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如遇五(她的反应力、忍受力是超一...)

    姜天信比他两个哥哥姜天霸、姜天辰要稍文弱些,但九尺高的汉子说话掷地有声,话一放出来,就能在地面砸个窟窿。

    他不这样说还好,话音一落,反倒更把老夫人的怒火激扬起来。

    老夫人一个用力,将手中龙杖恶狠狠地往地下一杵,胸口气得不断起伏,切齿道:“能有什么误会?!”

    她阴冷的视线锁定姜天信:“扶光一回来,胳膊、腿上全是伤印,密密麻麻纵横交错,可谓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们天南姜家好歹也是曾有过姓名的世家,堂堂小姐成了如此,你们还敢腆着脸说其中有误会?真是大言不惭!”

    她说到激动处,厉声道:“只要一想到扶光在你们家所受之苦,别说让姜如遇废了周身修为,我便是食其肉、寝其皮都觉得不为过!”

    姜如遇被姜天信拉着才站得稳,青黑的秀发逶迤在腰际,两缕散发垂在如缀点点红梅的素雪锦衣上,老夫人如刀似剑的话落在她身上,她好像已经习惯这样的指责,面容仍然极淡,一丝痛苦迷惘都未曾显露。

    姜如遇只是在想,原来是迁怒。

    无论是梦里的那个姜如遇遭受的一生的羞辱,还是现在的她遭受的刑法,都不是因为她们做错了什么,而只是因为迁怒。

    因为姜扶光过得不好,所以就要她姜如遇过得更差,才能舒缓爱姜扶光的人心中的恶气。

    因为她是所谓的假千金,吃了他们家二十年的饭,所以迁怒在她身上,他们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能在折辱她之后再大大方方说出来宣告众人:看,这人偷窃了扶光的人生,她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我尚且觉得不够解气。

    姜如遇想通了其中原委,或许是因为一颗心已经冷无可冷,她反而有一种解开谜底、拨云见日的开朗之感。

    她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姜天信握着她的手却猛然发紧,薄薄的衣服下青筋毕露,他在天南也听过凌火道君护短的名声,但没想到她护短已经护到了置他人性命于无物的地步。

    她孙女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

    姜天信按捺住性子,沉声道:“凌火道君,你既然以为我们天南姜家折辱了你家的孩子,以道君之能,彻夜飞行、翻山越海打上我天南姜家,将折辱你孙女的人抓出来出一口恶气难道不好?如遇在此之前同令孙女素昧平生,你不来我们天南姜家讨要说法,抓住一个无辜弱女撒气,这就是道君你的宗师气度?这就是上陵姜家的家规门风?”

    “世人说我天南地区地处偏僻,民风彪悍,不知礼仪教化,怎么今日连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都要我们来教给你们?!”

    上陵姜家的族老们闻言,面皮薄一些的只将眼望在地上,面皮厚一些的,等姜天信如虎豹一般锐利的眼逡巡到他们眼前,他们也心中一赧,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下意识别开了头,不敢和他对视。

    天南姜家的男人们身形高大,周身黑衣,面容呈现健康的小麦色,穿着比起中陆一带的人,要有些异域风情,而上陵姜家这些面皮白净、看似知礼守仪,却做出聚众迁怒无辜弱女的事。

    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老夫人话语一噎,将眼一瞪,她强势惯了,没理也横三分:“你们家犯下的事,你们家的人担了这个责又如何!收拾了这个鸠占鹊巢的人,我再打上你们天南姜家,有何不可?!”

    姜天信看她没理也强辨三分的模样,冷笑不已,天南姜家虽然落败,但是也不是老夫人说打上门就能打上门的,这恐怕才是老夫人欺辱如遇的真相。

    他道:“如果道君打上我们天南姜家,发现我们天南姜家没半点苛责令孙女,今日之事道君怎么说?堂堂凌火道君,敢不敢担起错怪了如遇的责任?”

    老夫人一辈子强势,最受不得激将法,当即道:“有何不敢?”

    姜天信等的就是这一句话,快言道:“那道君可看好了!”

    他一只手扶住姜如遇,另一只手在空气中一拍,灵力激荡而起,将他右臂上的衣服全数吹起,露出一只粗壮有力的胳膊,只见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纵横交错的伤口、狰狞着、颇为骇人。

    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姜天信是天南姜家星阵营的主帅,修为不俗,怎么也有这样的伤口?

    姜天信看着面色各异的众人,再略过已经低下头的姜扶光,冷哼一声道:“诸位应当知道,我们天南姜家世代镇守黄沙关,同魔族、魔兽为敌,魔兽五年进攻我们一次,黄沙关内的妖兽更是数不胜数,在战场之上,我们的武器折了卷了是常事,但难道武器卷了我们就得坐以待毙?”

    他面庞中流露出在战场中厮杀时的血气和傲然:“我们天南姜家的人没那么好杀!我们世代练体,天南姜家人人都是体修,身为体修,我们自己尚且拿刀戟往自己身上戳,皮肉伤受的越多,忍受度越强,练体功夫也就越强!”

    “我们谁不是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道君责怪我们使令孙女身上有这样的伤口,敢问,我们不传授练体功法给令孙女,要眼睁睁看着她在危险的黄沙关无自保之力,如羊入狼口?”

    这绝不可能,他们天南姜家的人是孤勇的狼,而不是羊。

    只是姜天信可真没想到,这其中出了一个姜扶光,拿练体的苦来作为在天南姜家受了苦的佐证……以此来作为自己在外吃了太多苦、惹家人心疼的筹码。

    姜天信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太有说服力,更何况,姜天霸和姜天辰也一脸不屑的撩开手臂上的衣服,同样的,他们身上也全是伤口。

    姜天信、姜天霸、姜天辰作为军武治家的天南姜家三位主帅,自然不可能有人敢蓄意虐待他们。

    这么看来,伤口的来源已经很清楚了,不是因为虐待,是因为练体……

    老夫人怎么能接受这个说法,她强辩道:“练体功法的确会使人受伤,但是,哪个练体的人没有治愈伤口的灵药,又怎么会留下旧伤口?你们是否苛待了扶光治伤的灵药?”

    “呸。”姜天霸真真忍不住了,“谁稀罕苛待她,我们无缘无故苛待后辈做什么?你们以为,人人都和你们一样?”

    姜天霸心底真是憋气,他总感觉这上陵姜家的人太端着,好似他们家的姜扶光是什么金贵的公主,在天南姜家这个败落的世家被养大后,公主回宫,被人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拉着检查,看看公主有没有在外被养大她的家庭欺负。

    他们该不该这样姜天霸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作为这个家庭的人,感受到莫大的膈应。

    姜天信比姜天霸冷静许多,也不禁语露讥讽:“道君,一般体修练体一月两次,我们一周两次,自然会造成旧伤未愈、新伤又起的现象。黄沙关危险重重,我们天南姜家人人如此,道君还有什么困惑?”

    老夫人一番话又被堵了回来,她下意识扭回头看姜扶光——怎么之前她抱着扶光心肝儿肉的心疼她受的苦,咒骂天南姜家、咬牙切齿地骂姜如遇这个天南姜家的贱种得了好处时,扶光并不告知她事实?

    姜扶光无声捏紧自己嫩绿的袖子。

    ——她看出老夫人眼里的疑惑,但是,她当时怎么能说出真相呢?

    姜扶光也颇为委屈,她一来到上陵,就知道姜如遇被称为上陵第一美人,还是大名鼎鼎的第一剑修。她有这样的天赋,而且被姜家家主和姜夫人养了二十年,二十年啊,哪怕是一条狗,姜扶光觉得也该养出感情了,何况是这么个璧玉?

    姜扶光怕,她怕姜家家主和姜夫人不肯赶走姜如遇,于是示弱、以凄惨博取同情,以这同情作为向姜如遇攻击的利刃——当老夫人误以为她身上的旧伤是被天南姜家的人虐待出的时候,姜扶光一个思忖,就并没向老夫人澄清。

    她什么都没做,一切都是别人的揣度,不是吗?

    姜扶光不喜欢练体,练体的苦楚一般修士根本无法想象,何况一般的体修一月练体两次,她在天南姜家……却要一月练体五次!如果她真是天南姜家的人,那算她倒霉,她不得不认,可她不是啊!这让她怎么能甘心?

    她原本该是上陵姜家的人,是被捧在蜜罐子里的大小姐,一切修炼资源、灵石、丹药都该涌向她,而不是像在天南姜家那样,明说是小姐,过得却那样苦。

    姜扶光回忆这阴差阳错的种种,当着老夫人的面滚落下泪来,她轻抚自己的伤口,露出一个凄然却饱含歉意的笑。

    说也奇怪,姜扶光的眉眼,有些像老夫人年轻时候,老夫人看着姜扶光一哭,倒马上在心里为她开脱起来——

    她又看到姜扶光破旧的嫩绿衣衫,黑了脸质问姜天信:“身上的伤可以说是练体导致的,这身破烂一样的衣服呢?我看你们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破的!”

    姜天霸按捺不住脾气,被姜天信伸手拦住,姜天信道:“天南姜家虽日薄西山,但不曾以破衣给过任何一个人,令孙女身上为何是破衣,恐怕只有令孙女才知晓,我们不知。”

    老夫人听他口风松动,心中一喜,正要乘胜追击,姜天信的话口却忽而一转:“但——”

    “我们身为修士,是否被虐待一事,难道如同凡人一样仅仅看身上之衣、果腹之食?再新的衣服穿久了也会变旧,再足够的食物也已经被消化完全,如果把眼光放在这上面,此事绝不可能水落石出。”

    姜天信扬声道:“修者,以功法问长生、逆天改命也。诸位何不探查姜扶光丹田内内蕴是否充足、基础是否打得扎实、身上经脉又是否因修习有损、她的经脉有否被灵脉温养过?诸位都是修行之人,应该知道如果上述条件都被满足,足以证明此人被家族精心呵护,绝不可能有半点虐待嫌疑,现在,请诸位查探!”

    姜天信示意众人前往。

    在场众人皆不敢言语,的确,要培育一位优秀的修士,这些方面乃是重中之重。散修和世家大族的修士拉开差距,就是在此。多少散修不懂修习,靠着自己的理解横冲直撞,伤了经脉毁了道基也未可知。

    不说别的,便说姜天信所说内蕴充足——需要至少归元期的修士自小为她渡灵养丹田,起码三年以上,这样被温养出来的丹田才能汇聚更多灵气。

    姜天信见众人呆站着,大喝一声:“还请前去探查,看我天南姜家有无虐待令家千金!”

    他大喝起来,如仙鹤长鸣,一个人被这声音所摄,走上前检查姜扶光的经脉,他将手搭在姜扶光的额头上,灵光闪现,良久,此人道:“……扶光小姐的丹田、经脉被养得极好,没半点折损,练、练体的强度也被中和入肌肤筋骨之中,没有损耗。”

    这话一出,整个上陵姜家的主院已经鸦雀无声。

    姜天信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们天南姜家虽缺乏灵石,但只是相对世家来说。他们因为灵石丹药缺乏,所以更注重从小给家中孩子打下好的基础,对姜扶光,他们从未有半点懈怠。

    他真是不知道上陵姜家的人怎么这么傲气,因为他们天南姜家不如上陵姜家,就认为姜扶光在天南姜家的一切都是吃苦,更因此毁了他们天南姜家的孩子!早知、早知是如此,他们当初根本不如不养姜扶光!

    姜扶光羞怯地将头埋向姜夫人怀里,姜夫人看着姜如遇,神色悲戚,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

    不只姜夫人,一些人或明或暗地看往姜如遇的方向,看着这位曾经的天才——现在脸色苍白、身形纤瘦的女郎。

    事情好似水落石出,姜扶光没有被虐待一丝,连经脉都被养得上好。可是姜如遇却已经因为姜扶光可能受虐待一事,修为尽废……

    这个天才已经陨落,来迟的真相,又有什么用?

    姜天霸咬着牙,恨不得杀翻这个主院里的人,姜天信则道:“既然事情真相水落石出,适才凌火道君说,愿意负担一切责任,现在,凌火道君,请你拿出一个说法来,如遇身上的伤,究竟应该怎么办?”

    姜天霸紧接着补充:“要是你们再推诿,老子可忍不了了!”

    到了这个地步,老夫人哪里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但她一辈子没低过头,到了现在的地步,仍然道:“姜如遇在上陵姜家,之前也被养得不错,我们两家抱错了人,合该从小好好养着,你们不过是给扶光滋养了经脉,这是你们该做的,哪里是功劳。”

    “放你娘的狗屁!”姜天霸真的受够了这个死活不认错的老太婆,道:“我们给你们的人滋养经脉是我们该做的,你们害我们的人废了修为是你们该做的?老子今日豁出命来,要你们死!”

    姜天霸不顾一切,将黑精锤高高举起,锤上携带雷霆之威,以万钧之势落往地面。

    老夫人嘴上不认错,心里发虚,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姜天霸这是要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姜家家主已经不可能再放任事态发展下去,这个事儿传出去,对他们上陵姜家并不好。他不是怕一个姜天霸,而是怕人言,怕上陵姜家名声有损,姜家家主情急之下道:“九转玉露丹!”

    姜家家主抹了抹汗,快速道:“今日的误会,使得如遇受伤,我们上陵姜家愿出一枚九转玉露丹,为如遇疗伤。”

    他笃定姜天信不会拒绝——天南姜家的灵药太少了,姜如遇修为已废,经脉有损,他们一定得治她身上的伤。可是整个修真界,对经脉伤势有奇效的最好的灵药就是九转玉露丹。

    九转玉露丹的丹方在上陵姜家手中,如今灵市上流通的九转玉露丹都出于上陵姜家之手。

    哪怕天南姜家愿意在灵市上出大价钱购买九转玉露丹,只要上陵姜家有心针对,断了灵市上的九转玉露丹供给,他们也买不着东西。

    姜家家主猜,天南姜家的人现在在这里讨个公道就是要这九转玉露丹。

    果然,姜天信等的就是这句话,伸手截住姜天霸的黑精锤。

    姜天信的确要九转玉露丹,却道:“三瓶。”

    姜家家主不可置信:“三瓶?一枚九转玉露丹便要五千上品灵石,你们要三瓶?”

    姜天信冷然:“一枚九转玉露丹,恐怕只能修复一条经脉。如遇身上不只伤了一条经脉,如果你们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动武,但是有件事情你们需要知道。”

    “何事?”

    姜天信道:“姜扶光一声不吭离开天南姜家之时,正是魔兽入侵黄沙关之时,所有人浴血奋战,只有姜扶光离开,并且,拿走了一整个武器房的武器。”

    “正是因为当时魔兽入侵黄沙关,所以我们抽不出身追踪她,只能放一个追踪符在她身上。正是因追踪符,我们才知道抱错孩子、以及如遇被逼自废修为之事。如今我们两家闹得这么难看,是非曲直,闹到世家盟去评判好了。”

    姜家家主的脸色忽然就变得很难看。

    他再偏向亲女儿姜扶光,但也知道,姜扶光离开天南姜家的时机不对……她在天南姜家遭遇危险时离开,还带走了武器,这……有心人若想抹黑她,便会给她扣上不义的名声。

    姜如遇倒不意外,梦里的那本书记录了这么一段话:少女靠在墙壁,身子软塌塌的滑下去,她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这样的厮杀声她每隔五年都会听到,只是今年,轮到她上战场了。

    生与死,在这一刻变得清晰无比。少女咬紧唇瓣,心乱如麻,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告诉她,你不是天南姜家的人,留在这里送命不值得,另一个小人告诉她:可是天南姜家养大了你。

    最终,少女仍然收拾行李走了,她得为自己活一次,而不是被养恩绑架住,如果是死,她宁愿死在漂流的大海上,吹着海风死去。少女拿走了一些武器,其实她还能触碰到更多武器,只是少女住了手,她要给别人留一些下来。

    就是这段描写,在之后被作为姜扶光善良、真实的体现——因为姜扶光只拿走了一个武器库的武器,没拿走所有武器库的武器,给人留有余地。

    姜家家主脸色不好看,他不得不考虑扶光的名声,道:“三瓶九转玉露丹,不是不行,但之后,此事就得揭过,我们谁也别提。”

    “自然,拿到九转玉露丹,我们便离开。”

    老夫人一听姜如遇居然敢拿上陵姜家整整三瓶九转玉露丹,要知道,九转玉露丹珍贵无比,其中所需要耗费的材料,整整一年也只能炼制一炉九转玉露丹,这一炉之中,最多只能捡出一瓶九转玉露丹的量。

    老夫人下意识拒绝:“不可!她不是我上陵姜家的人,不可用我上陵姜家的东西!”

    姜天信心中不屑,真想提醒一下这老夫人,姜如遇之所以受伤,便是因为这群豺狼逼迫。姜家家主则低声请求道:“母亲,你要考虑一下扶光……”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姜扶光的名声不能毁——自家孩子总是好的,在老夫人看来,就是天南姜家环境艰苦,扶光离开天南姜家,一点错也没有!

    她考虑姜扶光,才没再阻止姜家家主给药,只是她眼睁睁看着三瓶九转玉露丹进入天南姜家人手里,之后更会被姜如遇那个屡次忤逆自己的人吃掉,她这心里就始终不得劲儿。

    她这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老夫人巴巴地看着上陵姜家的底下人端着三瓶玉一样的小瓷瓶给姜天信,那姜天信揭开塞子检查真伪时,九转玉露丹的灵香传遍院子。

    她目眦欲裂,姜天信得了九转玉露丹,也不愿再和这群人交涉,当务之急,是先回天南去,给姜如遇治伤。

    他带着姜如遇和姜天霸等人离开。

    老夫人气得胸口起伏不断,她从没受过这样的气,今日,天南姜家的三个人咄咄逼人也就罢了,就连姜如遇这么个修为低微的东西,也敢不遂她的愿,她堂堂凌火道君,连收拾个丫头片子还得付出代价?

    高阶修士的怒气犹如实质,几乎压得在场的人透不过气来。

    姜如遇呼吸也有些难,但她一个调整,便找到最舒适的呼吸法,堪堪没被这怒气压垮。姜天信扶住她,最先观察到这一点,他思忖,难怪大哥从追踪符里看了姜如遇一眼就把她定为下任家主备选,下死令一定要带回她。

    她的反应力、忍受力是超一流水平,这还是在她从未受过天南姜家训练的情况下。

    姜天霸低声对姜天信道:“注意着点,我看这老太婆脾气不好,容易发癫,恐怕顾不了大局,要对我们动手。”

    姜天信也点头:“护好如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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