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跟那些家伙说才有意义。”云雀恭弥抱臂道。
沢田纲吉看着风纪财团的飞机头机械技师在显示器和处理器上勤恳工作,沉吟了一会儿才接话:“并盛是你直系的管辖范围,做事会更方便吧?”他看向云雀,“不告诉他们……是因为还不能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这种不确定的事说出去会掀起多大的风浪。这事儿至少现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记得你刚刚还说有一个幻术师在附近。”云守挑了挑眼皮。
“不说本身这件事就不确定,既然库洛姆他们和你的监视部门都没反应,那应该就是没有这个人存在了。”纲吉露出微笑,“就算真的是能够同时逃过你们眼睛的这等人物到来了……说实话,这样的水平也不是我们随便就能对付的了的,不是吗?”
“随你。”云雀合上眼睛,“只要别让我发现你们破坏并盛的风纪,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那明天的上门工作就麻烦你来安排了——真是帮了大忙,将尼二没过来,这种事都不知道找谁比较好。”十代目知道云守这个意思是答应他请求了,“话说,我给你带了很好的间八鱼哦。是阿武挑的,品质肯定没的说。”
用近十年摸清楚自家云守脾气的首领趁机上花献佛,表示自己的的确确是请他办事而不是别的什么——要跟云雀恭弥打交道,首先要在意的是他的自尊,最好比他本人还在意。这是纲吉总结出来的精髓。
云雀哼了一声。
“那么我明天就去拿吧!”草壁哲矢知道恭先生什么意思,马上自觉发话。
纲吉看云雀没什么反应,于是笑着应答:“那麻烦你来一趟了,草壁先生。”
接着,毫无应答的话题结束了。草壁看他们的机械技师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完不了事,于是就自发去了厨房准备茶具和茶叶、泡上一壶茶。
纲吉道了声谢,拿了手机看看今天的内外部新闻,顺带翻一翻一些支部的电子年终账本——虽说是过年了,还是得工作。
云雀一向对电子产品没多大兴趣,翻看起了让草壁带来的一些有关并盛中学的新学期管理条例和日程安排——作为隐藏校霸和最大股东,这些东西按惯例都要他过目,本人也乐此不疲;至于并盛中学的风纪委员会与风纪委员活动室,当然没人敢提议变动。
一时间,位于并盛地底下、共有十六层的彭格列基地——其监控室内,只余下了机械技师处理联路与显示器的杂音、云守翻文件的沙沙声与十代目点触屏手机的轻微嗒嗒声。
这座基地在今年年前不久才正式完工,恰好赶上戈尔登·罗格朗先生做的空中机车(或者说是空中摩托)也交付,他就顺势把以前都保存好的代步工具分了一大半到这边来。这边的基地早已被他定下了中转站的性质,医疗设施和防御设施比较齐备,代步工具设置也是如此,但总体攻击性不高——纲吉也没想把它当堡垒,不管是出于私人想法还是公事思考,这里都没必要也不适合成为战堡。
但听了入江正一的那番话后,他开始考虑是不是也该在这里装配一点武器之类的——毕竟白兰·杰索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在并盛的家,那么将来要是真的变成了最坏的形势,并盛很可能也会成为标靶。
说的也是,但总之还是要尽力把不怀好意者们的重心引到总部那边去;这里作为给妈妈她们的避难所比较合适……果然,这两天还是把将尼二叫过来吧。纲吉在检查账目的间隙里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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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分钟后,遇到了许多技术困扰(将尼二设的防火墙似乎有点故障,连自己人的代码都进不去,迫不得已的飞机头先生只好多花了很多时间采用绕过的方式)(最后让他找到了一个坍塌处)和物理困扰(有一节电子管不知道为什么跟空水管连到了一起)的风纪财团机械技师先生终于结束了工作。
草壁找了一个茶壶来回添置了三壶,他们喝了两壶半。纲吉一边喝一边想着不知道晚上会不会睡不着觉——睡不着就干脆继续看电子账目算了,难得狱寺隼人不在身边,他熬个夜什么的也好躲。
欸,要不去看电视?好久没通宵看过电视了,不知道现在的深夜档演的是什么?纲吉在心里跃跃欲试。
还是看电视吧。今天不想工作啊——
“已经结束了吗?”草壁询问道。
“是的。处理好另一台主机的话就可以直连了。”飞机头先生边收拾着工具包边点头说。
“辛苦你了,圣诞节还要你来加班。”
“请别这么说,能帮上忙我很荣幸!”
纲吉眨眨有点疲劳的眼睛:“我们回去吧。抱歉,让你们临时来处理这件事。”
云雀不急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茶后放下杯子,把文件给了草壁。
“恭先生,您先回去吧。我收拾一下茶杯。”草壁接过文件后道。
云雀眼睛都没抬:“动作快点。回去了。”他没站起身,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呵欠。
理解他意思的草壁先生的眼中闪过感动:“……是!劳您等我一会儿!”
“那么我就先行告退了!”飞机头的机械技师先生拎着工具包鞠了一躬。
“啊。”云雀向他点了一下头。
纲吉看草壁一个闪身就不见踪影、快手快脚地端着茶具去收拾后,笑着看向云雀。
云守瞥了首领一眼:“什么事?”
首领侧了一下头:“没什么。只是觉得草壁先生很好。”应该已经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了吧。
觉得草食动物的脑袋又搭错了线的云雀看了他一会儿后,双手环胸开始闭目养神。
纲吉站起身,直了直腰——用手机看文档还真是累人,难怪九代目爷爷他们都大力推荐纸质文件,纸质的看起来比电子的舒服多了。
不过时代在变倒是真的呢,电子普及快得不行,有点不习惯。
他一边想着一边摘了眼镜揉起鼻梁来、缓解一下眼镜给鼻梁的负担——
——刚揉没两下,纲吉突然顿住了。超直感像警报一般在他的意识中震动——同一时刻,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擦过了他的身体。他马上开始在身上摸索,没几下就发现有东西不见了!
“恭弥!”纲吉惊愕地皱起眉头,“你的匣子还在吗?”他点燃了大空火焰。
云雀闻言,将手伸进口袋——紧接着他嚯地站起,随着一声戒指的爆裂声,燃着彻紫火焰的双拐已经被他架在了手臂上。
刚回来的草壁被他们的反应给吓了一跳:“恭先生?首领?怎么了?”
“哲,打开感应器,锁上门和电梯,关闭基地。”云雀简单地命令道,同时从衣袋里掏出了另一枚云戒。
草壁一个箭步冲到控制台上进行了相应的操作。
纲吉四处观察着:“我们离门很远,如果是刚刚动的手的话,不会跑的太远。”
“会是刚刚来工作的人员吗?”虽然不清楚现状,但草壁的反应极快,“如果是那人,现在肯定还没出基地!”
“不,不是他。”纲吉摇头,“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在他走了之后。”
云守突然咧嘴一笑,手指上的雾戒也燃起火焰:“有趣。这家伙很强。”
此时感应器忽地响起警示音——屏幕上显示有物体正在垂直向上移动。
“是电梯!”草壁判断道,“可我刚刚已经——”
他的话音还没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委员长?草壁先生?——电梯被锁住了,是出了什么事吗?”
“刚刚有没有看见除我们之外的人?”云雀朝门外问道。
“没有!我一直走到电梯处,没有碰到其他人!”机械技师笃定地回答。
草壁看着显示屏上的光点:“恭先生,电梯已经快到顶了!”
“啧。”云雀抬手,雾之火焰极快地延伸到整个房间。几秒之后,他径直向门走去,“哲,你在这里盯着感应器,蓝牙联络。”
“可能是幻术,感应器也许会误导我们——”纲吉道。
“那又如何?在这里耗着太没意思……倒不如边追边查。”云雀丢下这么一句,穿过了刚刚解了锁的门扉,自他那枚雾戒中蔓延开的靛色火焰跟着他一起消失在墙后。
风纪财团的机械技师唯恐影响了委员长通过,早就贴着墙站得远远的。纲吉没时间犹豫,双手驱动火焰向前加速飞行——依他云守的性格,找到了人肯定二话不说就上去开打。可这种等级的幻术师……他倒不是怀疑云雀的战斗力,是怕他轻敌吃亏。
“我先去前面看看!”与云雀擦身而过时,纲吉如此道。之后他便继续加速顺着应急楼梯向上而去。
看着沢田纲吉靠着大空火焰的推进力轻松超过他后,云守的眼中浮动起阴云:“哲,”他道,“把前段时间运来的那些东西弄过来,不然咬杀!”
“恭先生!?——我、我明白了!”可是我又不是操刀这个系统的将尼二先生啊——!?这种技术性问题——
草壁流下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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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应点已经到了基地外面!”草壁目瞪口呆地看着显示屏,“这、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人还会穿墙不成!?明明他已经封锁了基地门——
“打开。”云雀的声音简短地从蓝牙那头传来。
见基地门打开后,先一步到门口的纲吉直接冲了出去——现在这个情况也没法升高后找人,天色太黑了,树林也过于茂密,现在能够倚赖的就只有那个感应器……
……可如果这是幻术呢?如果这幻术能够被感应器测出来的话,是不是有人故意想引他们出来?
“恭弥,你留下!”纲吉连通了蓝牙,“对方可能是为了引我们出来——”
“哲会处理的。”云雀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这样的幻术既然能骗过你和我,那基地——”
“跟我没关系。”
完全不听我说话!纲吉无奈地腹诽。
他正在高速向感应点所在的地方追踪——耳边呼呼的风声此时突地混进了另外的声响,不算很大,但他察觉到了。
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纲吉觉得有什么从他身边慢慢超过去了。
云雀恭弥骑着他不久前才从老罗格朗那边弄来的空中摩托,油门已经被他捏到了底,其熟练的样子完全不像第一次上手这辆车。
十代目觉得云守斜了他一眼,之后超过了他。
我都还没到外面试飞过呢……
纲吉看着云守的暴力操作,心里在滴血——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追踪,车的事再说吧。他又一次加大火焰的推进力,如梭一般向前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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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盛的旧街市上有很多老店,居住的人多半是老人与平静的小家庭,鉴于现在已是深夜的时间,街道上没有人,而房屋中也没有多少盏灯是点亮的。沢田纲吉和云雀恭弥循着感应点穿过街道时,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他们马上就要转弯。而在转弯之前,纲吉突然注意到眼前划过“川平不动产”的招牌——但也只是突然划过而已,他陡然觉得这名字有些既视感时早已拐上另一个街道,那家老旧的店面也被他甩到身后去了。
戴着圆框眼镜、穿着草绿襦袢的灰白头发男子站在门口听了一下,手上的清茶被送下去一口。
“完事。”拂了一下垂到颈边、打理精致、沿着底部一圈卷出如花瓣一般有着优雅弧度的朱红头发,小婴儿拿着两个刚从飞行而过的两人身上到手(还没捂热)的匣子,施施然开了门进来。
“哎呀,吓死大叔我了,这大半夜的居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啊!”
坐在靠背椅上慢慢着咀嚼羊羹、发色暗灰的男子听了他这句话后,将原本看向门外的头低回了他先前正看着的那本书上。
“你怕什么,地狱戒指又不是给你戴着做装饰的。”小婴儿用牙签戳起一块羊羹,“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下了。谢谢款待。”她胸前挂着的戒指——被命名为“罪孽之角”的地狱戒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两下,直到现在才熄灭了火焰。
之前让彭格列十代目和云守认为匣子失踪的幻术到此结束——不过现在,匣子的的确确已经不在他们手上。
“我说啊……你给我惹麻烦不说,还要自说自话住下吗!?——这可是我的家欸!”
“啊?你搞笑吧,我觉得你好像不姓川平啊——说起来你哪来的姓氏?”
“我都用了快十年了好不好。”
“哎呀,真的?抱歉抱歉,我们上次见还是十多年前了,完全不知道啊——嗯?这个好好吃。”
敷衍着对方的小婴儿啊呜一口吃下了半截羊羹,海蓝色的眼睛里全是满足感。
疑似店主的男子无奈地撇撇嘴,盯了蹭吃的家伙一会儿:“——你又没带奶嘴?”
“啊——大概我忘在家里了。嘛,也没关系啦,反正我也早就不算什么正儿八经的阿尔克巴雷诺了。”
小婴儿把手里的匣子丢进布袋——里面装着的全是彭格列守护者们的匣兵器。窝在她旁边的红白钝口螈摆了两下脑袋,载在它身上的袖珍复合工具柜里发出细微的响动。
一旁的男子瞥了一眼那复合工具柜,灰色的眼珠微微颤了一下:“您那里面的东西在动?”他道。
“不过一些普通的螺丝刀啊凿子啊什么的——我只是没怎么固定好。”小婴儿耸耸肩,“为了那些工具特意去搞几个完美切合的泡沫板什么的,感觉挺做作的吧,又麻烦得不行。”
“原来如此。”男子把目光收了回去,一副在再无兴趣的样子。
小婴儿撑着脸:“你其实很好奇里面还有些什么吧?”她用那种逗小孩的语气道,“你看着年纪又不算太大,干嘛这么老成——小孩子要真心实意说话才惹人喜欢哦。”我是不是跟斯佩多家的小孩也说过这话来着?她回忆了一下。
“如果我问了,您会告诉我吗?”男子礼貌地问道。
“大概不会吧。”小婴儿眯笑着说,“毕竟这是私人区域。”
“所以没必要再问了。”
小婴儿笑了一下,吃完她手上捏着的羊羹后用手帕擦了擦嘴。
“我觉得我见过你——你叫什么?”她站起身跳下凳子,带着她的钝口螈准备毫不客气地进内室前转头问了一句。
被形容为“老成”、看上去二三十岁的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应答:“……W·S。”
“噢——难怪我觉得我见过你,”小婴儿笑道,“菲欧娜给我看过你的照片,韦德里安·希勒。她以为你心脏病发死了,看来是没有。”
“……您知道她是被谁杀的吗?”
——“被她自己啊。”
“毕竟她杀了相当于父亲的人嘛,又失去了女儿。不想活下去也是情有可原。”小婴儿随意地摊摊手,“拜她所赐,我欠塔尔波的人情这么快就要还了。本来还想赖赖看的。”
韦德里安·希勒攥紧拳头:“……菲欧娜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大叔我倒是好奇她是怎么成功的来着。”店主川平先生把手揣进袖子里,颇有兴趣地八卦道。
“想什么呢,伽卡菲斯,塔尔波活了再久也还是个人,又不是什么不死身。”小婴儿挑了挑眉毛。
“——怎么说,意外地平凡啊。”伽卡菲斯也伸过手去戳了一块羊羹,“真是轻巧到让人唏嘘。”
“我想塔尔波从没对她设过防吧。”小婴儿摆摆手,“说起来连他那鸟头拐杖都不见了,搞不好菲欧娜小姑娘死前还顺手牵羊了一把——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就这样吧。”
韦德里安直到那小婴儿消失在门内,沉默了很久后才移开视线、转向了伽卡菲斯:“她真的是阿尔克巴雷诺?”他对之前听见的事情仿佛置若罔闻,干脆地转换了话题。
“嗯?特蕾莎?”伽卡菲斯嘴里嚼着羊羹,不甚清晰地答道,“她啊——啊,算是吧。不过是很久以前了。”
“阿尔克巴雷诺能离开奶嘴?”他追问道。
伽卡菲斯翘起嘴角:“那个啊——你自己不也听到她说了嘛,她不算正儿八经的阿尔克巴雷诺。”他吞下羊羹,“这么说吧,她的性质跟你创造出来的那两个成体有共通之处。”
W·S先生凭借着科学家的本能抛出了一句话:“那载体是什么?——那枚地狱戒指吗?”
“哈哈!可能吧。”伽卡菲斯完全没有中套的表现。韦德里安分不出来自己的第一想法是不是位于正确方向中。
“有共通之处吗……”心知肯定是没法从面前这个男人嘴中撬出一些实在的东西,韦德里安没理会他敷衍的话语、继续兀自思考着,“……而且我已经说过了,伽卡菲斯先生,她们不完全是我的成果。我在中途就退出了。”他抽空在头脑风暴的中途反驳了一句。
“可惜康纳·赫森已死,不然我就把你们全请来了。”耸了耸肩的伽卡菲斯喝了口茶,“你们能做出那样的成体可真是了不起啊——从单靠人类的力量和技术这点而言。”他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
在黑手党中被称为“W·S先生”的韦德里安·希勒瞥了他的房东一眼,没有接下话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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