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立花，哦不，千手清芷第一次见到宇智波家族的忍者，便是在这首次的两族同盟聚会上。

    身着灰色盔甲和袍服的黑发人群在对面沉肃的列队，带着冰冷的锋利感。又仿佛枯树上落满了告死的鸦群，随时准备振翅扑击。

    常年后勤不上战场的清芷觉得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味。比起前世网上对宇智波的常见比喻“战场玫瑰”，果然还是“战争兵器”更为贴切。这份阴沉的杀机让美貌都为之褪色，更近乎于带血的刀锋。

    太多次兵戈相见，纵然明白今天聚会的主题，不信任与敌意还是在空气中逐渐发酵。

    而在这紧绷的寂静中…却陡然响起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黑发少女无力的叹了口气，她偏头望去，果不其然看见是自家傻白甜的大哥。而身着庄严族服的千手柱间却似乎完全没察觉此刻气氛的犹疑，兀自挠头笑着出言：

    “啊哈哈哈大家都不用这么严肃嘛，宇智波和千手今后可是朋友了呢！”

    黑发棕肤的男人甚至提高了音量，真诚地摊开了双手：

    “我们一起来建立属于忍者自己的村子吧！千手和宇智波联合之后，就不再有那么多同伴白白牺牲，也不需要派遣年幼的孩子们无辜送死了…”

    穿越前的清芷坚信人生赢家初代火影柱帝是心机深沉的天然黑，然而这几年成天见着扉间为不靠谱的哥哥抓狂后，清芷只能含泪承认之前的错认——但成功者必有其因由，千手柱间的真挚正是他的魅力所在。在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未来畅想后，整场气氛都缓和下来了。

    双方此刻都有所放松，于是千手柱间便顺势介绍起主要人员：

    “我嘛大家都认识的，千手家族家主千手柱间。这是我弟弟千手扉间和他妻子千手清芷……”

    纵然前世也是在校内做过演讲的，但清芷此刻依然在忍者们意味不明的凝视下感觉到了压力。

    比起以前把观众都当大土豆的心态，少女此时超出常人的感知能够清晰捕捉到针对自己的负面情绪：在纷杂的敌意不屑厌恶轻视中，有一抹目光简直像刀刃般阴沉锐利。

    千手清芷颤抖了一下，偷偷望向视线的源头：居然是对面领头的宇智波族长！

    而威严沉郁的黑发男子正阴冷的睨着千手扉间，只是波及的余光都让清芷感受到了翻滚的恶意。

    少女心下有几分恍然。无论是前世的火影剧情还是这世的见闻，清芷都明白此景的成因：未来剧情中的boss宇智波斑正是这个时代的宇智波族长——而他同时也是被扉间杀掉弟弟的弟控。

    然而现实终究和二次元并不一样，比起前世定格视频和好友讨论宇智波最强者颜值的轻松写意，清芷此时简直要被这份阴鸷的杀意刺伤。少女的眼睫有一丝颤抖，她悄悄抓住了身边白发青年的衣角。

    扉间的神色依旧是不变的严肃冷淡——但他此时却反手握住清芷的素手，安抚的用拇指拂过她手背。

    纤细冰凉的手指几乎被宽厚大掌整个的包住，清芷逐渐在这亲昵的温暖中放松下来。她尽力忽略眉心刺痛的危险感，回想着火影剧情中关于木叶初代的寥寥几段：碍于和柱间的挚友关系，宇智波斑在扉间活着的时候似乎一直没有对他下黑手，虽然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既然没有危险，那么也不用太担心——更何况这位宇智波族长也呆不久，似乎木叶初建立没多久就叛逃了。

    剧情里宇智波斑叛逃后反攻木叶，在终结谷和柱间激战后被杀，而千手柱间也因这场战斗消耗过大而早逝。…但这种两败俱伤的情况如今却不会出现了——清芷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她的特殊能力堪称作弊器。这个世界的千手柱间别说击败宇智波斑，就连木遁消耗生命力过多造成的短寿都可以避免。

    随着会场中介绍的继续，清芷感到众人视线纷纷从身上移开，就连那位宇智波族长也收回了目光。

    扉间的手掌于是慢慢松开，想要落回原处。

    然而神情严肃的白发青年却忽然一震。大庭广众之下，他居然感到掌心被悄悄挠了一下，而作俑的小手居然还亲腻的缠了上来。

    扉间抿紧唇努力保持姿势不动，同时以最小幅度抖开手掌，紧紧扣住还在乱动的素手。但柔软的小手依然不屈不饶的试图挠他，白发青年最终不堪重负的瞪了身侧娇娇一眼，提醒她注意场合。

    千手扉间此时确实感到困惑：明明刚刚还被那个邪恶的宇智波吓到，怎么现在就这么有精力闹腾？

    然而偷偷翘起嘴角的清芷却没有这么多心思。她此时已经想明白了：只要己方不行差就错，在剧情光环的笼罩的情况下，任何外敌都不足为惧！

    就比如原著惨胜宇智波的战争，这一世在自己这个作弊器加入后，千手简直是以压倒性的优势在强迫和谈。

    …所以就算是最终boss又怎样呢？他获得轮回眼前连剧情中的千手柱间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如今升级过的柱间大哥。

    清芷轻松地下定结论后，便把注意力放回身侧青年身上。看着瞪过来的白发青年脸上的微红，黑发少女不禁偷偷的笑了起来：明明就是暴躁的性子，却总是认真刻板的压抑自己——所以她每次最喜欢在扉间做出这种“老干部”的表情时调戏他了呢。

    不过情.趣也要适可而止，在柱间大哥介绍完耳熟能详的同族后，清芷也安份停手。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对日后同伴的关心，大家都集中注意力等着对面发言。

    但和柱间的滔滔不绝不同，也不知是天生的阴沉还是败者的自尊，宇智波们都只是冷淡的按着顺序报自己的职位和名字。

    清芷努力的记忆着宇智波们精致的脸，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走神了。

    …那位族长的声音挺好听的。看在声音的份上…不，还是算了吧。毕竟是宇智波家的弟控，他留在木叶的话可会切实威胁到扉间的安全和地位。

    …唉，所以还是要维持剧情，把早点他赶出去比较好呢。

    脑中念头纷至沓来，清芷甚至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惋惜，但随即又对这种惋惜产生了隐隐的负罪感。

    …这可是扉间的敌人呢，对待敌人就应该像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

    清芷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在自我介绍的人群，连余光都不再往那个方向瞟。

    ————因此少女也错过了对方那抹冰凉幽深的凝视。

    ＃

    正式签订完同盟条约后，气氛方才真正缓和下来。

    由于之前的双方都互不信任，聚会地点便不在任何一家的势力范围。如今大家正在是千手和宇智波族地交界处的一片空地，距离南贺川不远。

    既然是基于合作建村达成的同盟，那么加强两族间的熟悉度就很有必要。本来清芷是建议来一场自助餐舞会活跃气氛，但被集体否决了——柱间大哥倒是双手赞成，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表示这奇怪想法简直儿戏：为千手和宇智波千年仇怨画上句号的这一日完全能载入史册，当然是要隆重的正式宴会。

    然而身为权力在握的后勤部长，就算是正式宴会也无法阻止清芷的脑洞。

    ——于是现在参与聚会的所有人都饿着肚子在树林中赶路。

    宴会地点被安排在了南贺川河边，很快就到到了。激荡清澈的河水闪烁着碎金的光辉，岸边铺满了圆润的卵石。这里的风景宁静而优美，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但此处都是水准一流的忍者，很容易就发现了前方景色的异样。

    “这就是千手的幻术吗” 响起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却说不上是赞叹还是嘲弄。

    眼前生动的景色其实只是幻术结界。不是简单的遮掩地形，幻术画面每时每刻都和背景在一同变化，比起“伪装”更接近于“隐身”的效果——然而问题也非常明显，查克拉的痕迹实在不怎么隐蔽，几乎所有忍者发现了它。

    碧眸少女不高兴的哼了一声，再好听的声线在嘲讽自己时都是不动听的：“本来就不是战斗用幻术，仔细看好了”

    她上前走到幻术结界面前，清了清嗓子。确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后，方才开始结印。

    “解！” 清脆的喝声响起。

    仿佛气泡被戳破的瞬间，四散飞溅的幻象碎成了氤氲的金雾。这一刻连天色都暗下，唯有遮天蔽地的庞然大物在逐渐浮现。

    “这是……”压抑不住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就连千手家族的也不例外。在场忍者都下意识都看向了千手柱间，无法自制的流露出惊惧与崇敬。

    粗大虬结的藤蔓仿佛通天的巨柱，一直向上延伸托起宽阔的平台。粗藤互相缠绕编织成繁复优美的几何图案，千手和宇智波的族徽也错落其中。

    碧绿藤蔓规律精细的结构强化了工艺的匠气，使观者更清晰的感受到：这并不是自然伟力而是人造的奇迹！但顶端的平台却粗犷随意，仿佛就是直接在大地上挖取了山丘。

    虽然平时柱间战场上也用木遁，但战场忍术注重实用性，外观只有粗糙的轮廓，而大小也取决于需要。所以大家尽管知道千手柱间很强，但从没有这样直观的感受过。

    而面前壮丽的藤柱环绕着华美的金雾，精致而崇高，似乎就是神明在天上的居所。

    这真是人类的力量所能达到的吗？

    “啊哈哈，午餐就在上面吃”

    被众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的柱间挠了挠头，出声招呼大家上去。而众人仿佛被话音惊醒，“嗡”的炸起了不绝的赞叹声。千手的族人们简直无法抒发内心的崇拜，纷纷围向敬爱的族长，而宇智波的忍者则神情复杂的相觑着。

    深藏功与名的清芷默默的退出了人群。她得意的望向了宇智波队伍的前端，果不其然发现黑色长发的宇智波正沉默的凝视着巨蔓。

    …现在还有心思嘲笑我的幻术吗。

    其实这个藤柱也就花了清芷一天时间：上午画结构图，下午督促柱间大哥按图纸木遁。要说技术含量，那肯定是没有什么陨石天降、神罗天征的高——但重要的是格调，格调啊！气质什么的又不需要技术含量

    背景同样是树林里面一村子，凭什么精灵们就被拼命舔而火影同人标得都是“乡村爱情”？这正是格调的区别嘛。

    当然虽然说是格调重要，但这个方案能够通过决策层的拍板当然也有其实用意义：就像前世的地标建筑，这个宏大藤塔直观的展示了千手族长的强大，既是坚定信心又是警告威慑。

    而清芷自身也有别的考量：宇智波一族之后的叛逆，若究其根本，是其认为和千手合作创建村子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权利。那么如果宇智波一族不再是合作者而是归顺者呢？不再自视甚高也就会少生些妄念。清芷这样想，也这样尝试：之前改变战局就是第一步，现在这先声夺人姑且算第二步吧。

    在柱间扉间都不会早死的这个世界，木叶内部还是求稳为上才好呢。碧眸少女踌躇满志的计划着，她挪回视线，望向被人群围住的千手柱间。

    而就清芷移开目光的下一秒，仿佛知道她看向了别处，被少女认为正在自惭形秽的黑发族长便偏头望来。

    如鸦羽的长发间，勾玉在血红的瞳孔中旋转加速。

    可正苦恼如何提醒柱间叫大家赶快上去的清芷却枉然不知，甚至连恶意感知也没有提醒。

    所以她不知道那位boss族长注意的根本不是藤柱的高大蔽日，而是上面繁复的图案和环绕的金雾。

    此时连万花筒都开启了的宇智波斑深深的望了一眼正向柱间招手的千手清芷。

    …身上的破绽太多了。

    即使千手扉间有碍事的可能，宇智波族长也已决定把她作为调查药师的突破口。

    黑发族长的视线在清丽少女剔透的碧眸上一扫而过，他抬步随人群走向了藤柱。

    …在夺得了千手那位药师后，便能结束这虚与委蛇的假意和谈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