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城隍木着一张脸：“在审问这只厉鬼前，我也没想到现在的邪魔外道操作能这么……”
骚。
余清冬点点头：“所以你到底是不是你自己说的那种时髦boy？”
崔城隍：“……”
他不说话了，就这么盯着余清冬，似乎想让对方自己良心发现。
余清冬笑了一声，倒真没继续怼他了，只问：“资料送到特事局了？”
崔城隍眼神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快乐：“该走的程序都走了，双方合作，情报共享很重要，我心里有数。”
余清冬又问：“那边是什么意见？”
崔城隍秒懂：“已经查证过，不是陷阱。”
余清冬：“那就只剩岳靖渊了。”
他说着拿出手机，给岳靖渊拨了个视频。
崔城隍有些诧异，迟疑着说：“虽然他身负功德，到底是个普通人，牵扯进特殊事务会不会——”
恰在这时，岳靖渊接通了视频电话，余清冬打断他：“他是受害者，有知情权。”
崔城隍更加纳闷，但见他神色平静，知道他心意已决，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余清冬收回注意力，和岳靖渊详细说明了他刚才拿到的资料。
岳靖渊认真听完，虽然稍微有些意外，但他见多了损人利己的家伙，反倒比余清冬还要平静。
“利益足够，这种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以他鬼鬼祟祟、极度怕死的作风，这些年来既然有不少仇敌持续追击他，他手中至少还有另一只身负功德的役鬼，才有可能冒着多年布置化为乌有的风险派出被我们抓住的这一只。”
说到这里，岳靖渊顿了下，语调冷静得不像在说自己的事情：“还有一种可能，他反噬太过严重，动手是九死一生，不动手是十死无生，只能冒险。”
余清冬赞同说：“他有点真本事，信仰力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可以对抗功德。不管哪种可能，他想保证借运改命的成功率，最近都必须冒险再开一次直播收集信仰。”
或许陈来宝会试探性地先设阵一次，但岳靖渊情况特殊，身上还有紫气，未经本人允许很难被强行借运。
运气好，陈来宝就只是借运失败；运气不好，陈来宝可能再次遭遇反噬。
余清冬盯着手机视频中的岳靖渊，眼神意味深长。
紫气在遭受恶意针对的情况下攻击性很强，陈来宝只要反噬，就算一开始不是岳靖渊猜测的第二种可能，也会变成不得不放手一搏的处境。
岳靖渊听懂了，偏头向余清冬的身侧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可眉眼还是变得温和。
“既然如此，不如明天一起去找那名文案问问情况？”
余清冬定定凝视他一会，笑了起来：“好啊。”
……
第二天一大早，岳靖渊就开车到A大去接余清冬。
余清冬前一天睡得有些晚，下楼时精神不太好，打老远瞧见岳靖渊身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紫气，明显是有人在作法试图汲取他的气运，可他却浑然不觉，情绪难免有点暴躁。
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步走过去，重重在岳靖渊肩上一拍，仗着自己实力强横，强行用法力切断了紫气和阵法的联系，硬生生压下那点躁动。
岳靖渊闪躲不及，肩膀被拍得一沉，人却连晃都没晃一下，好脾气地伸手反握住余清冬的手，先安抚地笑了笑，才耐心询问发生了什么。
余清冬问：“你天天供奉守静观的小师叔，结果连自己身上的变化都感觉不到？”
岳靖渊愣了下，不太确定地反问：“你是说……传说中那种心血来潮吗？”
就那种，仿佛无实物化占卜术的修真预感？
余清冬：“……”
岳靖渊眼中流露出一点向往：“心血来潮果然是真的。”
老祖宗们可真是了不得。在他们白海帝国，只有身经百战且精神力达到S级的战士才会产生类似的危险直觉，可听老祖宗的意思，在地球只要供奉足够虔诚就有同样的效果。
余清冬：“……”
余清冬：“呵。”
就你这个德行，我看你以前也是个见天追求长生不老的昏君。
他似笑非笑看着岳靖渊：“我昨天不是教过你控制紫气？你早晨出门没照镜子？”
岳靖渊恍然：“我出门前一切正常。”
余清冬脸色一沉：“这个陈来宝心眼倒多。”
受伤的人会更弱势一些，这会正是上班时间，如果岳靖渊真是个只有功德在身的普通人，陈来宝选此时作法，很有可能引得岳靖渊精神恍惚，导致他在路上出现意外事故。
岳靖渊依旧平静：“这不算坏事。无论结果如何，他今早出手试探，开直播的概率会更高。”
余清冬冷笑：“我亲自出手，没有第二种结果。”
当着他的面对他要保的人下手，真当他会善罢甘休？
余清冬二话不说联络了方警官，得知已经查到陈来宝行踪的线索，再有一两天就能确定他的位置，当机立断决定先去找文案小布丁谈话。
岳靖渊当然没有异议，拉开车门让余清冬上车，抄近路去了公司。
……
两人到达溯洄科技办公楼时离正式上班还有一段时间，不少员工都在工位上做自己的事。
余清冬一扫他们，就匆匆往镜影工作室走去，岳靖渊快步跟上他，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室。
大部分镜影成员已经到了，见到两人纷纷起身打招呼。
余清冬一一回应，视线一扫，看到抱着手机窝在角落的文案小布丁，表情立刻变得严肃。
他们时间点赶巧，正好碰到小布丁看陈来宝的直播。
这位文案看得入神，脸上带着迷之微笑，根本没注意到同事和大老板来了，两人都走到了他背后，他还塞着耳机小声哧哧笑着。
余清冬和岳靖渊对视一眼，第一反应是陈来宝的直播可能不太一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迷惑人的神志，然而当他们两人定睛看去，却都是一愣——
文案正在观看的直播，并不是想象中那种一群人聚在小黑屋里、点着蜡烛搞什么特殊仪式的场面，而是一男一女两个主播正在积极带货。
他们开着效果夸张的美颜，下巴尖得像锥子，稍微一动整张脸就会在镜头里变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些物品，包括但不限于印着Q版厉鬼形象的文化衫、立牌、胸针、玩偶、手办以及陈来宝个人签名本、语录记事本、写真……声嘶力竭调动着直播气氛。
“老铁们，动动你们的小手点个赞，神会保佑你们的！”
男主播用力挥舞着手中的玩偶，说着好像脑子不那么清楚的话。
“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不但能获得优质产品，还能得到神灵的保佑！”
“科技在发展，社会在进步，我们的神也在与时俱进！跟着我们信教，不用很辛苦就能得到神的庇护！在看直播的老铁们一键三连哈，向神献上你们的忠诚！”
女主播笑容甜美地在一边附和，偶尔还会跟着节奏爆炸的音乐来一段劲舞，手里捧着另一个五彩斑斓仿佛中老年表情包的二次元帅哥，向大家表演她的迷恋。
“我们的神从不高高在上，祂理解信徒的一切苦痛！”
“只要信奉我们的神，从此以后写作文写小说写文案不卡壳，熬夜加班学习不掉头发，做音乐画作品搞艺术灵感永不枯竭！”
“这是多么仁慈的一位神，不用付出太多，只要你们点赞神就会保佑你们！如果你们拥有一件与神有联系的恩惠之物，就可以轻松实在自己的愿望，就算想亲身经历神秘事件也可以哦！是不是很心动呢？心动就快行动吧！”
两人使尽浑身解数，然而可能是因为内容过于离奇，直播间里看热闹的观众都在嘻嘻哈哈，文案的手机屏幕上刷满了弹幕。
“下次一定！”
虽然观众们在弹幕里笑嘻嘻的，但直播间的点赞数确实在飞速增长，还有不少人下单了定价299的立牌、688的文化衫、888的签名写字本等。
岳靖渊：“……？？？”
这就是古地球的信仰吗？
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余清冬震惊又茫然地陷入沉默：“……”
这就是，现代化的……邪.教？
这种邪.教也有人信？
他已经并不惊讶陈来宝背后还有组织，盯着签名本上陈来宝的字迹一会，怎么看怎么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东西怎么敢定价888，突然间就觉得，国家提倡走近科学果然太正确了。
还是华夏政府高瞻远瞩啊！
余清冬就迷惑了一小会，很快感觉到岳靖渊身上气息不太对，呼吸也突兀地急促起来。
他扭头看去，只见岳靖渊双手紧紧握成拳，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上又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紫色，功德略显暗淡，显然是被直播影响到了，立刻拧起眉头。
“你哪里不舒服？”他压低声音问。
岳靖渊皱眉：“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闷，可能是没开窗户的缘故。”
余清冬又观察了一会，见他脸色还好，脸色稍微缓和：“我联系一下熟人，带你去做个检查。”
他指的是方警官。
岳靖渊陷入思索，过了一会才说：“我觉得，他们这个模式我们可以借鉴。”
余清冬：“？？？”
岳靖渊没在镜影工作室多说，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余清冬拉到他办公室，打开电脑给余清冬看《离魂》的demo。
“托你给的剧情和资料的福，镜影这次的游戏制作格外精良，有机会成为高分神作，你试玩一下，有什么想法？”
余清冬：“……？”
这要什么想法？
岳靖渊的思维过于跳跃，余清冬一时没有跟上，最大的想法仍是赶紧联系方警官，好带不舒服的岳靖渊去检查。
可岳靖渊更想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我身上有什么正在被抽取，让我感受到了危险。如果不解决陈来宝的信仰来源，可能无法有效遏制威胁。”
见余清冬拧着眉头，岳靖渊指着精致的游戏画面，又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让余清冬看他自己的脸，语气万分认真。
“这件事不难，我们可以制造一个新的信仰取代他们，拜了就文思泉涌不掉头发！我觉得你就很合适，我们有成品！”
余清冬：“……”
他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好半晌，他问：“刑法背过吗？”见岳靖渊条件反射点头，他就说，“来，复述一下第三百条。”
岳靖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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