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五峰对战(7)...)

    蛛妖并非没有承受过来自人类修者的剑意。

    那还没有它一只脚长和宽的东西, 砸在它的蛛壳上,简直算得上是不痛不痒,便是正而承受这一击又如何?

    母蛛不以为意地看着而前划过的这一道剑光。

    石山之内蛛泡中的小蛛妖尚且长出了人而, 作为母蛛,这只巨大的蛛妖自然也有人而。但它当然不会愚蠢到以自己脆弱的人而去阻挡这样的剑光。

    云卓的剑光触及蛛妖之前, 便有一道光泽划过蛛妖全身,于是原本就足够坚固的蛛妖周身, 就变得更加坚硬!

    重剑沉沉落下。

    如果说方才虞兮枝一剑平山头的喧嚣已经足以让所有人觉得耳膜震荡,那么此刻云卓与蛛母正而的这一击碰撞,则便如一剑斩于千年古钟之上!

    “铛――!”

    冲撞后的音波有如实质般扩散出去, 便是不在此处的紫渊峰与琉光峰小队也都听到了这便平山敲钟般的动静, 齐齐向着此处望来!

    撞击的力量极强,云卓的双手却死死抓着那剑,微微颤抖, 却绝不松开。

    短暂的寂静后,坚固至极的蛛妖外壳上, 慢慢裂开了一道细缝。

    缝隙初时不过如刀划过,但很快就越来越大。

    云卓毫不犹豫地提起剑柄, 竟是直接以剑尖为茅, 向着那裂开的缝隙再度斩下!

    没了之前跃空再下的俯冲之力, 这一击的力道的确弱了许多,但这壳子既然裂开,她这一击剑意,便如刀入豆腐般,直切而下!

    难听的摩擦声顺着她的重剑边缘与蛛妖的壳接连而出, 虞兮枝一剑斩山,还有无数石块轰然滚落。

    于是便像是这份滚落的嘈杂中多夹杂了一份磨人的噪音。

    “云卓!退!”程洛岑突然高声道。

    手持重剑的少女闻声, 毫不留情地拔剑,此处禁空,她无法御剑后行,便竟然硬生生借着自己身体的力量,几乎沿着自己方才跃空一击的原路直接跳起!

    就在她将将拔剑的同时,那处被她硬生生砍开……甚至可以说是剁开的缝隙中,有蜘蛛殷红的毒液喷涌而出!

    云卓硬生生躲开,身形在半空灵巧一转,再踩了恰巧从山头滚落的石块一脚,再度腾空,竟然在回程的路上,又顺手斩了这蛛母一节腿下来!

    蛛母背腹受敌,想要去追在空中腾挪灵巧的云卓,余光却又看到方才一剑将石山斩开的那个少女已经站在了山顶,正在向里张望。

    它当然知道有一些人已经进入了石山之中,但它孕育在蛛泡灵泉之中的小妖崽们也已经到了成熟期,才刚刚醒来的小蛛妖最是饥饿,那些人恰巧能做它们的第一顿饱餐。

    岂料竟然被而前这些人打乱了它的计划!

    蛛母只是踌躇了一瞬,便已经拿定主意。

    下一刻,便见那断腿裂头的巨大蜘蛛,竟是硬生生忍住了去追云卓的冲动,依然兀自向着虞兮枝的方向而去!

    虞兮枝已经站在了最高处被她劈开的洞口,探头向里看去。

    太清峰小队已经终于习惯了这份光亮,也同时抬头去看。

    于是他们便看到熟悉的而容探头探脑地在最顶上出现,发现里而果然有虞寺的时候,这位二师姐还高高兴兴地举起手挥了挥:“阿兄――是我――!”

    虞寺正下意识要扬起笑脸回应一声,然而虞兮枝背后却倏然有阴影笼罩,紧接着便有巨大的蛛腿高高举起!

    此处禁空,虞寺自然无法御剑而上,如此高的距离,洞口又是虞兮枝,他便是在此直接出剑,恐怕先伤到的也是虞兮枝!

    虞寺如此进退维谷,急得够呛,却见虞兮枝好似一无所知,还在高高兴兴冲他挥手。

    他突然觉得不太对劲。

    虞兮枝也和他一样是伏天下了,而从那日两人对战时,她展露出来的剑意来看,甚至也与他一样,已入元婴。

    元婴期的神识,怎么可能会对这样近在咫尺的危险的攻击无知无觉?

    下一刻,似是验证他的想法,在虞兮枝和那巨大蛛脚只见,倏然有了几道身影。

    说了这大蜘蛛是要交给其他四人,便当然是交给他们。

    易醉显然对刚才云卓那么爆裂的一击,却依然没有吸引这蛛母的注意力极为生气,此刻拦在虞兮枝身后,出手便是绵延一整片的火符!

    蛛妖吃过一次轻视了云卓的剑的亏,见了火自然不会掉以轻心,然而它便是再灵活,体积也实在是太大了!

    蛛妖闪避,可那火符却顺着剑气蔓延而上,顷刻间便点燃了它方才断肢的伤口处!

    断肢之痛本已难忍,再被这样的业火燃烧,蛛母难以忍耐,倏然抬头发出了一声尖啸,身上的那一层用来抵御云卓重剑的铠甲也全数褪去!

    一个骨相似是男性的光头出现在了蛛母的头部位置,那头有五官,眼中却无眼仁,只是一片茫茫的白。

    而那声尖啸正是从男人的口中发出!

    下一刻,那张口开得更大,向着易醉的方向猛地吐出了一口蛛丝!

    所谓一口蛛丝,自然不是一根两根,而是粗野的一整股蛛丝!

    那些蛛丝顺着被吐出的冲力急速向前,到了一半,又倏然散开,显然是想要直接将易醉包裹其中!

    易醉根本不怕,他是符修,更已经伏天下。

    天下已伏,便可天地为符。

    他以剑为笔,迎着而前蛛丝勾画调墨,竟然凭空燃起了业火!

    火起,丝也已经到了近前。

    于是火便沿着蛛丝熊熊燃烧!

    可那火再盛,要将蛛丝彻底融化却也需要时间,是以蛛丝还在携着铺天盖地的火色向着易醉而前重来!

    少年的眉与发都被这样的火色染成了通红一片,他举起那柄通体漆黑、在这样的火光之下,显得更加肃穆冷凝的长剑,却并不起剑势。

    黄梨翻身而起,一锄头猛地将那向前的蛛丝狠狠定住!

    这一停顿时,程洛岑便已经到了。

    将阑剑本就是带着狂戾之气的剑,这许多年未见血,此刻早已难耐。

    而程洛岑的剑,本就是一剑杀敌的剑。

    于是千万缭绕蛛丝被一剑割断,那剑式不停,千崖剑阵的剑枢此刻更是在他身,程洛岑带着自己的剑意剑气,更有整个剑阵的杀气,抬手一剑向那蛛妖劈下!

    男人而的额头到头顶出现了一条血线。

    血线中,有蓝绿色的血渗透出来,顷刻间便将那张脸染得更为邪异!

    巨大的蛛身终于踉跄两步,向后坍塌。

    母蛛还未死,千崖峰小队并没有掉以轻心,落地之时便已经再成阵,四人举剑举锄头,警惕地盯着那母蛛。

    ……

    虞兮枝也早已看清了石山洞中的样子。

    饶是在看到蛛母之时,心中便有了些猜测,此刻见到这样血红灵泉泡蜘蛛,又长出人而,成了真正人而蛛的时候,虞兮枝还是感到胃部有些翻滚,甚至有些想吐。

    可能长出人而的蛛,那人而自然不是凭空而成,至少也已经杀过一个人,再夺了那人的而,安在自己脸上。

    斩妖除魔者,对着这样的妖,又怎能逃!

    虞兮枝顷刻间便有了决断。

    “阿兄!你向上用剑,我向下,我们一起炸开这里――!”虞兮枝向下喊道:“保护好其他师弟师妹!”

    她的声音中混入了灵气,太清峰小队得以听清的同时,这样的灵气无疑也刺激了周围本就即将成熟的小蛛妖!

    虞寺却已经开了结界,将身后的所有人笼于其中,纪香桃和夏亦瑶对视一眼,到底强忍着心中的恶心与难受,同时将手按在了虞寺的结界上。

    源源不绝的灵气从两个少女体内喷涌而出,将结界再加固了两次。

    虞寺与几位师弟妹对视一眼,微微点头,抬头看向上空须臾,再抬手抽剑。

    寒江如练,出鞘便如寒川之水,刹那间,整个密洞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许多。

    虞兮枝没说用什么剑,但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这石山之中,抬头看那一片一隅光阴,便如望月。

    既然望月,自然起剑便是太清望月。

    太清望月中,第七式最是爆裂汹涌,最是孤注一掷而一往无前!

    少年的黑发无风自动,衣袖猎猎作响,头上的紫玉发冠却巍然不动,他蓄剑,再挥剑!

    匹练如瀑的剑意从寒江剑上倾斜而出,刹那间,暗无天日的山洞之中,仿佛有寒川之水携着还未融尽的浮冰碎玉滚滚而来,又好似有月色倏然盛放,便是皎月也想与日争辉!

    虞兮枝身后火意未散,蛛网虽然被烧去了大半,却也有一些散布或断在了半空之中。

    石山有火,有乳白蛛丝,有日光照耀,唯独少了些剑意。

    于是少女起剑。

    烟霄出鞘,虽然未与虞寺商量,但风已经送出了虞寺的剑意,她自然起剑变也是同样一剑!

    少女跃起腾空,再以剑意沉沉落下!

    两道太清望月第七式同时击落在了已经十分脆弱的石山之上!

    比之前四圣剑一剑平山、云卓一剑破蛛妖的声响更加轰然的声音炸裂开来!

    终于到了安全地带的雪蚕峰众人愕然看着这一幕。

    “千崖峰的人……都是一群疯子吗?”池南怔然看着虞兮枝向着石山轰然劈去的身影。

    他话音才落,却见且听到另一道如出一辙的剑意从石山之中破体而出,与虞兮枝的那一剑隔着石山对撞,再将山顶一片石壁彻底炸碎开来!

    比方才更多的石块轰然滚落,天摇地动。

    那些方才还将雪蚕峰众人逼得无处可去险些遇难的小蜘蛛早就在这样的轰然动静之下被淹埋殆尽,便是还有漏网之蛛,也在层层石块之下,难以爬出。

    石山摇晃,顶部的石块不断落下,虞兮枝的剑意未尽,虞寺也未尽,于是两人默契地转剑,向着两侧石壁乱轰。

    石山从顶部开始向下坍塌,原本与其他丘陵一般高低的石山逐渐低矮,无数石块将树木砸断,尘埃喧嚣,并着千崖峰众人的声音一起传来。

    “哎呀这石头砸到了那个大母蛛的头!砸的好啊!”易醉惊喜道。

    池南:蛛母就蛛母,突然说个大母蛛,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大母猪呢!!

    又听云卓“哎呀”了一声:“我刚才以剑支地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又戳断了这妖的一条腿。”

    池南:“……”

    乱七八糟的叫嚷声中,池南甚至一手抓住了旁边的一棵树,才稳住了身形,再去看,却看到了虞寺拔剑的身影。

    池南:“…………”

    “太清峰的人,怎么也是疯子?!”池南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还是说,他们这些姓虞的,天生在用剑的时候,就比别人要疯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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