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剧烈的晃动让沈虞瞬间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握住两边的把手，用力到指节隐隐泛白。
她闭上双眸，在心里和系统碎碎念：“统子，你说飞机会不会失事啊？”
“……”系统十分一言难尽，“你就这么怕死么？”
怕啊……又有谁是不怕死的呢？
她无声的笑笑，通过和系统开玩笑来转移注意力：“统子啊，如果飞机失事了，你就把我账户里的钱都捐掉吧，嗯……找个靠谱点的慈善基金会，全部捐掉。”
“或者……也许委托给陈思这小鬼也行？这种事上，小孩儿应该还是靠谱的。”
她恍惚地呢喃着，听得系统忍不住吐槽：“你想什么呢？要是飞机失事了，你和陈思一个都跑不掉！而且，飞机不会失事，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账户里几千万你也能放心委托给陈思？真是心大。”系统的语气酸里酸气的。
这位宿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有强迫症似的天天往账户里存钱，也不花，好像看着那串数字就心满意足了。
像只以金钱为食的仓鼠。
沈虞还想着再和系统叨叨两句，手背上突然感觉附上了一层温热，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从皮肤渡来。
睫毛轻颤，她睁开双眼，看到陈思微微弯下腰，担忧地望着她：“姐，你……不舒服啊？”
陈思心思敏锐，猜到了她可能有些心理上的问题，却温柔地没有戳破。
小孩儿没用力，手掌只是轻轻地搭在她的手背上，指缝间露出她的指节，青白退去，逐渐恢复了血色。
她的视线落在交叠的手掌上后，小孩儿手指瑟缩了一下，随后讪讪地收了回去。
因为靠在椅背上时扎马尾不太舒服，所以她把头发散了下来。蓬松的长发半遮住两边的面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几秒的沉默后，陈思原本搭在她身边的手臂也默默收了回去——他见沈虞不出声，还以为她因为自己轻薄的举动生气了。
“小鬼，有件事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沈虞的声音很低，又很平，听不出来其中夹杂情绪。
陈思缩了缩脖子，小声的接道：“姐，你说。”
他不想被骂，可是也不愿就这么放弃。
他喜欢沈虞，而十八岁，正是不畏困难，不惧世俗眼光，勇往直前的年纪。
“一周前，”沈虞侧过头，将头发拢到了耳后，微微歪着头看他，“我和宫殷云离婚了。”
正是起飞的阶段，发动机驱动着飞机冲破云层的轰鸣声吵得人几乎难以听清邻座人的声音。
可偏偏，沈虞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的。
机舱里的光线昏暗，沈虞坐在靠窗户的座位，她的眼睛像是将四周稀薄的光线全都吸了过去，秋水明眸，灿若星辰。
而陈思，找到了他的北极星。
激动兴奋的情绪在胸膛里奔涌着，他想要跳起来，抱着沈虞转一圈，可是腰腹间的安全带制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傻笑着的陈思激动地拍了一下扶手椅。
小孩儿情绪上头，手上不知轻重，一声巨响不但吸引了别人的视线，还吓到了正要路过的空姐。
“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沈虞嘴角抽了抽，被小孩儿整得有点无语，主动探身过来，对空姐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没什么事，他只是一时激动。”
陈思趁着她道歉的时间，整条手臂都搭在了她的左臂上，再一次，手掌覆盖包裹住了她的手背。
严严实实的，没留半点空隙。
沈虞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
陈思得偿所愿，正是恨不得秀恩爱给全世界人看的时候，抬头对空姐展示了个阳光灿烂的大笑脸：“美女姐姐，没事，麻烦你了！”
小孩儿长得好，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奶帅奶帅的。
空姐眼睛在二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转了一圈，没忍住，露出了个“懂了”的笑容，“好的，祝二位旅途开心。”
等空姐走了，陈思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傻笑着转头：“姐，你听到了没，她祝我们幸福呢！”
沈虞：“……”
孩子你想多了，人家只是礼貌用语，顶多把旅途顺利换成了旅途开心。
只不过是说了句离婚了而已，沈虞怀疑陈思脑子里已经把两人孩子满地跑的老年生活都走过一遍了。
再不压一下，小孩儿就膨胀得能飞出去了。
“小鬼，”沈虞唇角微弯，眼角微微眯起，声音冷淡：“你怎么管谁都叫姐啊？”
陈思玩弄着她的手指，面上的笑意没半分减少：“姐，从始至终，我直接叫姐的只有你一个呀。”
沈虞挑了挑眉：“那你怎么称呼小璐？”
“直接叫陈璐呗。”小孩儿握住她的手腕抬了起来，用脸颊贴了贴她的手背，“你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
哦，她想起来了，陈璐之前跟她吐槽过好几次，说他那个弟弟又臭屁又傲娇，对她从来都是直呼其名，很是q不懂礼貌。
当时，陈璐还开玩笑的说要把自己弟弟送给她。
没想到，一语成箴。
沈虞反手捏了把他的脸，“还不松手？”
小孩儿兴奋劲还没退呢，就想和她挨挨碰碰的，听到她这么讲，满脸不高兴，“干嘛呀，姐？我就牵了几秒钟，你就不让牵了。”
“几秒钟？”沈虞失笑，“要不要我给你掐个表，看看已经牵了多久了？我好像还没答应过你任何事情吧，你就这么急着吃豆腐是不是不太好？”
“这不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光太开心了，跟开了两倍速似的。”
他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沈虞的手。
沈虞听得心思一动，收回手在心里询问系统：“统子，话说我完成了任务后，会怎样？”
“任务完成后，等我收集完原主释放出来的气运，就会直接带你跳到下一个世界啦！”
沈虞沉默了一会，继续问道：“那……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会怎么样？”
“你担心陈思啊？”系统一眼就看出来她到底想问什么，“这个世界还会继续发展，陈思依旧会活在这个世界里啊。”
会……好好活着啊……
沈虞不由得攥紧了手指，看样子，她注定只能成为小孩儿的一段回忆了。
“姐？”看出了她的走神，陈思叫了一声。
沈虞觉得手背上依稀还留着小孩儿的体温。
“没事。”她抬头对小孩儿微笑了一下。
只是唇角的弧度，却有一丝不明显的勉强。
*
西沙群岛位于天堂海上，不大的海岛星罗棋布地散在这座世界上最干净的海洋上。
沈虞他们在当地降落后，还要再乘船才能抵达岛上。
海风悠扬，这边温度比家里高很多，沈虞换了身适合度假的纱裙，陈思那小孩儿不知道在磨蹭什么，直到现在还没从船舱里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只穿了一条沙滩裤的陈思才慢悠悠地从船舱了晃悠出来。
“姐！”
沈虞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小孩故意吸气收腹，凹出了八块腹肌，还故作若无其事。
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沈虞笑道：“怎么？打算游到岛上去？GPS靠谱的话你可以试试。”
陈思见她不搭理自己，有点泄气，“没，就是觉得这边太热了。”
“小帅哥~身材不错呀~”路过的两个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推推搡搡地凑过来跟他打了个招呼。
他长得帅身材好，没吸引到沈虞，倒是招到了别的蝶。
他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件敞怀的T恤，在船上其他人频频回头的视线里穿上了，指了指靠在围栏上的沈虞，笑道：“谢谢夸奖，不过我有伴啦。”
“姐，你听到没，”陈思走过来和她并肩站着，有些小骄傲，“她们夸我身材好。”
他戳了戳沈虞的腰，“你看那边那些窃窃私语的，都在夸我帅，夸我身材好。”
沈虞躲了一下，拿着手机拍远处的景，非常敷衍的回应他：“好好好，你身材好。”
小孩儿见她一个眼神都不肯给自己，不爽地撇了撇嘴。
陈思再度戳了戳沈虞的腰，在那人不耐烦的视线里，小脸微红，问：“姐，我和你那个前夫比起来，是不是我身材更好？”
沈虞：“……”
需要这么强调是前夫么？
沈虞偏头看他，海风吹起她乌黑的发，“既然已经是前夫了，又何必再提他。你就是你，不需要和别人比。”
小孩儿听得眸子又亮了起来，站的更靠近了她一些。
刚刚路过的两个小姑娘没走远，而是靠在不远处听八卦，被两人硬塞了一脸的狗粮。
其中一个有些羡慕的说：“真好，我也想要个这么甜的男朋友。”
沈虞耳朵尖，没错过这句话，她转身看了二人一眼，轻笑道：“不是男朋友，是追求者。”
“姐！那你什么时候接受我的追求？”小孩没半点不满，拿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臂。
“以后再说。”
*
家里。
阿姨站在门口，战战兢兢地看着宫殷云风卷残云似的每个房间转了一圈，忍不住劝道：“你别找了，沈姑娘不在家，她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她去哪了？”宫殷云阴沉着脸，厉声问道。
“这我怎么知道？宫先生，你为难我也没有用。”阿姨被他吓得够呛，十分想打110。
宫殷云正想再逼问几句，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到来电信息，脸色稍霁，“查到了？沈虞她去哪了？”
“西沙？好，我知道是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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