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慎独就跟终于在荒野里逮到能薅羊毛的羊似的双目放光,然而楚律却完全无法与他的激动感同身受,还在捧着碗慢条斯理地吹着热汤,看得戚慎独心急如焚,暗道这败家媳妇!干啥啥不行,嘴馋第一名,他这么拉低道德底线都是为了谁啊!
眼瞅着楚律注意力全集中在牛肉汤上,一副正在苦恼怎么下口的模样,戚慎独实在忍不下去,一把便夺过他手里的碗来到床边坐下,手法十分熟练地拿起勺子翻倒了几回热汤,将沉在下面的牛肉块盛上来,仔细吹了几次,又放到唇边试了下确认不烫了,这才送到楚律嘴边。
楚律张开嘴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投喂,细嚼慢咽地把食物吞下去后,终于慢悠悠地开口道:
“……恰恰相反,他是有求于我。”
说罢将前因后果简单叙述了遍,但略去了有关他身份的细节,只透露出罗斯金有改换门庭的打算。
戚慎独听到正事就立刻收敛了不着调的心思,他没想到联姻皇室这件事背后还有这么多牵扯,同时也暗道难怪罗斯金把这事张罗了一半就无疾而终,原来是被楚律“警告”了。
思及此处他不由在心底咂舌,没想到楚律平常看着呆萌呆萌的,失忆前竟然还有这种本事,难道这就是俗话说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倒没往深处琢磨,毕竟楚律大小也是个副科啥的,只是有点酸了吧唧地想——看来戚慎微这家伙的分量在楚律心中的确不一般。
“哼。”按理说戚慎独此刻应该好好安慰楚律一番来刷波好感度,取得对方进一步信任后才好继续骗取情报,但他却不知怎么,偏偏忍不住胡搅蛮缠道:“我这个正宫成天在你身边转悠,也没见你用信息素把我迷得五迷三道的,结果沃尔什那小子倒好,竟然让你豁出精神力来叫他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大墙……真是……啥时候你能对我用上这份心啊?”
“………”
楚律无语,这问题他压根没法回答,因为这辈子他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要求。
“不过也是。”戚慎独继续自我攻略:“你说你都没用那啥精神干扰,我就已经天天忙前忙后围在你身边跟小蜜蜂似的了,那要是中招了可还得了?”
说罢,又沾沾自喜起来:“瞧瞧我多让你省心,你出去打听打听,其他哨兵他们做得到吗?”
“………”
楚律从头到尾就没说过一句话,他也没想到戚慎独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了,从这个角度看,他确实挺让人省心的,值得夸奖。
这样想着,楚律毫无演技地棒读道:“哇哦,我家哨兵好厉害,我好幸福。”
“唉低调低调,不要出去跟别的向导乱说,容易招人嫉妒。”戚慎独表面谦虚,实则他的精神体葵花凤头鹦鹉已经在他肩头狂喜乱舞了,但他还是摆出深沉脸教育楚律道:“以后要是有向导问你家哨兵对你咋样,你就说凑合吧,毕竟是哨兵嘛,大老爷们还是粗心,平常家里都是你操持的balabala……这样子人家才会跟你亲近。”
“唔,好。”楚律应了,心里却纳闷地想——可刚才跟罗斯金夫妇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已经显摆完家里平时都是你做饭,我啥也不会就长了张嘴等着吃了吗?
不过楚律不会在这上面多纠结,他把汤盅推过去,示意戚慎独继续伺候自己:“还没吃饱。”
“哦哦。”戚慎独闻言半点磕绊都没有,顺势又给他盛了一碗,端着勺子边吹边唠叨道:“行了,最后一碗了,都晚上快睡觉了就少吃点。”
其实每晚上床睡觉这会儿是戚慎独最喜欢的环节,倒也不是有什么旖旎的念头,他只是喜欢搂着楚律闻他身上的味道,每次嗅着那淡淡的奶盐味他都会很快入睡,然后做个带有甜甜气息的梦,这几乎是他人生兵荒马乱的前二十多年从未体会过的舒坦,让戚慎独觉得自己总算没白鞍前马后伺候这个向导。
而这次自然也是一样,只不过临睡前,戚慎独多看了一眼床头那张还在循环播放着戚珩夫妇影像的相框。
……
寿宴当日。
清晨,庄园的雕花铁门便已经敞开待客,首都的权贵几乎来了个齐全,这种盛景自然不是全为了庆祝罗斯金的生日,至少多数都是冲着交际和拉拢人脉去的,不过罗斯金作为左右逢源的财政大臣也愿意做这个东,酒会刚开始前只在众人间露了一小面用来寒暄,之后便把舞台留给了宾客们。
游走在人群间,戚慎独这会儿正在心惊胆战,不是因为怯场,而是因为他发现这里提供的酒水种类实在太齐全了——这哪里是罗斯金的寿宴,这简直就是楚律快乐宴。
好不容易把梦游到扎啤桶前的楚律拦截下来,戚慎独眼疾手快地把他手里的大号扎啤杯抢了下来,迅速换成了只能装一口酒的浅碟香槟杯。
“就拿这个喝啊,乖~”
戚慎独揉揉他的脑袋,温柔的语气背后有点焦躁,从在酒会露面那一刻起,便不停有人上来找他搭讪,他为了应付就顾不上看着楚律,其实跟这些人接触本来也是他卧底任务中的一环,说白了这才是正经事,但他却总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粘着楚律。
“宝贝我有点应酬,你就在这附近转悠别乱跑啊。”戚慎独跟老妈子一样再三嘱咐道。
“唔。”楚律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盯着自己手里精致小巧的香槟杯,半晌拿着它凑到扎啤桶下接了一小口,然后把嘴唇凑到杯沿边慢慢抿着喝,喝完了就再凑到扎啤桶下接一小口。
“………”
戚慎独巴不得他就守着这个扎啤桶不动弹呢,见状他的烦躁稍微缓了缓,又在楚律耳边磨叨了几句,才终于离去。
楚律在扎啤桶旁喝了几十杯才回过神来,不过发现戚慎独没影了他也不着急,端着酒杯在人群中乱转着,偶尔碰见好像认识他的人就聊上两句,好在楚律大概原来就是个高深莫测的神棍人设,大部分对话都能用微笑颔首应付过去,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凑上来的大多都是携带家属的向导,周围路过的单身哨兵好像都躲着他走。
奇怪,这让他找谁借火去啊……
楚律拔烟四顾心茫然,远处这时传来一阵哗然声,好像是来了什么大人物,他忽然觉得意识云中有点躁动,皱了皱眉,他迈步匆匆将喧闹抛在身后,不知不觉竟来到了外面的露台上。
这会儿已经入夜,整座庄园华灯初上,楚律靠着栏杆看着下面车水马龙,香烟在手指间百无聊赖地打着转,忽然间他动作一停,像是察觉到什么刚要闪避开,冰凉的气息就贴上他的脖颈。
“要火吗?”陌生哨兵用一种楚律莫名感到熟悉的古怪腔调道:“哦,我差点忘了,殿下如今身边有了新人,大概用不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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