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姜无缺冷飕飕地道。
张红英闻言,倒像是真的想起什么来了:“陛下说的是,着实是老奴疏忽了。”
姜无缺下颌高傲地抬起:“姑姑记起什么了?”
他满心以为张红英终于记起来她不该擅自领走季凝了。
不料,张红英竟然徐徐道:“老奴想起来,太后老娘娘命老奴转告陛下,常胜侯凯旋,南楚落败,此是我大齐的好机会。陛下合该励精图治,以国事为重,多与常胜侯这般的忠臣良将亲近,才是为君的正道。”
姜无缺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前脚接了季凝入宫,意欲临.幸,据为己有,太后后脚就来拿“以国事为重”的大帽子压他。
他何时不以国事为重了?他何时不励精图治了?
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无不是剿灭南楚,一统天下,成为彪炳千秋的千古一帝。
王丞相在前朝,带着内阁不许他加封简铭;太后在后宫里似乎苦口婆心地劝他多多亲近简铭……呵!这兄妹两个,他的好舅舅和好母亲,倒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得一出好戏!
“谨遵母后教谕!”姜无缺皮笑肉不笑道。
被太后这么一搅,他急于见简铭的心都淡了——
他若急着见简铭,岂不是遂了太后的心,成了听太后话的“乖儿子”?
姜无缺心中冷笑:这个乖儿子,他早做腻了!
张红英见多了皇帝自以为是的样子,有太后撑腰,她便也没把皇帝放在眼里。
对季凝,她的态度倒是颇好。
“季姑娘随我来吧。”她引着季凝和玉篆出了门。
季凝乖顺地跟着,玉篆亦紧随其后。
她们所想的无非同一件事:赶紧离了这是非之地是正经!
院门口两边,各守着一名健壮的内监。
他们看到张红英,马上垂手低头,显得更为恭敬了。
这两名内监,显然是太后身边的人。
季凝不知道此前这里发生了什么,总之那阵噪杂声一定不同寻常:或许就是太后的人,替换了皇帝的人。
也好,如此总比被皇帝拘做禁.脔,甚至丢了性命的好。
只是不知道,那些皇帝身边的亲信,比如那两位嬷嬷,其中一位应该就是安氏,她们如何了……
季凝很快就知道她们的结果为何了。
张红英领着她们往寿康宫,一路上无人敢问季凝主仆是怎么出现在宫中的,倒是有许多的内监、宫女、嬷嬷远远地看到张红英,便驻足行礼。
季凝暗自记在心里,越发笃定“太后把持后宫”此言不虚。
疾行了半刻多钟,已经能看到寿康宫殿角的吞兽了。
“季姑娘瞧见那座宫殿了?”张红英热络问道。
“是。”季凝低眉顺眼应道。
“那里啊,就是咱们太后老娘娘住的寿康宫。整座皇城里,除了金銮宝殿,顶数咱们寿康宫是最气派的!”张红英说着,不无骄傲。
“咱们大齐,以孝治天下,列祖列宗都是最重孝道的!咱们陛下也是个孝顺的,奉养太后老娘娘一丝一毫都不差的!”张红英满口道。
季凝喏喏地听着,心中只觉讽刺。
若是皇帝那般都算是孝顺,可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
其实她也明白张红英话里的意味:无非就是让她乖乖地听太后的话,包括她,包括季家,只有太后才能保他们安然无恙。
季凝面上极恭敬,心底里却是十分地无奈:她已经被推到了命运的风口浪尖上,不得不有所依附,才能平安吗?
“吱呀吱呀——”
远远地,一辆木板车被推了过来。
车子大概有两人多宽,一人多长;车上苫着一层草席子,草席子下面似乎盖着什么。
这辆木板车迎着季凝她们一行而来,在距离她们两丈远的地方停住。
“请姑姑安!”两名随车的小内监毕恭毕敬地给张红英见礼。
张红英不耐烦地朝他们摆摆手,皱着眉瞥了一眼木板车上的草席子,嫌恶道:“你们糊涂了!这样的腌臜物,怎么好推到这里!”
两名小内监忙跪下请罪:“是奴婢们糊涂了!只是方才……”
他们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张红英怪道。
一名稍伶俐些的小内监忙道:“回姑姑的话,这车子刚从慎刑司里拉出来,合该走东北角的廊子的。可、可我们方才不小心遇到了常胜侯,不小心就……就走错了路!求姑姑宽恕!”
“你们是没见过前朝的大人们吗?没见识的糊涂行子!”张红英骂道。
她似乎闻到了什么,以帕掩鼻,拉着季凝的手:“姑娘快随我走!”
季凝被她拉扯着,贴着木板车而过。
一股子血腥气冲鼻而来,骇得季凝心惊肉跳。
她偷眼瞄了瞄那木板车,觉得那层草席子下面,隐约是两个人……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