩是兄弟。”
邱镇无奈的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阮援,对招待员说“我俩去探亲回来晚了,真的是亲戚。”
招待员又仔细看了下证明书才放他俩进去。
小单间真的对得起小字,不大的一张单人床,一套破旧的桌椅。
邱镇放下俩人的东西,对阮援说“去睡吧。”
阮援像是骨头似的瘫倒在床上,还往里凑了凑,拍拍被子“你也来睡啊。”
邱镇皱了皱眉,瞟了一眼床上漂亮的一团,马上转过了头“你睡吧。”
他没听到床上人回话,以为这人是真的不懂男女之防,于是还保持着那个不看人的姿势,话说的有点语重心长“你是女孩,怎么能和男同志睡一张床,就算是兄妹也不行的。”
还是没人说话。
邱镇叹了口气,还想再说几句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阵很不“女生”的呼噜声。
邱镇“……”
呼噜声越来越小,隐约的还听到几声哼哼唧唧。
邱镇把被子展开好好盖在阮援身上,看见那张牛乳般的小脸有细软的绒毛,恬静的像一汪小泉。
他忽然想起一句诗。
我的心是七层塔檐上悬挂的风铃
叮咛叮咛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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