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知道陶睿做了两大车东西去镇上卖, 为此还请了几个人帮工,都在看着他家的情况呢,见他回来竟然是空车, 所有人都震惊了,纷纷上门询问,是不是真的把货全卖光了。
照他们看, 那肉包子再好吃, 五毛一个也是抢钱啊!
可事实就是卖光了,陶睿面对大伙的惊疑,笑着解释道:“啥玩意都是卖个独特,咱家东西跟别人不一样,比别人好, 可不就有人买吗?不过这也就是尝新鲜,有钱的也不会天天来买着吃, 往后这小生意平稳下来, 能卖现在的一半就差不多了。像今天这种大促销更是不可能经常有, 不然就不新鲜了。”
“就算一半你也赚不少吧?陶睿你出息了啊!”
陶睿搞笑地拱拱手道:“这要多感谢大伙儿多年来的照顾啊, 大家都知道我以前游手好闲的, 好悬没长歪, 多亏大家看见我愿意提点两句。谁对我好啊,我心里都记着呢。要是以后我真能赚着,找人帮忙肯定找咱村里的,有钱大家一起赚。”
这话可说到大家心坎里了,他们围上来是为啥,不就是为了沾沾光吗?家家户户都缺衣少食的, 有机会过好日子,谁愿意抠抠搜搜的呢?现在陶睿出息了, 能照顾他们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众人顿时好话一大堆,每个人脸上都笑呵呵的。
陶睿抓着这个好时机说了盖房子的事,对大伙儿道:“大家也知道我,出生就身体不好,稍微吃点苦就病怏怏的。这也不是我好享乐,思想不正确,实在是身体情况特殊。
我得有个宽敞通风好的房子,我爸妈往后年纪大了肯定也要环境稍微好点来养老,所以这次赚到钱,我想干脆就盖个大房子。正好把钱花了,省得被我败光。”
一个“败光”把所有人都逗笑了,也让大家觉得陶睿虽会赚钱,却还是那个有缺点很娇气的小伙子,瞬间没了距离感。
有人好奇道:“那你家这房子咋办?”
陶睿往四周看了一圈,视线从隔壁的陶福脸上一扫而过,笑道:“我家这小院吧,是有点小,住房也就两间,但正适合人口少的人家。我盖房子肯定要花很多钱,所以这个就卖了,谁想要赶紧找我爸妈商量,要是手头没钱呢,能搞来砖瓦水泥或者家具也行,这些都好说,只要价值对得上就成。”
这条件就优惠了,有那家里有关系能低价弄到材料的,拿材料换房子绝对赚了。虽说这年代房子不值钱,但也不是谁都能随便起个房子。
陶家这房子挺好的,听这意思里头的家具啥的都不要的,如果刚好有买房需求,买这个就太划算了。
之后陶睿去休息,他们就围着陶国栋和吴秀芬说话,问房子的事,也问镇上的事。
二老虽然也辛苦了,但他们一点都不觉得累,这会儿还兴奋着呢,跟乡亲们说起话来就跟讲故事似的,高兴得很。
肖丽珍端着水杯站在灶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脸色难看地进了屋,把门窗关紧,可就是怎么都阻隔不了隔壁热闹的声音。
那边很喜庆,可与他们无关。
肖丽珍没好气地说:“你家老三也太缺德了,他那边跟咱家是一个院子,他要搬走不先跟咱们说,还要把房子卖了。以前咱们和老太太住一个院子好歹是自家人,放心,以后谁知道哪个要搬来?这算咋回事?咱家媛媛的屋还和那边的屋紧挨着呢,多危险啊!”
陶福接过水杯灌了好几口,琢磨道:“回头我去跟老头老太太说,要是把房子让给咱们,咱家就有一整个院子了,宽敞,以后再生了儿子也有他自己的屋子。”
肖丽珍捂着肚子皱眉坐下,“我也不知道怀了没,这些天见天的上工,累死了,总觉得隐约有点肚子疼。”
陶福闻言紧张起来,立即道:“那你歇着吧,农忙也就剩半个月了,叫媛媛跟我上工,可别伤着孩子。”
肖丽珍点点头,神色松缓了些,“你抓紧去那边说啊,看他们热闹的指不定哪天就把房子卖了,到时候咱再想买就来不及了。”
“放心,我不会让咱儿子没地儿住的。”陶福看了眼肖丽珍的肚子,笑起来,对这个很有信心。
虽然陶鑫已经生了儿子,但一年不回来两次,二老看着也是不疼爱。他是长子,如果他生了儿子那就是嫡孙,在二老眼皮子底下长大还能不受宠?陶睿那边挣着钱又咋样?二老有的,往后该给孙子的就得给。
他们两个在屋里说话,没注意到女儿就站在门口。陶媛媛脸色很不好看地跑回了自己房间,看看房间四周,本来一直觉得拥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很开心,很有优越感,这时却觉得房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妈肚子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孩子,他们俩就为孩子谋划上了,在他们心里,男孩和女孩差别可真是太大了。那个孩子还没出生,她就已经讨厌他了。
她也算看明白了,想要啥都得自己争,自己抢,否则到最后靠这对偏心的父母,啥都捞不到。
陶家盖房就定在十月底,十月中旬农忙就结束了,大家休息几天养养精神,正好有力气帮忙盖房子。陶睿还说了,为了盖快点,早些入住,到时候会多请些人,工钱不算高,但管他们两顿饭。
农闲的时候大家本来就吃两顿饭,有人家穷的只吃一顿饭就够了,陶睿管饭就是很大的利益了。而且陶睿还保证让他们吃饱,那不就是占便宜的事吗?
正好农忙大家伙儿都掉秤了,帮着陶睿盖房子,说不定还能把肉长回来,要是商量商量,自己少吃点,说不定还能给家里人也带点呢,工钱少一点也无所谓。
其实农家很多时候帮忙是不给工钱的,就是今天你帮我,明天我帮你。陶睿找了个借口说是为了加快速度,正好很符合大家的心意,大队长也就没说啥,只是提点了陶睿两句,让他注意着点思想觉悟,千万别弄成旧地主那样。
陶睿当然是虚心听劝,保证坚持正确的思想道路不动摇,发家致富也要和大家一起富,响应国家号召。
于是大队长发现有个叫董飞的天天来陶睿这拿货的时候,说道他几句也就不管了。
陶睿以前晾干的山货和制作的果脯在十一那天全卖光了,现在山里基本没啥东西了,卖的就又恢复成各种小吃。考虑到大家钱包不充盈,不会再买那么多贵的吃食,他就把原来卖的东西做少了点,多做了很多薄的葱花饼、鸡蛋饼之类的。
块儿比较小,鸡蛋也是一个鸡蛋分摊在三张饼上,这样价格就不高,很多人嘴馋都能买着吃了,做起来也省事。每天董飞从他这拿货交给他的钱,基本会保持在六七块钱的样子,趋于稳定了。
但陶睿十一促销那一天,抢了供销社很多生意,真正让供销社、饭店等各个单位注意到了。供销社和国营饭店的人考虑过后,都来跟他订了货。供销社订的是各种各样的糕点,国营饭店订的是包子、馒头、饼这些,还有单位有活动的时候想要买他的东西奖励员工。
这又给陶睿带来另一波收入,算是把国秀小吃打出名号的福利,国秀小吃在这镇上已经成了轻奢产品了,自己吃是享受,送人就是体面。
尤其是陶睿不再亲自去卖货之后,在国秀小吃摆在了供销社和国营饭店之后,更给这个名字抬高了价值,也给陶睿增加了一点点神秘感,显得国秀小吃高大上起来。
陶睿家里出出进进的连着好几天都有人找他,陶福一时间都没敢过来,总觉得陶睿已经跟他不一样了,不再是乡下的泥腿子了。他看陶睿和供销社的人谈话,都是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掌握在手中,一点不害怕,比陶鑫还像个镇上人。所以他一直没找着机会提房子的事。
直到农忙结束了,肖丽珍却在一日清晨干呕了几声,陶福才急了,忙到隔壁去找陶国栋和吴秀芬。
他先欣喜地说了喜讯,高兴道:“我们早就想要个儿子,等了好几年,丽珍可算是怀上了。爸,妈,你们就要抱孙子了。”
“真的呀?呦,这可是好事,丽珍身子咋样啊?我过去瞧瞧去。”吴秀芬说着就起身过去了,毕竟是儿媳妇怀孕,刚农忙完,不知道身体受没受影响,她做婆婆的当然要看看。
陶福心想她走了正好,最疼陶睿的就是她了。但陶国栋的话,怎么也该重视长子嫡孙吧?
陶福关上门对陶国栋说:“爸,你也知道,我没啥出息,就守着你分给我那点东西过日子。现在又要有儿子了,以后我肯定是要努力干活儿,不让你大孙子跟着我吃苦。但是我这不是能力有限吗?比不上老三,这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看着就红火。
那天我听你们说要盖房子搬家,真是挺羡慕的,也替你们高兴,老三真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他先夸了陶睿一通,然后才吐露自己真正的目的,“爸你们要是搬走了,这房子卖给别人不合适啊。这院子是一整个的,中间就一个篱笆能顶啥用?你说以后我家一个媛媛是大姑娘,一个儿子是小不点,都要精心照顾,我怕这屋搬来的不好相处,再说以后你孙子长大了也没屋子住……”
陶国栋听到这就皱起了眉,探究地看向陶福,打断了他的话,“老大,你这意思……是想要这俩屋?”
陶福忙道:“哪能呢?我是那样人吗?我就是想你这屋卖给外人还不如卖给我呢,好歹这也是咱陶家住了多少年的,分割了成啥样?不如以后我家就住这,你孙子、孙女也宽敞点。
就是我现在手头没啥钱,丽珍怀孕往后一年都得吃好的,干不了以前那么多活,等孩子出生,养孩子又费钱。你看能不能让我先欠着,等我手头宽裕了就给你。”
陶国栋摆摆手,“这事我说了不算,你问老三去。我劝你要想买就直接拿钱来,和和气气的,别琢磨这些歪道道。”
陶国栋起身想出去,陶福一把拉住他,皱眉道:“这是啥歪道道啊?再说我跟老三说得着吗?这房子是你和妈的啊,我一个当老大的,来求你们帮个忙还不行吗?你还让我跟老三说,咋地你们现在还真跟他一家了,把我当外人了?”
陶国栋甩开他气道:“不当外人当啥?分家多久了?快俩月了吧?你过来看看我和你妈没?给我们送过一次东西没?你还知道你是老大,我指望你孝敬怕是要等到盖棺材板那一天!”
“爸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怎么着你了是的。我那不是跟老三合不来吗?过去这些事提了也没意思,爸你就看看这院子,这俩屋卖给别人不合适……”
陶国栋冷哼一声,直接出了门,“要房拿钱买。我和你妈现在是跟着老三过日子的,老三就是一家之主,我俩不管事。你有啥事也用不着跟我俩说,我俩啥都没有。”
话说得这么绝,相当于把陶福的脸皮当场扒下来了。
陶福就是做得再不好,他自己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更不觉得自己不孝,反而觉得爹妈就是偏心。陶家这屋子,本来就属于二老不是吗?还说啥把老三当一家之主了,明显就是帮着老三,生怕他占啥便宜。
陶福生气地摔门就回去了,肖丽珍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谈拢,面对诧异的吴秀芬,叹口气抹起眼泪,“妈,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俩比不上老三,不会弄那些花样赚钱。老三能带你们住大房子,吃好穿好,我俩连养活自己都难。
我俩是真想孝敬你们啊,可是我们这点东西对比老三那些,根本拿不出手,我们都没脸往你跟前送,我们不是不去看你们,是羞愧的不好意思往前凑啊。
现在要不是实在没招了,我们也不会开这个口……”
吴秀芬听得云里雾里的,感觉这咋像要借钱呢?她皱眉道:“咋地了?你家出啥事啦?我看这不好好的吗?”
肖丽珍哭道:“我们手里就没俩钱了,等孩子出生,连奶粉都买不起,我真怕他生下来缺营养,像老三小时候一样吃苦。妈你最知道那种感受,看孩子吃苦要心疼啊。孩子也是你孙子,妈你们不缺啥,那房子就先别卖了,让我们住吧。
算我们欠着的,等我们有钱了,肯定把房钱给你,一分不带少的。”
吴秀芬这回听明白了,合着拐来拐去的是要房子。什么先欠着?她当初分给老大多少钱她记得清清楚楚的,全拿出来买那两间小屋子,足够了,就是要真买了,怕是啥都没了,只能以后再赚。
他俩在这哭穷,无非就是不想掏钱。她早就看穿他们的脾性了。
吴秀芬从来宠得都是小儿子,不是老大一家,再者她从来没亏欠过老大,分家都让老大拿了那么多,这会儿当然不会心软。
她冷下脸直接出了门,只丢下一句话,“房子谁拿钱谁买,别的没门。”
肖丽珍很少哭,尤其是在婆婆面前,这次故意示弱,就是为了房子。现在吴秀芬半分面子不给她,她瞬间恼羞成怒,追出门去不甘心地说:“妈你也太偏心了,你现在啥都有,帮你大儿子一把都不行吗?你以前天天干两份工帮你小儿子,你咋就愿意呢?这亲妈整地跟后妈似的,也太过分了吧!”
吴秀芬可不会惯着她,转身就道:“咋地,老娘想帮谁就帮谁,轮得到你管我?生个儿子跟生个要债的似的,正眼不看我,就想着要东西,现在我就剩这么个小房子了还来要,妥妥的是个白眼狼。你怀孕了咋地?老大都不孝顺我,我还指望他儿子?拿这个管我要东西,你做梦呢你?”
婆媳俩积怨已久,开骂就停不下来。肖丽珍仗着自己的肚子,大步上前,高声道:“听听你这话说的,你把陶福当儿子了吗?你自己咋做的你都忘啦?”
“我咋做的?分家分得我差点净身出户,我咋了?我对得起老大了我告诉你!你不就是看老三挣点钱想占便宜吗?分家时说得清清楚楚的,各过各的日子,我们还多送你一堆厨具呢,还想要啥?要啥啥没够,贪心烧的你,做点好事积点德吧。”
“我问心无愧,啥积不积德?你要说咱就好好掰扯掰扯,老三以前啥德性你不知道啊?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要不是我家陶福看不过去,当大哥的教训了他一通,他能发愤图强,能挣钱吗?咋?用完就扔啊这是?一点不记恩啊?”
陶睿之前在屋里看着兔子配种呢,没掺和,结果越听越不对了,这大嫂怎么还真骂上婆婆了?还扯出什么恩情来了,他立马就出门到隔壁去了。
外头已经有几个邻居过来看了,拉着吴秀芬和肖丽珍劝说,但也没什么用,两人该吵还吵,互不相让。陶国栋在呵斥陶福管好媳妇,只是陶福沉着脸没理,意思是肖丽珍说得都对,把陶国栋气得够呛。
陶睿过去一把拉过吴秀芬挡在她前面,对陶福道:“你哑巴?听不见这泼妇骂咱妈呢?”
“陶睿你骂谁泼妇呢?”
“谁对号入座就骂谁?”陶睿冷着脸看她,高声道,“今天大伙儿都来看看,陶福跟他媳妇是咋对我爸妈的,我把话撂这,以后我陶睿跟陶福一家老死不相往来,我就不认这门亲!”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住了。紧接着陶福就恼怒着冲过来揪住陶睿的衣领,“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叫板?长兄如……”
“长兄个屁!”陶睿使个巧劲儿直接给陶福来了个过肩摔,又狠踹他一脚斥道,“这是替爸妈打的,教训你个不孝顺的白眼狼!”
邻居急忙拉架,陶睿顺着他们的力道就退了几步,冷声道:“我说话算话,陶福这门亲,我绝对不认。还有脸提当初打我的事?
我给你们脸了是吧?我好端端过着日子,你们为了分家天天针对我,想分就分呗,倒是说清楚啊,还非把脏水泼我头上,赖我懒,上来就把我头打破了!
我流多少血大伙儿可都看见了,我先天体弱,能挺过来都是我命大。你他妈还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说你教训我让我上进。我可去你的吧!我自己想孝顺爹妈关你屁事?你那么能耐咋不打自己两拳让你自己上进呢?”
谁也没想到陶睿会发火,毕竟他一直是窝里横,在外头挺怂包的,没人见过他打架。他这一下把壮实的陶福摔地上半天没起来,好些人都愣了,也有些小年轻看热闹不嫌事大,拍手叫好,大喊陶睿做得对。
陶睿这一番话也算是彻彻底底的撕破脸,跟陶福结了仇了,陶福面子里子都挂不住,起来就去打陶睿,肖丽珍也往前冲,仗着自己有肚子想挠陶睿的脸。
陶睿直接扯住她胳膊扔进冲过来的陶福怀里,两人吓一跳,陶福急忙抱住肖丽珍,肖丽珍也脸色煞白地护住肚子。
陶睿冷冷地道:“来,你敢上来我就敢动手。你个当妈的都不在乎孩子,我在乎啥?不想要了是吧?来,过来。”
陶福和肖丽珍同时感到背脊发凉,别人没直面陶睿还好,他们直直地对上陶睿的视线,竟感觉到恐惧。如果他们上前,似乎陶睿真的会不顾兄弟情。
这一迟疑,他们的气势就跌入谷底。
陶睿看了眼四周,对大家道:“我家房子,卖给谁都不卖给他。三天之内半价卖,过后恢复原价,谁想买的三天内就过来交订金。”他说完看向陶福,“你记住了,你让我不痛快,你就别想痛快,再来惹我试试?我因为你,可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人,怕你?呵。”
陶睿一声冷笑回了自己屋,陶国栋和吴秀芬看看老大两口子,也急急忙忙地追陶睿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小儿子发这么大火,还动了手。两人真怕他气坏了身子,他身子可不好啊。
至于陶福,不是他俩偏心,实在是陶福两口子看着没咋地,都好端端的,今天这事也确实是陶福两口子缺德,他们自然没啥好和白眼狼说的。
等他们走了,肖丽珍看见乡亲们都在看笑话,立马哭嚎起来,骂陶睿欺负长嫂,殴打大哥。可看笑话的依旧看笑话,没人帮他们骂陶睿。
大家又不是瞎子,这么两个月的折腾,谁好谁赖还看不出来吗?再说陶睿富了一点就记着拉大伙儿一把,要请他们帮工呢,陶福当初分那么多东西咋没想过帮大伙儿啥忙呢?听说有人想跟陶福借钱都没借到。
两相对比,大伙儿是铁定站在陶睿那边的,还有心里想买房子的,已经急慌慌跑回家了。
三天内半价啊!
要不是陶福闹这一出,他们还捞不到这好事呢,这真是买了就占大便宜,好几户人家都关门商量去了。
陶国栋和吴秀芬进屋找陶睿,试探着问:“老三,没事吧?”
陶睿摆摆手,“没事,有事的是老大,以后他就背着不孝的名声过吧。”
陶国栋叹口气,不知道该说啥。
陶睿就看向他道:“爸,我说不和他来往可是真的,以后说啥都不会变。你和妈你们俩要是觉得我不对,想对他好,我管不着,就是别当着我的面。他们别想进我家门,过年我也不会跟他们一桌吃饭,我说的明明白白,你们俩以后别拿这事儿说道我。”
老死不相往来真的是有仇才会做的事,陶国栋和吴秀芬从来没这么想过,吵吵闹闹的,大部分人家都这样。现在两个儿子闹翻了,他们有点不知所措,却也看得出陶睿是认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还没想好以后和老大咋相处,但有一点还是能保证的,吴秀芬道:“你放心吧,我不会叫老大他们到你面前添堵,你好好把日子过好就行了。”
陶睿蹲在地上看兔子,陶国栋看着他后脑勺,就想起前阵子他头破血流的样子。那样子真的太吓人了,而那伤就是老大害的。
陶国栋点了根烟抽两口,说道:“哪天老大吃不上饭了,进局子了,我这个当爹的管一管,别的时候爱咋咋地。就这样吧。”
别人家怎么样是别人的事,他家已经是这种情况了,那也就这么着。
这一天没到天黑,就有好几拨人过来问房子的事了,最后是住在陶家斜对面的婶子买了他们的房子。那婶子是给自家儿子买的,她儿子当兵好些年了,这次伤着腿只能退役回家来,二十六岁了,刚给相看个媳妇。
以前他一直住军队里,这次回来家里不够住的,就给他们买了这房子,打算装饰一下做婚房,正好和家里离得近。陶睿说的可以用东西换,她儿子当兵前学过木工,会做家具,她跟陶睿说好了用全套新家具再加上一点钱换这个房子,这下子省下的钱都够办结婚的了,简直太划算了。
陶睿觉得不错,当兵的看着就不好惹,那婶子也就住在斜对面,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陶老大想占邻居便宜就是做梦,想把那房子买下来也一样是做梦。这口气,陶老大再憋屈也得给他憋着!
他今天发货不是突然气不过,而是故意为之。陶福这家人是典型的利己主义者,斤斤计较,记仇不记恩,沾上半点都能纠缠不清,把黑的说成白的。他没兴趣陪他们玩,不如这样干脆利落,吓到他们怕,也断掉和他们的联系。
以后他只会越过越好,陶福他们则会平庸无奇,差距拉大以后,这层关系只会断得更狠。到时候就算有人想说他不顾兄弟情,有了今天这一出,也说不出来了。
毕竟,他今天发脾气开始陶福两口子太过分逼的,谁听了都能理解。
童燕在村尾,没听说这边的事,有事过来问陶睿的时候才听说,她立马跑到陶睿面前仔细看了看他。
陶睿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我没事,他都没碰到我。”
童燕看他脸上手上都没伤,点点头,沉默了一下说:“以后打架找我,我会,我打得过。”
陶睿好笑道:“你打得过,我还能让你当保镖啊?”他看见童燕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行了,我没把握不会动手的。以后咱们都养狼狗,凶点的那种,谁打过来就放狗咬他,咋样?”
“嗯!”童燕重重地点了下头,又蹙起眉很是犯愁,“我不知道谁家的狗崽凶,怎么选?”
陶睿还真没养过狗,但他养过灵兽也杀过不少妖兽,兽性都是相同的,好赖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所以他打包票说:“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会挑,保管又聪明又凶悍,能好好看家护住。”
“好。”童燕露出点笑来,很是期盼。
她从小就喜欢狗,但是她不会养,也不知道能跟谁要狗崽,还没东西可以喂狗。现在家里不缺吃的了,陶睿还说帮她挑狗,她终于要有属于自己的狗了!
陶睿发飙的事在村子里传了两三天,农忙刚完,大伙儿都闲着没事呢,有这么个兄弟闹翻的乐子,大伙儿当然都当吃瓜群众。
苏佳慧也听说了,她想起从前差点答应嫁给陶睿的时候,那时候的陶睿油嘴滑舌,给她画了一个又一个大饼,现在想来那些都是空话,是不会实现的。那时候陶睿嬉皮笑脸,嘴里的话都不知道真假,有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她当时要不是因为奶奶没了,家里哥嫂给她找对象让她伤了心,她也不可能因为陶睿对她好点就想答应家人。想起来那时真是一时冲动,多亏了陶睿摔破头,转了性。
虽然这么想很不好,但她现在确实有些庆幸出了这样的事,她没有晕乎乎地做出错误的决定。
现在的陶睿真是大变样了,她已经无法将现在的陶睿和记忆中的痞子对上号了。
现在的陶睿无疑很优秀,说是村里最优秀的男人也没问题。如果谁嫁了他大概就会被他护着吧?像他父母一样,跟着他过好日子,整天笑容满面。
但苏佳慧仔细想了想,她一点都不可惜,她现在只揪心为什么还没有恢复高考的消息。虽然高考这件事也是陶睿告诉她的,没有任何依据,只算是一线希望。但有这一丝回城考大学做医生的希望,她都不愿意留在这里过好日子。
她想陶睿大概就是很聪明的人,才看出了她的性格,猜到了理想对她来说比家庭重要,在那时候给了她这么一个希望。
她只盼着,这真的是一个希望,而不是失望。
苏佳慧很快就盼到了,在十月下旬的时候,大队长去镇上开会,回来就震惊地用大喇叭宣告高考恢复了,且距离考试时间只有一个多月了!
苏佳慧听到喇叭声的时候正在做题,一激动铅笔尖都断了,把练习册戳了一个洞。她什么也顾不上,和其他知青一起挤着跑去广场,找大队长询问事情的真实性。
大队长也很激动,当即打开报纸给他们边看边念。高考的事在八月份就开始商议了,足足商议了一个月才最终定下来,而这时候才登报真正把消息公开。
知青们又笑又叫,一帮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激动。还有读过书的乡亲们,都感觉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考上大学就不用再做泥腿子了。
大家高兴过后就是着急,离考试只有一个多月,可他们的知识早就忘光了呀。
这时苏佳慧爬到石头上,举起手高声道:“大家听我说,我一直没放弃过学习,我有书本、有复习题,还有我自己总结的知识点。谁要是想学的,只管来找我,我们一起看书,不会的题也来问我,我们一起考大学!”
“好!一起考大学!”
“我们考大学!”
陶睿和家人一起出来看热闹,在人群里对上苏佳慧感激的目光,笑了笑,隐晦地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苏佳慧也笑了,是喜极而泣。
从这一天起,所有想考大学的人都聚在知青点。大队长给他们提供了最大的便利,乡亲们也受这股激情影响,给他们送吃的,借他们被子保暖,还给他们拿蜡烛点亮。
他们经常通宵学习,困了就趴桌上睡一会儿,醒了急忙继续学习。
因为苏佳慧学得扎实,又肯帮助大家,大家都保持着积极的心态,学习状态竟然也非常好,废寝忘食地吸收书本中的知识。
他们专注地几乎忘了一切,为他们的未来而奋斗。陶睿这边也开始在村尾盖房子了。
不考试的乡亲们还是要正常生活,他们很高兴地给陶睿当帮工,过来帮陶睿盖房子。
陶睿自己画了个详细的图纸,标明了各个墙壁的尺寸、距离,精细化到了多少块转。虽然他想盖的和大家平时住的房间不太一样,但图纸简单易懂,大伙儿一看就明白了,热火朝天地给他盖起来。
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真诚的帮助,为了感谢他们,每天亲自下厨给他们做饭。不是啥好菜,就是管饱,每天都和大家说说笑笑的打成一片。
整个村子都热闹着,积极向上的在拼搏着,有时候大队长背着手在村里溜达,都感觉现在这样的日子红火得不真实。但这确确实实是存在的,他就盼着呀,那些知青和村里的学生能考出个好成绩,陶睿也能带动一些人富起来。
陶睿请了好多人,算是不计成本地盖房子,这房子自然起得快。新房子有两间主卧室,一间客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堂屋,还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和一个单独的浴室,全都很宽敞。
前后院子都很大,后院有两个大仓房,一个地窖,还有一排养家禽家畜的小隔间,看着整整齐齐,特别大气好看。
一墙之隔盖了个简单的房子,也围了个院子,用来当作坊,以后就在那里做吃食、晒山珍,和家里隔开,方便干活、打扫和装卸货。
陶睿的房子一下子就成了大队里乃至镇里最大的房子,也是最气派的房子。
直到房子盖好摆在那,所有人才知道,陶睿是真的赚钱了,赚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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