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寺毫不在意地把自己那双价值不菲的伯鲁提皮鞋敲得哐哐响、里边的沙子总算是差不多清干净了——那间据说是未来的他自己建的岚训练室确实很不错,虽然难度很大,但到今天——突袭战预定日期的前一天——为止他终于全部摸清了那些组合匣的通点:实际上简单到让他想揪着前两天的自己的领子大骂一通“你个大蠢货”。他啧了一声把鞋又套回脚上后便用没碰着鞋子的手指拿了根烟,叼到嘴里时另一只手在身上摸打火机。
——“唷,狱寺!”
一听这声音他就皱眉:“——怎么又是你个棒球笨蛋!”岚守没好气地咬着烟抬头,看见山本搭着毛巾出来,看那样子就是刚洗完澡,“这么早就洗澡?——你可别偷懒啊!”话音刚落,他成功找到了打火机——脸色稍微好看了点。
“嘛,小鬼说我合格了,要我来放松一下,我就想着还是先洗个澡咯!”雨守一点不怵狱寺那张日常凶巴巴的脸,笑容爽朗得跟他形成鲜明对比,“你又跑这里来抽烟啊?”
点上了火的狱寺满足地吐了个烟圈:“我看十代目夫人好像受不了这味道,只能到这里抽了——而且那个女人一天天跟盯什么东西一样盯我的烟,嘁!”拉尔十分戒严强烈的气味,他抽烟的味道就更别提了。
“嘛嘛,拉尔也没说错啊,如果身上一股烟味的话人还没过去就被发现了!——不过狱寺你身上早就常常有烟味了,我倒是觉得不必强迫你不抽吧!”山本哈哈笑道,十分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不过说起来也是,椎名好像时不时会咳嗽呢——刚刚也是,小鬼中途就让她到旁边休息了。”
狱寺瞟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刚刚十代目夫人跟你在一起?”
山本龇牙:“对啊!小鬼让她当他的队友,我刚刚的考试是要能打中小鬼一下才能算过关的——椎名很厉害哦,有她在的时候我基本上都近不了小鬼的身呢!而且我的火焰都很小,有些招式根本达不到预计效果——要是以后能有椎名当辅助的话,我觉得我们说不定真能赢哪!”
“你说什么话呢,十代目夫人是重点保护对象,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狱寺一点不迟疑地就怼了回去——但他其实也有点好奇,“——不过十代目夫人是怎么战斗的?听你这么说,她应该不是负责突进的吧?”
“椎名啊——”山本想了想,“她算是给我们打掩护的那种类型吧!敌人来的时候她可以这样,然后敌人一时就会被挡住——再然后就是对方的火焰会呼地变小、趁这个时候攻过去很有效果,小鬼就是这样干的!”他用一种很迷惑的手势给狱寺表演了一下,“嘛,反正就是这样!很厉害噢!”
“……完全不懂你这笨蛋在说什么!”狱寺拿了个咖啡罐来装烟灰、手指在上边敲了一下,“虽然我也不指望你能说多清楚……啧,反正你过了测试就给我好好干啊!到时候打起来别出场就翘了!”
山本擦了擦鼻子:“哈哈,我还蛮有自信的——你呢,狱寺?”
“我当然不会做给十代目和十代目夫人拖后腿的事情了!”岚守扬起了一个自得的笑容,烟头在他指间洋洋得意地晃了一下。
“那就好!——也不知道阿纲怎么样了——啊,对了,”雨守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然后又掏出一个,“喏,给你!是椎名帮大家做的!”他把红色的那个递了过去。
“十代目夫人做的?”狱寺用空着的手接过来——那是个长得像是小袋子的东西,但针脚实在是不好看,没有能手提的地方,而且整体看起来也光秃秃的、没那么漂亮。
“说是护身符呢。要不是小鬼逼着她把这些送给我们,她可能都不好意思拿出来吧——椎名说她自己都嫌丑。”山本笑着晃了晃自己那个蓝色的护身符,“我倒是觉得还挺好的,反正我是没本事做出这样的东西啦——而且看她手上都满是创口贴,有这份心意我就觉得很感激了。虽然确实是没有笹川和小春送的那个好看,但果然还是有个护身符更好!”
“护身符这种东西当然是心意更重要了!”狱寺紧紧将它握在手心,“我会好好珍惜的……!”
(为了给我们做护身符,十代目夫人她居然还满手都是创口贴……)
(必须赢!不赢的话就对不起这份心意了——!)
“话说,我们去找阿纲吧?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十代目当然没问题了!他肯定已经领悟了很厉害的招数要给我们看!”
“哈哈哈——说的也是!”
话虽这么说,但岚守手一撇就掐灭了烟头、把它丢进了咖啡罐里,起身跟一副跟嬉皮笑脸(狱寺语)的雨守一起出了浴室门、两人心照不宣地一齐向阿纲可能在的方向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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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彭格列年幼的准十代目房中传出一声绝望的大叫。
“果然不见了!!!怎么办!!!”
铺了一床的衣服袜子和零碎小物件前跪坐着疯狂挠头的阿纲同学:“都这个时候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为什么——为什么之前跟XANXUS打大空战时京子给我的护身符会不见了啊!!??
“糟糕!!那么重要的东西我为什么哪都找不到啊!!??明明我天天都放在身上,换洗的衣服里也没有……”阿纲嘭地把自己摔在床铺上,觉得自己已经倒霉到不能更倒霉了,“——不行不行!必须得再找找!明天可就是要去突袭的日子了,没有那个的话更感觉会输定了啊!!!”他在床上装了一会儿死后、又忙不迭地爬起来冲下床去,“是不是在厕所——”
(救命啊!!我已经够倒霉了,没必要这样吧!!!)
(要是被京子知道了肯定会被讨厌——)
阿纲同学的脑袋里一直循环往复刷着这种话,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冲过了好几条走廊,连正好提着工具箱想通宵造装备的将尼二都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一句“十代目”就出来了头一个字。
“咦?发生什么事了?十代目那么急着赶去哪里啊——”望着绝尘而去的阿纲,将尼二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好,大叔!”
“——哦,你好,山本先生!”将尼二一回头就看见从另一条走廊上拐过来的山本和狱寺,“刚刚十代目很急匆匆地就往那边跑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十代目在那边?”狱寺没想到一下就能找见阿纲,“而且还急匆匆的——!?”
“嗯——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山本往那边看了一眼,已经看不见阿纲的影子了,“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欸?狱寺,等等我!”那边岚守已经抬脚奔过去了!
将尼二先生看着一前一后瞬间就跑走的两人,更加迷茫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随后继续往自己的目的地走了:“今晚要做一个能更方便地隐藏戒指的装置……对了,莱姆小姐还说有必要准备便携的小型爆/破物——”
——就在这时,正哼着歌走在几个转角后的走廊上、手中抱着装了刚烘干的衣物的京子被突然撞倒了。
“哇!”
“呜啊!”
他们俩都被撞得不轻,坐倒在地上后半天没反应过来——阿纲倒是没有辜负里包恩那句“耐揍”的评价,比京子要更快回转过来:“好痛痛痛……欸?——啊!京子!”虽说回转过来后立马就被吓了一大跳,“哇啊啊——对不起!!你还好吧!?”刚刚弄丢了京子给的护身符,现在居然还把她给撞了——!!!我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看着对面这个男孩那么紧张地冲过来,京子摇了摇头后笑了起来:“我没事——阿纲你怎么样?”
“我没事!——啊,我来帮你捡吧!”地上的衣服已经掉得到处都是了。
“嗯——我们一起吧!”
看着京子也开始捡起因为他而掉到地上的衣服来,阿纲觉得心里更过意不去了——偏偏在这种时候跟京子对撞,我更尴尬了……!!
占满他心思的笹川京子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是在他自我深刻检讨的时候慢慢转身、朝着他一直看过去——
“欸?”察觉到她纤细视线的阿纲有点疑惑地转过头去——刚刚那阵沉默突然让他有点心猿意马:那女孩正用着明亮的眸子注视着自己、脸上似乎微微泛着红晕……?
“阿纲。”
“……唔?”
京子轻轻地笑道:“阿纲,谢谢你。”
没能理解她话中的指向,阿纲第一反应以为她说的是他手头上正干着的这件事:“啊——别这么说,刚才完全是我的错!”
那女孩的眼睛睁大了些,像鹿的眸子似的:“啊咧——啊,我不是说这个啦。”
阿纲这下是真的反应不过来了。
“记得我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阿纲在那座废弃的工厂里救了我一命——不过我一直没能向你道谢,对吧?”
(……是说第一次跟黑魔咒交战时的那件事吗?)
“我原本是想当场跟你说的,但阿纲那个时候昏倒了……然后那头很大的白狼吓了我一跳……”
“这、这种事无所谓的啦!!”
(比起这个,想起那件事什么的……)
京子苦笑了一下:“嗯……而且……其实那个时候的事情,我最近都不大能想得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回忆的时候大脑就一片空白的……”
阿纲一愣:“欸?那你的记忆——”
“不过因为碧洋琪小姐的帮忙,我今天终于全都想起来了哦!”
“京子……”
她那副忽然就变得更加认真而温柔的注视让阿纲一瞬间觉得心跳加速了——那双浅橘色的眼中慢慢溢着很柔软的什么东西,刹那就拨动了他的心弦——
——比起以往她的一颦一笑,阿纲现在觉得这样的神态更让他觉得自己的脸要熟成番茄……!
“当时那个人果然是阿纲呐。”
脸已经红了的阿纲反应更加迟钝:“……呃?”
京子看他那个呆呆的样子,笑音不知怎的就滑出了唇角:“——那个时候,我一直都在心里叫你的名字呢!一直都在叫着‘阿纲’——这样。”她的脸也染上了更加漂亮的红晕。
“啊——嗯!”
十四岁的沢田纲吉君也跟着笑出了声来——非常奇妙,明明不是什么很好笑的话,也没什么特别的,但她那个可爱的笑容就是让他想要欢笑起来——
两人一时间就这样面对面着发出愉快的笑声,仿佛碰见了很幸福的事情似的——阿纲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被欢笑盛得满满的,连明天将到来的残酷战争好像都变得飘忽起来了一般、再也不会让他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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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另一侧拐角的葵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那个橙色护身符——既不好看又没有新意,粗糙得不行,缝针又蹩脚,就算做的时候自己这双手都快被扎遍了却才只有这个样子——想到自己那时捡到的、出自京子之手的精致护身符后,她轻轻将它放回了自己的口袋。
(果然……我不行呢。)
虽然那人已经逝去、而自己也决定接下那个头衔的责任了,但一看见他们就总是会在心里质问——你到底哪里比得过呢?
(我明明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啊……)
太自大了。
(这样不行……必须清醒一点。)
“微不足道”这点,本来是心知肚明的……我现在却完全忘记了……
“……嗯。也不需要了吧。”
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着什么。葵只是小声喃喃着,然后转身悄悄地走了。
巴吉尔和碧洋琪还在通往风纪财团基地的走廊里等着她——今夜他们将在云雀那里留宿,直至明日昼明。
他们会拼上性命——为彭格列的十代目和守护者们清出一条通向梅洛尼基地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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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的很奇怪呢。之前明明每次回忆的时候都是满脑袋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但今天却主动想起来了好多次!”虽然已经抿起了唇角,但笑声的余韵还是环绕在她的话语之间,“就到刚刚,我还在想着呢!”
“想起那场战斗吗!?”呆愣了一下的阿纲此时蹩起眉头,“……你不会觉得害怕吗?”明明是那么吓人的搏斗,对方还是恐怖的黑魔咒——
“嗯!因为阿纲救我的那个时候,我比什么都记得清楚喔!”
那束明亮的笑容不像之前那般——倒不如说显得更加耀眼了;笹川家的妹妹本来就生得很漂亮,飞着红霞的笑容更加让人觉得养眼、那抹红晕让人总觉得暖洋洋的——
(好、好可爱……果然京子就是我的太阳啊——)
——“啊!”
心里由衷地如此想着、少年甚至都觉得有点害羞——正当他一垂目的时候,那个东西突然就映入眼帘了!
“是护身符!!”
“欸?——这个啊,我打扫浴室的时候看它掉在地上,所以打算拿来还给你的。”
看着京子那完全不在意的模样,阿纲实在是觉得自己逊到家了:“原来是换衣服的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对、对不起!我平常真的都有好好保管的!!真的!我随时都把它带在身边的!!”他手忙脚乱地想解释,但越解释越觉得是不是这样会让京子对自己的印象更不好——
“嗯!我知道哦,因为上次小葵小姐跟我们说了。”京子笑着说。
“……欸?小葵?”在自己对着京子心跳咚咚的时候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想到她的种种,阿纲突然有点顿住。
“之前因为小春都有在说要再做一个护身符,小葵小姐正好也在,所以就说你刚来基地的时候她捡到过那个护身符呢——而且还说,你掉了那个护身符之后非常着急、肯定是很重视它吧。”京子拿起那个蓝色的、上边精美地绣着鱼的图案和“安全(安全)”与“必胜(必勝)”字样的护身符,“那个时候我们突然到了这个时代、十分地不安,但小葵小姐说了这件事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安心下来了!小葵小姐本来还说想学做护身符的,但之后她好像就很忙了……”
“是、是这样啊……”
(小葵那么早就想给我们做护身符了啊——)
“——对了,我和小春商量了一下,给阿纲你做了一个这个哦!”京子眼角弯弯地展开他那件外套,“锵锵!——用来放护身符的内袋!”
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这个巨大惊喜给拉了回来:“哇——我一直想有个能放护身符的地方!!”京子也太细心了——!!啊——明天感觉肯定没问题了——“这个真的好棒啊!——因为有封口就掉不出来了!”
看见他那么高兴,京子也更开心了:“你喜欢就好!我和小春还努力研究了一番呢!”
“谢谢你,我明天就穿着这件——啊。”本来是喜气洋洋地说出这句话的,但一旦谈到“明天”这个词,阿纲明显地迟疑了一下。
(明天的事情——明天的事情不能让京子她们知道……)
京子听到这句话好像没多大反应:“明天是要回到过去的重要日子对吧?大家都知道哦。”她反而是很兴高采烈的样子,看起来是不知道明天有关突击战的事情——阿纲多少还是放下心来了。
“是、是这样啊——”
(应该是听碧洋琪她们说的吧……)
“……京子。”阿纲抿了抿唇,随后异常坚定地抬起头来,“我—— 一定会带大家回去的……!”
——“不要太勉强了。”
面对面坐着的少年少女一时间都愣了。
“——啊,啊!说的也是!”阿纲赶紧打破僵局——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又开始狂跳了,“太、太勉强的话就没有意义了嘛!哈哈——哈哈哈哈——”结果因为心脏跳太快了而错过了耍帅的机会了啊——!!
阿纲同学此时万分后悔——
(其实我本来想对你说一句“加油”的——)
京子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轻轻地说道。
(结果一不小心,还是把自己的担忧给泄露出来了……他应该没有感觉到吧……)
少女的莹莹笑脸即便有些青涩,但依旧坚定而温柔。
(要加油哦——阿纲!)
在心里补上这句话后,笹川京子觉得自己也充满了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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