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0
拉尔夫电影之夜星光璀璨,主办方在德威诺酒店包了整整四层。
除了给远道而来的明星和工作人员准备的房间,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宴会厅,以及配套的六间休息室,这些休息室和房间分布在酒店的二层和三层,围绕着中心区域的宴会厅。
德威诺酒店向来以建筑的奢华和设计的繁复而出名,吴州中心区的这一间更是其中翘楚。
第一次来到这里没有酒店工作人员带领,想要迅速找到房间都有一定的难度。
欧忱看中的也正是它这样的特点。
电影之夜群星汇聚,人员复杂,查验难度高,又在德威诺这样迷宫一般的酒店,他绝不能错过这样一次机会。
隐藏在人群中的欧忱在看到徐蔚然独自一人离开宴会厅后迅速地跟了上去。
他一直在等一个可以和徐蔚然单独见面的时机,但徐蔚然身边永远都是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他无法像曾经那样和她亲近地说话,她那么骄傲,也绝不会轻易搭理一个陌生男人并且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可是欧忱没有时间,他根本没有办法循序渐进,只能孤注一掷。
蔚然还没有经历生死时只有彼此互相依靠的时刻,她不记得他,不认识他,排斥他,唯独一心一意惦记着盛域,追逐着那个对她不屑一顾的男人,可是这样,她只会重蹈覆辙。
欧忱的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他不想吓到徐蔚然,但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可以顺利接近她。
徐正涛比他想象的要难缠百倍,在他出现前,就已经在徐蔚然身边放满了耳目。不管这是监视还是保护,都给欧忱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欧忱有种预感,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希望在此之前给徐蔚然留下更多讯息,让她避开那些曾经犯过的错误,逃出必死的杀局。欧忱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这一切,只能趁着有限的时间拼死去搏一搏。
为了避开无处不在的保镖,他只能极为小心。
徐蔚然的身影还是在三楼消失不见了。
她到底去了哪里?
还有,为什么这一次,蔚然会和李昀州走得那么近,明明之前她根本不认识李昀州。
欧忱的脑子很乱,他总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时刻逼近的危机、对命运的疑惑和忐忑还有对徐蔚然的忧心与愧疚都紧紧禁锢着他,让他苏醒后的每一刻都像在窒息中挣扎。
死亡的镰刀高悬不落。
欧忱的恐惧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诉说。
前方拐角处忽然出现身着红裙的身影,她进了右手边的一间休息室。
欧忱神色一动,是蔚然。
欧忱谨慎地避开巡逻的保安,小心翼翼地来到那间休息室门口。
他重新压了压头上的帽子,从身上挂着的记者证的下一层掏出一张万能门卡,轻轻地触碰电子锁。
“滴答”一声,休息室的门开了。
欧忱迅速的闪身进去,合上大门。
休息室内却一片黑暗。
难道去了内间休息?
欧忱回忆着之前从酒店电脑里搜出的户型图。
德威诺酒店的休息室似乎确实都是套间,蔚然会在哪里?
欧忱放轻了脚步,习惯了黑暗的眼睛借着阳台那边透进来的月光渐渐看清了房间里的布局。
当他越过客厅,试图走到套间门口时,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有人轻轻按下按钮,整个套间顿时灯火通明。
欧忱脸色惨白地看着稳坐在沙发上的男人。
“找到你了。”李昀州静静地看着他,“欧忱,我等你很久了。”
如果给欧忱机会,他最不想面对的可能就是李昀州。
他转身就想往外跑,却发现明明一拉就开的休息室大门此时却紧紧锁着,他那张好使的万能门卡也彻底不管用了,他回过头看着李昀州。
“你还想跑到哪里?”李昀州依然坐在那里,神色平静地问他。
欧忱突然蹲下来,不断地抓着头发。
“你为什么要逼我,你为什么要逼我?”他又去拉门把手,依然完全没用,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地望着李昀州,“昀州,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难道不是你想要怎么样吗,学长?”
欧忱紧紧地捂着脸,情绪瞬间失控,为什么要叫他学长,为什么?!
曾经代表亲近和玩笑的称呼,此时从李昀州嘴里出来却像极压垮欧忱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昀州坐在那里没有动。
好一会儿,似乎平复了几分的欧忱才抬起头,他眼睛泛着红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
“你把蔚然藏到哪里了?告诉我,你把蔚然藏到哪里了?”
李昀州静静地看着他,“徐小姐很安全,她正和她哥哥待在一起,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好好谈一谈吗?”
“我没什么话想谈。”欧忱重新站起来,他还在试图粉饰一切,“我要离开这里。”
“你从这里出去,就再也找不到徐小姐了。徐正涛不可能让你见她,在他眼里,你已经被划为危险人物。”李昀州说的很明白。
欧忱身体颤抖,他嘴唇不停开合。
“李昀州,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他忽然抬起头,盯着李昀州,“你想知道什么?”
“你昏迷苏醒后做的那些是为了什么?”
欧忱直接坐到地上,跟他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你果然……猜到了。”
“猜到这些很难吗?”如果起先没碰到那些不科学的事情也就罢了,有了陆凯了陈溪栎的先例,欧忱又有多难猜,何况那几年同宿他们还朝夕相处过。
“你在飞机上昏迷的那天我去了一趟诺达州。”
欧忱微微动容,看着他半天没说话,安静的房间里他的呼吸变得清晰可闻。
“你从诺达州的医院独自离开飞回吴州,我接到你的电话时以为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欧忱,你不愿意见面处处推脱又开始跟踪过去没有任何交集的徐蔚然,种种行为不断佐证我的猜测,直到现在——”
尽管李昀州连动都没动一下,但氛围上的压抑感依然让本就情绪紧绷的欧忱微微发抖。
“我发现我错了,你是欧忱,只不过不仅仅是我认识的那个欧忱。”他甚至没有问欧忱他的猜测是否准确,而像是早已经认定,只等着对方在他面前坦诚。
欧忱又捂住了脸,“你还是这么可怕,还是这么……可怕。”欧忱的声音像是从喉管里撕拉出来的一般,有着砂纸摩擦的粗粝。
“我想知道为什么?”李昀州起身,慢慢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欧忱低垂的视线中,唯有他剪裁精致的裤脚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皮鞋。
他记得这个姿势,记得对方俯视的姿态,记得他哀求李昀州时他的冷漠和不屑。
欧忱猛地抬起头,“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什么都能猜到吗,你不是就喜欢把一切都玩弄于鼓掌中吗,有本事你就自己猜啊,凭什么让我告诉你,现在是你在求我,我就算什么都不说,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欧忱的歇斯底里和他惨败的脸色让他整个人都呈现出脆弱的病态感。
“欧忱,我从没想过要对你做什么。”李昀州道。
“是,你现在是没想过做什么,是我面对不了你李昀州。”欧忱笑得咳嗽起来,“你总能知道你想知道的,可惜……可惜你也有想得到而得不到的。”他望着李昀州的脸,忽然笑了起来。
“在你的记忆里,或者在你的世界里,在你经历过的日子里,我做过伤害你的事情?”李昀州望着他,欧忱从这张脸上却看不到除了平静之外的情绪。
即使他还不是那个李昀州,却依然让欧忱感到心悸。
“如果我告诉你,你可以让我见到蔚然?”
李昀州摇头,“徐正涛不会让这种状态的你去见徐蔚然。”在欧忱表态之前李昀州又道,“但我可以让徐蔚然相信你告诫她的话,让她避开你心中给她划定的危险。”
“为什么你会知道?”欧忱喃喃道。
“徐蔚然将来会成为你的恋人,又或者和恋人一样亲近的人,你跟踪她提醒她,除了让她避开危险之外还能有其他的原因吗?既然你是我曾经认识的欧忱,至少不是个对女性怀有恶意的人。当然,人是会变的,如果你真的变了,徐正涛的人也不会让你有任何机会伤害徐蔚然。”
欧忱恍惚道:“总有徐正涛触碰不到的地方,在那个世界,所有人都只能靠自己。”
李昀州眼神微动。
“徐正涛没办法永远保护她。”欧忱眼睛红了,他望着李昀州,“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但你必须答应我,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都离徐蔚然远远的,这个条件还要包含盛域在内。”
耳机里传来盛域的声音,李昀州微微点头,“可以。”
欧忱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慢慢挪到沙发上,在他之后,李昀州也重新走回去,坐到离他最远的位置,这种距离在心理上给了欧忱一定的安全感。
李昀州任由他沉默了很久。
欧忱的胳膊一直撑在膝盖上,手紧紧地捂着额头。
许久,李昀州才听到他的声音。
“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可以不信,甚至我自己都不知道说出了这些我会有什么结果,而你听了这些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即便这样,你还敢再听下去吗?”
“如果我不选择去听,就只能听之任之,被你所谓的规则左右。”
欧忱竟然一点也不意外李昀州的选择。
他忽然敛起了脸上的所有表情,仿佛沉浸到某种情绪中。
“我的时间在某一刻戛然而止,然后进入了一个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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