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忘川老人

    那头的旭凤可不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想隐瞒的事被月下仙人说漏了,此时打量着璇玑,心道这丫头长得倒是可人,就是着实可恶了些,道,“你这凡人怎会在天界,你可知你将我打晕,可是犯了天规。”

    璇玑咬着嘴唇,揪着衣角,过了半晌,才噘嘴,“你鬼鬼祟祟的,谁知道你是谁?我以为你是小偷来着,这才打晕了你,你自己立身不正,还怪我咯!再说了你那天规与我何干,我是润玉仙的客人,他同意我住璇玑宫的。”越说越是理直气壮。

    “你看看,你偷摸着进来,将璇玑宫弄的脏兮兮的,还吵了我睡觉,我还没怪你扰人清梦呢,再说,要不是我找了狐狸仙,谁知道你是谁,估计这回儿,你还倒霉晕地上呢,你看我手还被你弄脏了,也不知道怎么洗干净,咦怎么没了。”

    旭凤看她白净的手,嗤笑,“你这手倒是干净的很,小嘴巴巴的话倒不少,你可知我是何人?”

    “润玉仙的弟弟!”璇玑举手叫到,“可你的样子没润玉仙好看,你黑乎乎的。”润玉仙可是白的发光。

    旭凤没好气道,“我乃火神,可是天界战神,你这小丫头没见识,你又没见我真貌,怎知我长得不如兄长。”

    “我就知道。”璇玑讷讷道。

    “臭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在璇玑宫?”兄长性格孤僻,宫中也不喜外人,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凡人倒是得了他的青眼留在了璇玑宫,听她所言她在兄长房中睡觉,思及此,有些不舒服的质问道。

    “我叫璇玑,是润玉仙的朋友,你是润玉仙的弟弟那也就是我的弟弟,以后我罩着你。”璇玑拍拍胸脯道。

    “就你这小身板,还弟弟,你这丫头才几岁啊。”

    “我十六了,长大了!”璇玑不满跺脚道。

    十六,好小,旭凤心中暗道,倒是挺可爱的。

    “旭凤,旭凤吾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荼姚孤身出现在璇玑宫中,一脸忧心的看着旭凤,见到璇玑皱眉,“你是何人?小小凡人怎会在这天界。”荼姚倒是不嫌弃旭凤这一身,只是对突然出现在璇玑宫的璇玑有些戒备,这多了这么一人自己竟是不知,“母神,这位璇玑仙侍帮了孩儿不少忙。”兄长的人自己还是维护一二。

    荼姚皱眉,听得帮过旭凤面色倒是缓和不少,这人应是润玉私下找的仙侍,灵力低微不足畏惧,倒是若能为她所用,想着一脸和善道,“你很不错,来日我定好好嘉赏与你。”

    璇玑直觉的排斥这人,可听她夸自己,还是回了一个笑脸。

    “旭凤吾儿,你受苦了。”荼姚见他一身脏,无从下手,“我已派人去天河边收集星辉月露,我儿再等等。”

    “母神,我就先留在兄长这里,星辉月露你让人交给璇玑仙子吧。我这样不适合出现在人前。”

    “吾儿放心,定不叫他人知晓。璇玑仙子,你可要照顾好火神,若有闪失,定斩不饶。”荼姚一脸认同,旋即看了璇玑一眼,又道,“你下去吧。”

    璇玑一头雾水,都听不懂她在说是什么,摸着脑袋出了门。

    “旭凤,你这次是被何人所害?”荼姚肃然道。

    “孩儿不知,孩儿醒时已在花界附近的琥毓池中。”

    花界!荼姚眼中寒芒渐盛,“此番你受苦,却是便宜了润玉,你父命他出兵忘川,可恨!”

    “母神,我二人兄弟情深,兄长帅兵不无不可。”

    “哼,你视他为兄,他可不会拿你当弟弟。”见旭凤还欲再说,又道,“好了,你好好休养,一切都有母神呢。”母神会为你扫除一切障碍。

    忘川

    天空阴暗,花草不生,皎洁的月光流泻下来映衬着影影绰绰的黑色山脉,带着几分萧瑟的鬼魅之感,润玉踩在云头上一身银甲,衣袍在夜风中呼喝,神情肃然的看着以忘川河为界,隔岸对峙的魔军,此时因旭凤涅槃失踪一事,魔军甚是嚣张,呼喝叫嚣着天界无人,祸斗看着夜神不屑的撇撇嘴,他是火神座下神君对于这个天界大殿下很是瞧不上,若非旭凤殿下出事哪有他出头的份,虽说铁打的祸斗流水的火神,他伺候过几任火神可眼下这位待他如手足,自然不愿夜神出头,遂道,“大殿,眼下火神殿下不在,这魔军甚是嚣张,不若殿下前去灭一灭对方的气焰。昔年火神殿下骁勇善战,赫赫威名慑服魔军不敢动弹,我等甚是敬服,今日大殿不若让我等开开眼见。”眉眼间满是戏谑,一个司夜的神君若非那一半血统,何来的资格领军,若在阵前失利,这位有何颜面再与火神一较高下。

    润玉好似全然未觉对方言语挤兑,未置一词只幽幽一扫,他有自知之明,争不得亦不得出头,可他此时是主帅,这祸斗……“我知你心中不服我,只是军令已下,如今本神才是你们的主帅。尔等是天界将士非一神之兵,火神如是,我亦如是,尔等兢兢业业父帝心中甚是明了,如今当设法令魔界退军,而非逞一时之凶,祸斗神君心中可明……”眸色幽深,盯着祸斗有些慑人。

    祸斗心中一紧,九霄云殿那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比火神更明白,不想火神多年赤子之心照拂下,自己险些忘了昔日廉晁殿下的下场,他祸斗历来便是火神座下,昔日的火神可不是现下这位火凤二殿下,“大殿说的是,我等具是天界将士妄不敢忘却我等本分,只是殿下以为现下当如何行事,还请殿下明示。”

    润玉望向对岸幕天席地,各种姿势躺在地上休息,虽呼声震天,却刀不离手身不卸甲,从天上瞧去乌压压黑漆漆的蔓延一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烦劳祸斗神君前往魔界为润玉送信一笺,我欲请冥城王阵前饮酒。”说着从袖中取出信笺递了过去。

    祸斗见此,心中一凛,这位倒是与火神旭凤全然不同,看他行事只怕是成竹在胸,与这样城府之人相争,那位……想着摇摇头……随即想到天后,不由的有些失笑,火神待人赤诚可天后娘娘可不是好相与的,这位要是想与殿下争怕是没这个命,毕竟天后可是已经为昔日的太微争了一个帝位再替儿子争一个也是容易的很,这般想着拿着信领命去了。

    魔界忘川之上幽深的河水之上徜徉着一艘破旧的木船,摆舵老汉看着萧杀的忘川两岸,幽幽道,“多事之秋,你这老怪还是速速离去吧。”言罢,平静的忘川泛起一阵波澜,水波凝聚竟是显出一个人影来,“族长有事吩咐于你。”语气平淡,全然不管对方的不待见。

    族长二字一出,老汉神色间不以为意消散一空,道,“咱们一族早不在六界出现,族长有事吩咐,你可莫要诓我?”可在看到水波划出的手掌之上的物什时,不由得瞳孔微睁,“修…修罗令?!”拿过令牌的双手有些颤抖,“这……咱们……族人……可是真的?”语气中带着些压抑的激动。

    “嗯。”依旧平静无波的语气,可老汉还是在这个字中感受到老友的激动,多少万年了,他还以为他们这些老怪物就只有看着族群日间萧条直至灭亡,可现在……可现在……“有多少人?”

    “族长只查到一人,且探得这孩子的状况不太好。你若寻得便将这修罗令送于他,咱们族群的生机便系于他一人之身,修罗令也能修复那孩子的神魂。”

    “好,好啊,我这就去寻他。”

    “不可。族长说那孩子会来忘川,让你在这等着,再说了,你以为你还是几十万年前的状态六界皆可去得,族长说了,你领了忘川的天命,便不可妄动,族老们正在苏醒中,你送了修罗令便可,之后的事族长和族老自有打算。”言罢,水影落入忘川消失无踪,只余老汉捧着令牌心中激荡,许久,吁了一口气,一声吆喝,木舟摇摇晃晃的徜徉在忘川之上。

    璇玑宫

    璇玑拿着帕子在旭凤的脸上猛擦,一副要擦得他脱下一层皮的狠模样,旭凤帕子下的脸有些抽搐,这个臭丫头拿他的脸当什么了,自己这是自讨苦吃吗?“停!停!臭丫头,你平时就是这样服侍兄长的?”旭凤乘着璇玑洗帕子的空隙,挡着她即将摁上他脸的帕子道,脸疼……再擦下去自己脸都要没了,这丫头克他的吧!

    璇玑眨巴着眼睛,她没听懂,什么服侍?“不是你说要擦干净吗?你脸这么脏不用力些,哪里擦的干净,再说了,她们也只送了这么一些星辉月露,不是你说不够洗澡的,先拿来净脸吗?润玉仙才不用我帮他洗脸呢,哪像你,比我还懒,脸都要别人洗,白长这么大个了?”

    “停!我一句话,你巴巴的一堆话等着,你出去吧,我不用你服侍了。”

    “真的?!那你也不赶我离开天界了”要不是这黑小贼说自己不听话就赶她出天界,她才不搭理他呢,润玉仙不在,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自己只好屈服了,要不然润玉仙回来找不到自己怎么办?

    旭凤有些惊讶,这丫头这么好骗的吗,她是兄长的人自己怎会越俎代庖赶她走。

    璇玑见旭凤点头,高兴的帕子一扔,兴奋道,“我去找魇兽玩了。”一溜烟跑了。

    看她风一般的身影,旭凤摇摇头,有些嫌恶的褪去一身衣物,一把琉璃净火将之烧成灰烬,烟消云散,指尖一挥,阵阵灵光从星辉月露瓶中溢出,萦绕在旭凤周身,灵烟过处琥毓髓消散一空,这琥毓髓虽臭了些,却是好东西,自己受了这番罪自然不能错过,等琥毓髓治好了自己的内伤这才洗去,至于让臭丫头服侍不过是折腾一下她,不想这丫头没心没肺,浑然不觉,还真尽心想帮他洗干净了,就是太“尽心”了,也不知兄长从来弄来这么一个丫头。

    魔界忘川

    润玉于岸边设下案席,一袭青瓷绣纹雅致地匍匐在他周身白绢衣袍上,纤纤素手托着玉壶将对面一只空盏斟上八分,一派和煦眸光微微抬起,淡淡道,“冥城王请~”

    “据说夜神乃是天界唯一一尾应龙,却是不服盛名,不知今日有何贵干,莫不是慑于我等欲投降于我。”说着鞋肆大笑,丝毫不见润玉看在眼中。

    “冥城王死到临头,尤不可知,愚不可及,你为人挑拨摆下今日这阵仗实为不智,观魔军阵势不过而尔,仓促起兵不利一也,你座下几位城王人心不齐,你这魔尊之位善不稳,不利二也,天魔之约善存你冒然兴兵,失道寡助不利三也。且你真当天界将你魔界看在眼中?我父帝何许人也,这些年来天界不断征兵,天界统一魔界差的不过是一可堵悠悠之口的借口,如今你倒是送了上来。”淡淡的陈述着。

    冥城王敛眸,道,“你乃天界大殿,为何将你父谋划告之于我?”

    “润玉不过是一小小司夜之神,亦无统一六界的野心,再者这天界自有火神旭凤,这诸多纷争于我何干。”润玉浅抿了一口,淡淡道。

    冥城王看了润玉一眼,试探道,“火神不是涅槃失败了吗?如今天帝可就你这一血脉。”

    润玉幽幽看了他一眼,道,“旭凤若真有事,你觉得天后还能安坐紫方云宫,再者神君陨落自有异象,你观这天机可有异?”

    “夜神,请。”冥城王虽好大喜功,却不是愚笨之人否则也做不到魔尊之位,此战不可为,对这不问世事的夜神倒是多了几分好奇,这位在天界的地位尴尬,却是不声不响看得比旁人明白,往日倒是小瞧了他。

    二人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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