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顾青衣没有被简予繁突如其来、类似告白的话感动,反而毫不犹豫挣脱开,并且给了简予繁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
“别碰我,真恶心。”顾青衣一连退了好几步,满脸厌恶双眼却湿润着泛红,她对着简予繁一字一顿地说,“死、同、性、恋。”
现场的空气犹凝固一般,大家的呼吸都停顿了一刻,然后便是倒吸一口凉气。
人类在惊讶的时候,做出的反应如出一辙。
简予繁的目光骤然变冷,一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平日都是带着亲和的笑意,此刻却幽暗不见底,让人猜不透又心生惧意。
顾青衣看着简予繁变得阴沉的面容,忽然神经质地笑了。
“看我干嘛?我说的哪里不对?真恶心!”顾青衣故意加重了语气重复一遍,报复的快感让她浑身都泛出了鸡皮疙瘩。
犹如遇到危险的刺猬,下意识露出自己所有的刺。
“你TM说什么!你才恶心,你全家都……”
“唐小糖!”
小萝莉愤怒地要和顾青衣动手,却被简予繁一声低呵吓得缩回了几个男人身后。几个男人也抖了一下,怯生生地看向明显心情很不愉快的简予繁。
“你们先回去,这件事我处理。”简予繁沉声说,几个男人立刻拉着不甘心的唐小糖飞奔离开。
顾青衣抿了抿嘴唇,不明白简予繁和这群人的关系。简予繁哪里可怕了,这群人怎么吓成这样?
她抬眼看向简予繁,想再欣赏下简予繁生气的表情,然而却撞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小学姐,在外人面前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嘛?好歹我也是这里的老板。”简予繁迈着大长腿两步就走到顾青衣面前,拉着顾青衣的衣角扎巴扎巴大眼睛,声音委屈极了。
林逸站在一旁惊得又倒吸一口凉气,刚刚他仅仅被这个女人眼风扫到就感觉背后发凉,可转脸这个女人又柔柔弱弱地对顾总撒娇卖萌?
这女人身体里怕不是有川剧变脸的装置哦!
顾青衣也微微楞了一下,随即想起这是简予繁的惯用套路,八年前简予繁对她用了很多很多次,她每次都乐此不疲原谅了简予繁。
真是犯贱!
顾青衣心里涌出几十条伤人恶语,冷着脸盘算着哪句话对简予繁伤害更重时,简予繁倒先抢先了。
“小学姐,先解决包厢里那人吧,血都要留干了。”简予繁说着猛得凑近顾青衣的耳畔,烟嗓与生俱来的性感让顾青衣心跳狠狠漏跳了一拍。
“我们的事,等会儿回家说。”简予繁温柔又深情地说,喷洒在顾青衣耳垂上的呼吸、竟比发着高烧的顾青衣的体温还要高一分。
“滚开!”
“死同性恋!”
顾青衣慢了一步推开简予繁,几乎是小跑地冲进包厢,满脸羞恼和懊悔。
怎么就骂来骂去只剩这句话,明明当年那些人骂她的话花样百出,可是看着简予繁的脸,她脱口而出的只剩这句!
简予繁苦笑看着顾青衣的背影,缠绕心脏多年无解的绳索此刻都散开了。
小学姐终究不舍得伤害她,即便受了那么多委屈和伤痛,还是不舍得啊……
顾青衣叫来了自己的好友兼医生楚澄给合作方治疗,她让林逸跟过去善后,自己则趁乱向简予繁的口袋里塞了张银行卡,借口去卫生间摆脱了一直缠着她的简予繁。
今天遇见简予繁只是个意外,那张银行卡里的赔偿费足够让唐小糖一行人闭嘴,以后她们再无瓜葛!
顾青衣本想跟着林逸一起离开,可是她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她决不能在下属面前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最终还是强撑着虚软的身体走去了停车场。
顾青衣每一步都摇摇晃晃如醉酒的人,她好不容易辨别了自己的车,可是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生出重影。
连那个她最最最最讨厌的人都变成了两个。
“简予繁,滚,滚开!”顾青衣单手撑住车前盖,眼皮重到每次抬起都是折磨,可顾青衣仍佯装厌恶对简予繁恶语相向。
殊不知自己这幅样子,更像是被抢走小鱼干的小猫发怒时奶凶奶凶的可爱模样。
简予繁实在忍不住抱住顾青衣,嘴角疯狂上扬,轻声诱哄,“乖~我马上带你回家啊,小学姐。”
说着,简予繁腰一弯就用公主抱的姿势将顾青衣稳稳抱起,快步向她的车走去。
“死同性恋放开我!”
“我不是同性恋,我不要当同性恋!”
“简予繁,你放开我好不好呜呜呜……”
顾青衣此时已经烧到头脑昏沉,迷迷糊糊的,吵着闹着竟然开始哭了起来。越哭脑子越昏沉,顾青衣知道自己要咬牙撑住,可是潜意识里又觉得安心。
有些习惯一点刻进骨子里是几乎没有改掉的可能,例如高度近视的人,一醒来就会找眼镜;又例如只要有简予繁在,顾青衣潜意识里便觉心安。
“好好好,我放开你,别哭好不好?”顾青衣一流眼泪简予繁顿时慌了,声音愈发温柔,赶紧将顾青衣抱进车后座,并用安全带固定好。
简予繁现在无比庆幸自己买了路虎,后座足够大,小学姐脱掉高跟鞋后小小的一只,完全够睡。
可是顾青衣却挣扎着要起来,白皙纤细的胳膊死死抱住简予繁的腰不放手。
“你又要走是不是?”
犹如展开情书时纸张发出的声音,微弱细小又裹挟着无限深情。
简予繁迅速捕捉到,一瞬间欣喜若狂,小学姐对她说这话,是不是代表着小学姐对她还是有感情的?
顾青衣眼睛半闭着,一副即将昏过去的样子,丝毫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小学姐,我不走。”简予繁俯身抱住顾青衣,轻轻拍拍顾青衣的背,真挚又温柔地说,“我不走了,青衣,你再赶我多少遍,我都不走了。”
不知道是简予繁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顾青衣彻底没了力气,总之顾青衣很快昏睡过去,连被简予繁抱去医院都毫无所觉。
反倒是简予繁看着小护士将针头扎进顾青衣的手背时,难受心疼的样子把小护士都逗乐了。
“你姐姐没事,最多就是肺炎,你干嘛一副她要死了的样子?”小护士打趣说,手脚麻利收拾器具,一扭头简予繁正捧着顾青衣的手,轻轻揉捏按摩。
“诶,小心漏针。”小护士忍不住提醒。
“不会,我不会让她有事。”简予繁回答,目光黏在顾青衣身上怎么都挪不开。
小护士奇怪打量简予繁:一身利落的黑色穿着,露出的手臂上有繁复的纹身;头发剪得很短并且染成了张扬明亮的橙色,五官深邃得不像国人长相,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明明该是妩媚的,可是却自带凌厉,给人一种难忘的飒爽风度。
小护士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这人的目光深情得不像话,哪里像看亲人?
根本就是看恋人的表情啊。
小护士忽然明白了什么,眼里透出惊喜捂住了嘴,难道是……
“可以麻烦您出去吗?”简予繁却忽然转头,烟嗓低沉,眸色更是比夜色更浓。
“她觉轻。”
小护士疯狂点头,出了病房就兴奋地掏出了手机,一连发了好几条微信给朋友。
简予繁无声叹息,小学姐,连外人都看得出来我爱你,你怎么就看不见呢?
……
直到凌晨三点半,简予繁才将顾青衣背回自己家安顿好。为了不打扰顾青衣睡觉,简予繁没有开灯,借着洒在窗边的月光轻手轻脚摸索着去了浴室。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盆温热的水来到床边,很快又转身拿来一套全新的睡衣。
“小学姐,我不是第一次帮你洗澡了,这次你还是会原谅我的吧?”简予繁将声音压得很低,顾青衣仍然熟睡中,却好似有所察觉不耐地翻了个身,
于是简予繁无奈地笑了,从床头柜拿出一个眼罩戴上才伸手解开顾青衣的衣服。
若是顾青衣醒着,一定会觉得奇怪为什么简予繁帮人擦身的手法那么熟练。
可是顾青衣并没有醒来,一夜酣眠无梦到天亮。反而简予繁一夜未眠,因为担心顾青衣病情反复,简予繁坚持每小时用酒精帮顾青衣进行物理降温。
直到太阳升起,金色的光芒代替看了一夜的柔和月光时,简予繁放下温度计这才钻进被子里将顾青衣搂进怀里。
顾青衣本缩成一团睡着,被简予繁抱住瞬间却翻了个身,很自然地抱住简予繁的腰,迅速在简予繁的怀中找到最舒服的位置。
简予繁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让顾青衣睡的更舒服。
小学姐,还说不喜欢我?
小骗子!
……
即便是病着,顾青衣的生物钟仍然让她在七点准时醒来。刚睁开眼时视野不是很清楚,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上面貌似有个青色的东西。
顾青衣疑惑地揉了揉眼睛,很快看清,那温热的肌肤上俨然纹着两个字——青衣。
“简予,啊!”顾青衣顿时气得大吼,迅速翻身下床,结果一脚踩到睡裤脚,狠狠摔了个屁股蹲儿。
简予繁这时听见声音也醒了过来,看见顾青衣坐在地上疼得小脸都快皱成灌汤包,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小学姐,你怎么还是毛毛躁躁的。要小心,不然我会心疼。”简予繁下床将顾青衣抱回床上,从床头柜中拿出一瓶红花油,然后去撩顾青衣的裤腿。
简予繁是个很细心的人,刚刚她听见了碰撞的声音,猜测顾青衣是哪里撞到了床头柜。她知道顾青衣皮肤很嫩,身上经常会出现顾青衣本人都不知道的淤青。
于是八年前的简予繁就养成了习惯,随身携带创可贴,家里各个柜子里都有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这个习惯哪怕两人分手、哪怕从南方搬来北方跨越大半国土,都没有改变。
顾青衣却冷冷踢开简予繁的手,翘起二郎腿,顺势用右腿压住左腿的伤口。
“简予繁,谁允许你碰我的?”
“我有未婚夫,请你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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