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裘厉“放鸽子”的短信, 姜雨其实是有些生气的,不是气他不来,而是气他一开始明明都答应了, 这会儿反水,她白白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化妆。
林渺注意到她失落的深情, 瞄了眼手机里的短信, 说道:“他不来就不来呗,咱们魔鬼训练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有放松的舞会,可别影响了心情。”
“说的没错。”
裘厉性情多变,中途放她鸽子也实数正常。
不来就不来了,妆不能白化了, 裙子也不能白穿, 大不了今天晚上就闺蜜局。
晚上, 她和林渺、木子娴三人结伴去了舞会。
爱斯梅拉的舞会举办一直都很有氛围,这一次因为天气好,繁星满天,舞会便在露天草地上举行。
星星灯环挂在灌木上, 闪烁灿烂, 自助吧台摆满了丰盛的饮料酒水和甜点饭食。
女孩们穿着漂亮的晚礼服裙子, 穿梭其间,格外赏心悦目。
草地正中间有一块由□□丝绸和气球搭建而成的舞棚, 不少女孩和他们的舞伴都跟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虽然大家的专业课是芭蕾, 但会的舞蹈绝对不仅限于芭蕾, 像交谊舞、踢踏舞、探戈华尔兹...轮番上了一遍。
林渺和木子娴早已经等不了,兴奋地拉着姜雨跑进了舞池里, 伴随着音乐欢快的旋律,三个人凑在一起跳起了踢踏舞。
姜雨很快便将失落抛之脑后,开始沉浸在了舞蹈里,和女孩们自由发挥,甚至添加了很多自己的小动作,极有感染力,引人注目。
不少女孩都进了舞池,和姜雨一起跳舞。
气氛瞬间被带向高潮。
不远处,一身浅白晚礼服的白书意,端着高脚杯,静默地靠在梁桩边,看着姜雨活力四射的舞姿。
她的笑容、她的感染力、还有她那种与生俱来的舞感...都让白书意想到了那个女人。
那个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企及的女人。
“太像她了。”
穿着黑色小礼裙的薛嘉怡走过来,望着舞池里得姜雨,说道:“你说她跳得多好,也没多好,完全不入流。但是她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感染所有人的情绪。”
这样的天赋,仿佛与生俱来,和步檀嫣一样。
白书意脸色略沉了沉。
“怎么样,这段时间对她的训练,有让她收敛些吗?”
“我对每个学生,都是一视同仁,严格要求。”白书意冷冷淡淡道:“不像某些人,只给自己喜欢的学生开小灶。”
“爱斯梅拉这么多学生,真正能跳到国际舞台上的有几个,我选出尖子重点培养,有问题吗?”薛嘉怡轻轻碰了碰白书意的酒杯:“倒是你,你对姜雨,只怕也是‘重点培养’吧,”
她意味深长地加重了“重点培养”四个字。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对她,对温伦都是一样的培养。”白书意冷冷地说:“如果你怀疑我有私心,大可以去调取教室监控视频,看看我有没有故意搞小动作。”
薛嘉怡太了解白书意的性格了,她就是那种典型的完美主义者,容不得自己的风评有半点损伤。
“要说嫉妒,真正嫉妒步檀嫣的人,应该是你才对吧。”白书意望着薛嘉怡,一字一顿地说:“在她鞋底写字的人不是我,在她最后一场演出中,唯一进过她化妆间的人,不也是你吗。”
话音未落,薛嘉怡猛地攥住了白书意的手,冷冷道:“我什么...都-没-做!她的死是意外,法医检测是过度疲劳所致的猝死,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
她承认,那晚她是进了步檀嫣的化妆间,但她只是想...
而这件事,让她再后来被很多人怀疑,直到法医出了尸检报告,才证明了她的清白。
白书意甩开她的手,耸耸肩:“我又没说你做了什么。”
薛嘉怡平静了情绪,看着白书意:“倒是你啊,不是一直都是她的好闺蜜吗,难道她那段时间情绪不对,你半点都没差觉?”
“她情绪一直很躁,我早就习惯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步檀嫣,显然是都不愿在多涉及这个话题。
薛嘉怡岔开话题,道:“上次你收姜雨,应该是因为谢渊的那通电话,被逼无奈吧。”
白书意毫不讳言地说:“上次的确是话赶话、被迫无奈的结果。这次集训汇报演出,A班不少姑娘都盯着她的位置。如果她还能稳得住,我自然留她。”
她看着舞池里的姜雨,轻轻咬了咬唇:“如果她表现不好...那也怪不了其他人。”
......
沈傲晴一直都是舞池里的焦点和中心,直到姜雨的出现,明目张胆地抢了她的风头。
她退到舞池边上,看着池中的少女,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
姜雨的舞实在是很放肆,她倒没看过她的芭蕾舞,但想来肯定也差不了多少。
这样的风格,不知道白书意老师怎么会看的上、选她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沈傲晴进爱斯梅拉的目的,就是为了白书意,为了得到她的指点,冲击芭蕾舞queen的最高桂冠。
现在只进了A班,却没能成为白书意的私徒,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无论如何,集训之后的汇报演出,她绝对要背水一战,抢走姜雨的位置,成为所有人当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
晚会后半段,温伦找到了姜雨,将她带到了后花园,说有重要的事情告诉她。
林渺和木子娴两个人笑闹着跟在俩人身后,开玩笑道:“温伦同学,这不太好吧。”
“人家小雨现在可是名花有主的人哦。”
温伦只是礼貌地笑了笑。
姜雨回头,用眼神示意她们,别乱开玩笑。
温伦舔舔下唇,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说出单独找她的意图。
姜雨看着温伦面露难色的样子,于是问道:“到底怎么了?”
温伦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只说道:“沈傲晴的父母也来了,我们两家是世家,他们从小看着我长大...”
“这很好啊。”
“就...他们希望汇报演出我能跟沈傲晴组双人的舞蹈。所以...对不起了,姜雨,你真的跳的很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拒绝他们...”
此言一出,姜雨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倒是林渺急了,走上前来,很不客气地对温伦道:“你开什么玩笑!姜雨和你练习了这么久,没日没夜的,现在临到头都要比赛了,你居然水她!你是不是人啊!”
温伦自知理亏,低声说道:“我也练了很久,但是沈傲晴那边,真的没有办法...”
林渺激动地说:“你要是耽误姜雨降级了,我跟你没完!”
听到这个消息,姜雨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就是“完了”。
这段时间,每个同学都是卯足了劲力争上游,每天练舞到深夜才会回去,如果这时候温伦把她给水了,她根本没有时间再重新练习新的舞蹈。
如果不换舞蹈,又上哪儿去找新舞伴。
看温伦这样子,似乎是主意已定了。
林渺气得都要和温伦打起来了,姜雨赶紧拉住她:“算了。”
“就剩下三天不到的时间了,现在双人变单人,还怎么跳,根本没法跳!”林渺情绪很激动。
“你怪他也没用,他也要重新准备。”
“他重新准备个屁!我昨天都看到沈傲晴在练你的黑天鹅,摆明了这俩人合起伙来整你呢!”
“绝对没有!”温伦害怕姜雨误会,赶紧解释道:“沈傲晴一开始来找我合作,我是拒绝了的。但是她很坚决,让沈伯父来找我...我真的没发拒绝,我们家生意和沈家也是...有关系的。”
姜雨虽然心里不忿,但现在大局已定,她怪谁都没用,只能想办法重新排练一段了。
像沈傲晴这种半路截胡的人,姜雨上一世遇到过太多了,那时候还会抱怨人心叵测。
但是现在,她已然见怪不怪了。
正如母亲所说,这个世界上,能有几个人于你真心相待...
姜雨有点想回家了。
在室友们都回去休息之后,姜雨来到学生管理处,开了一张临时请假回家的假条,走出了爱斯梅拉艺术中心。
科学城特别安静,即便是相隔百米,仍能够听到园区里彻夜狂欢的喧嚣。
忽然觉得有点吵。
姜雨看着自己身上这件漂亮的晚礼裙,脚上闪着光的高跟鞋,莫名怅然若失...
在爱斯梅拉的这段时间,她看到了上流社会名媛公子们的生活做派,并且混迹其中,似乎也开始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只有走出艺术中心,远离了掺杂着香水的混沌空气,呼吸到外面世界清新的空气,头脑才终于清醒了。
这不是她热爱芭蕾舞的初心,谁说芭蕾舞就必然属于上流阶层,谁说只有像沈傲晴那样的名媛小姐才当得了天鹅女王。
姜雨回头,望了望爱斯梅拉艺术中心气势恢宏的大门。
她忽然好想见裘厉。
......
晚上,裘厉埋头灯下看书。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夜雨。
夜里小区很安静,但他的心情却很烦躁。
满脑子都是姜雨,想着她狭长而漂亮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睨着自己时的风情;想着她生气时候会下意识地抿住唇;想她那一对美好而精致的锁骨......
不知道她会不会埋怨自己的失约。
也许会,也许不会,她身边永远不缺热闹。而她对他...大概也没有特别深刻的感情。
裘厉其实能够看出来,姜雨同情他多过于喜欢他,她是很善良的女孩子。
但裘厉就是不满足于这点仅有的这点怜悯,也许他变得更优秀一些,她就会喜欢自己,像他疯狂地渴望她一样...
裘厉关上了灯,让自己沉浸在全然的黑暗中,思维随着无限的膨胀感,开始蔓延......
其实,还是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无所谓,只要想着她就够了。
他闭上了眼睛,把自己彻底交给了堕落的神明。
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裘厉皱眉,本来不打算接,瞄了眼屏幕,是姜雨的来电。
这姑娘,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给他打电话。
裘厉深呼吸,平复着体内躁动的血液,接起了电话――
“有事?”
电话那端有滴滴答答的雨声传来,姜雨的声音很柔很软:“裘厉,我在小区门口,没有卡保安不让进,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裘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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