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照院奈落——
暗中跟着高杉一路从江户到柳井城,又看着他如游荡于人间幽魂一般走出了柳井城,不知会前往何处,而镜也没有兴趣再跟着看了。
松原汐奈执着着的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也许还在,还潜存在他那颗如今已被仇恨、绝望、毁灭所充斥着的内心最深处。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是松原汐奈。于他,她唯一想要知道的,大概就是他最后的结局吧。
“你终于回来了。”
阴暗的通道里,踏着长满了青苔的阶梯,走到阶梯尽头时,遇到了似乎等候她多时了的胧。
“攘夷战争已经结束,剩下那些如疯狗般抢分战后利益以及讨好跪舔天人的幕府高官们正忙着呢。”镜冷笑了下,然后继续向前走着:“最近我们这儿应该会比较闲吧,又没什么紧急任务等着我。”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
“高杉晋助,真的被你杀死了吗?”胧突然出声问道。
停下脚步,镜眼眸回转睨向高杉,嘴角牵起一抹嗜血的笑意:
“那么,你是希望我杀了他,还是放过他了呢?要说起来的话,胧,你的行为才更不合理吧……吉田松阳死的时候,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就将他的弟子们一网打尽,你却偏偏以‘他们这些失去了要守护之物的武士,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的蹩脚理由放过了他们。你是不懂得放虎归山的道理,还是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想过要取他们的性命?”
“是你主动要求去追杀高杉晋助的,结果你却反而杀死了同样追杀他的幕府士兵。”胧没有回答镜的质疑,反而质问向她。
“的确,我当时差一点点就要了他的命。”镜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小空隙,当时她的刀就架在昏迷着的他的脖子上,“但是最后一刻我放弃了,总觉得让他就这么死在这里有点可惜,看着他如何把这个世界给搅个天翻地覆不也很有趣吗?”
他的命是她按照自己的意愿留下的,才不是受了松原汐奈那个蠢货的影响。
那个蠢货,不会再出现了……
胧也不再追究镜的行为,而是交待起另一件事:“有一件任务,由你来完成。”
“什么?”
“那个男人的尸体……焚烧掉。”
“哦?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身体居然还没有腐烂?果然是个怪物啊。”镜面无表情地赞叹了一声,随即又明显带上了嘲讽的意味:“只把身体带了回来,头留给他的弟子们建冢让他们好有个纪念来表达哀思,你还真是有人情味儿啊,胧。”
“你的废话越来越多了,镜。”胧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迈步离开,“快点去把这件事情完成吧。”
镜站在原地,只有她自己。
黑暗幽寂的通道里,透不出一丝光亮,如同一汪无处挣扎的深渊。
松原汐奈喜欢阳光,甚至一直都因此而为自己不是纯种夜兔感到庆幸。但她不喜欢阳光,她反而觉得天照院这种除了黑暗只有黑暗的地方才更适合自己。
凡是松原汐奈喜欢的,她通通都不喜欢。
……
天照院的后山里,祭坛上,熊熊烈火燃烧着,仿佛想要将火堆中的那个男人彻底焚化掉,不让他在这世间留下一丝痕迹。
祭坛周围站着几个奈落的人,各个神情严肃凝重地盯着那团火。
而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的镜则是一脸漠然地注视着那片火光。
这么看着那具在火中被焚烧着的尸体,她竟然无聊得想到如果这一幕让松下私塾的那三人看到了会怎样?过去的这几年,他们以命相搏所追求的,到头来却是脆弱不堪,就这么即将完完全全地消失于此……
不着痕迹地轻哼了一声后,镜转身便要离开。
反正,这具怪物一样的身体恐怕还要烧上好久才能好彻底化成灰吧,她可没兴趣在这里一直陪着。
只是还没走出几步时……
“镜大人!这,这……”
身后突然传来祭坛周围那几个奈落下属的声音,而且各个都相当惊恐,堂堂的天照院杀手竟然露出了如此惊慌失措之态。
镜皱了皱眉,停下脚步后重新转回身,第一眼进入她视线里的场景……却是也让她怔然了。
火光中,只见那个本应一点点烧成灰的男人竟然站了起来。不光是重新站起,那原本已经被白夜叉亲手砍掉的头颅竟然也恢复了!不,与其说是复原,不如说简直像是再生了一般。
那个男人从火团里一步步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传递而出的气息就越强烈,那种沉重到了绝望的压迫感……镜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真真正正的恐惧,那个男人,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死神。
依旧是那张脸,那张她之前有在暗中观察过的“吉田松阳”的脸……只是眼神完全变了,那绝对不是那个被松下私塾的学生们心心念念着的吉田松阳的眼神。
该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强大而又虚无。
“怪,怪物……”周围的几个奈落杀手下意识地颤抖出声,只是随即也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向着那个一步步走下祭坛的男人杀去!
没有任何悬念,一齐蜂拥而上却是瞬间被秒杀,那个男人甚至没有用任何武器,只是挥舞了下手臂。
耳畔是火焰“噼噼啪啪”作响着的声音,镜看到那个男人在注视着自己,嘴角几不可见地挑起了一丝弧度,挑衅而又轻蔑。
没办法了啊……镜原本冷漠寡淡的脸又沉下了几分,接着拔出了手中的野太刀,冲了上去。
对战斗判断的气息不会错的,深知在对方那种实力的绝对压迫下根本没有试探的必要,直接每一刀都直直地砍向对方的要害处——
胸骨、心脏、上腹部……
每一刀不仅都被对方闪过,她还要想办法防住对方的出手,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只是这几个回合交手罢,却也感觉出了那人身体刚刚复苏再生后的僵硬,这是她唯一可趁的机会……
“呲——”
一声刀刃划过的声音,血顺着冷硬的刀锋滴落。
这一刀,镜终于抓准时机砍中了他的颈动脉。下一刻,准备转动刀刃时,却发现……动不了。
接着,只见那个男人似乎完全不受颈动脉被刺破的影响,伸出一只手直直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镜挣扎了一下,这种窒息感使得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此刻近乎惨白。
意识恍惚之时,她听到那个男人用带着几分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
“这张脸……啊,我有点印象……还真是像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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