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京墨站在那里, 刘妈出来的时候看他站在门外,神色莫名, 便喊他一声。
庞京墨侧首,眼神里面跌宕起伏还未曾消退, 冰凉凉的深水般, 刘妈心漏跳一拍,屏住了呼吸, 才回神过来看他,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
“等过观察期, 医生那边还要等4时。”
“你一直没有吃东西, 她刚吃好了, 犯困要睡, 我有留给你汤,你进去吃一点吧。”刘妈经年的人了, 熬得一手好汤水,最喜欢煲靓汤,虽然积极到处拜大佛,一年四季恨不得对佛祖以身相许, 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她挥着大刀吃鲍翅。
因此刘妈虽然年纪大, 但是精神矍铄, 行走之间干脆利索,察言观色也是一等一的高手,悄咪咪的跟庞广白叽歪,“有心事, 在那里发呆,我喊他才回神,肯定不高兴。”
门开着一条小缝隙,庞京墨在客厅里面喝汤,她便声音大了点,喊着他,“你来”
刘妈马上站起来,丝毫不像是坐在床边讲小话的,只拎着手上的清洁布,来回的擦桌面,擦着擦着就去了洗衣间。
庞广白半靠着枕头,头发都披散开,疏疏散散的搭在靠枕上,人仰着下巴看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朵花儿一般的,脸色也是红润,“晚上不是开庆功会,怎么不去呢”
她先问这一句。
庞京墨无所谓,“你都这样,我怎么好去,再说了,愿赌服输。”
心思转了转,他也不喜欢去看安先生洋洋得意的脸子,看他万丈高楼起,盛气凌人状,只肯倚老卖老,众星捧月做主神。
庞广白拉着他的手,这人的手怎么这么暖呢,“那我跟你讲,我很ok,我不希望你因为我错过,我们为今晚准备了很久不是吗比起现在你在这里,我更希望你能去做事,我们这样离开,有人肯定要笑的,你顺便把喜讯公布给大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不是吗”
她笑的眼睛里面起了钩子,直勾勾的刮着庞京墨心上的痒痒肉,他叹口气,这个世界上,原来真的有知己,可以懂你很久,你喜欢的她也喜欢,你想做的未曾说的她都能体会。
庞广白捏了捏他的大拇指,eter跟她通过电话,他觉得很抱歉,庞广白觉得这个事情,总要有人买单的,“我知道你之前一直避讳,因为他势大又有牌面,很多人都是跟在他后面做事的,现如今也成了大老板。要扳倒一个巨人,看起来很难,可是只要是踩在地面上的人,就一定会有支撑点,只要我们找到那个支撑点,趁着他最薄弱的时候下手,那这个巨人,就会轰然倒塌。”
说到最后一句,她轻轻的掰了下庞京墨的大拇指,安先生做事,未免太霸道了。庞广白茹素多年,但是还真不是一副菩萨心肠,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但是牌面上的事,她维护的很。
人活一张脸,长此以往,要怎么在圈子里立足呢,所有人都对着一个人俯首称臣,唯唯诺诺,可真的是不爽。
庞京墨眼睛里面压着一团火,灰烬燃烧完了之后,只剩下带着余热的红色木炭,一次次烧过之后,冷静下来之后就铺上一层灰,一层层的灰,但是总有烧到心肝的时候,烧到最后的那一块儿,最热。
“你觉得,这个巨人可以倒下来,我也这么认为,可是什么时候能倒下来呢巨人的脚现在看起来很强健。”
庞京墨挑着眉头看着她,未曾想到家里有个女诸葛,看她是个小野心家。
他心里面微微笑,小野心家一个,张口就要吞大户。
庞广白莫名看他一眼,找时机这样的事儿,看她做什么,“到了该倒下来的时候,自然会倒下来,匍匐在他下面的人站起来的越多,反对的声音越多,就是时机。”
看一个王朝是不是好,就看他有没有民乱。
当商业帝国的王,就看他是不是倒行逆施,到处误伤。
庞京墨生意上只恨别人抢自己的,他却不曾去抢别人碗里的东西,到了别人碗里的,他一般不会去动,因为他一般喜欢一个人端走锅。
安先生现在,是锅里的要,别人碗里的也要动。
脸滚键盘,真大啊。
庞京墨心头如饮甘露,婚姻这一场大戏,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庞广白看他走,缓缓的喝了半盏人参乌龙,肠胃暖气升腾,人也昏昏欲睡,刘妈在一边轻手轻脚,帮她整理好枕头。
看了下时间,带上门,去找家里地毯尺寸,又去嘱咐厨房,“明天我要去纽约,家里的地毯要全部换掉,我去看一下,你记得明早六点钟准备好东西,让司机送到医院去好了,不管她要不要吃,你按照三餐来做,丰盛一点。”
刘厨一下就愣了,他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地毯不是刚换掉吗,“家里地毯我记得刚换过。”
说是什么野生山羊毛的,一寸一千六百结最好的那种。
刘妈点点头,“是刚换过,但是太太不是很喜欢,庞先生说是第五大道那边有很多手工丝绸地毯,颜色鲜艳又好看,我打算包机运回来。”
刘厨下意识看了一下客厅,真的觉得很可惜,“那这些要怎么办呢”
这样好的手工地毯,都是环环相扣做出来的,用一辈子都不会坏的,也没有用胶水做过,特别环保。
刘妈赶紧讲一句,“这些全部是回收给人家的,你如果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带一块回来,当我送给你的。”
刘厨赶紧摇摇头,也觉得自己刚才说话不妥当。
这家里的东西,尤其是庞广白的,衣服换季,吊牌没剪的都很多直接装箱子清理掉,她所有衣服都是没有过水的,然后衣帽间马上会有新款放进来,很多预售会都会提前上门来送宣传册,好搜集顶端客户订单。
到时候,会直接送上门来,喜欢的可以留下,不喜欢的可以再拿回去。
还有她乱七八糟的化妆品,各种发带发箍围巾帽子,她自己是眼睛眨都不眨的,从来不care的。
反正总会有新的,反正新的比旧的顺眼就好了。
她不管,刘妈有规矩,这些东西家里工人都不许动,想都不要想。
你如果喜欢,ok,你讲出来,买新的给你。
但是不会拿着主家的东西给你用,即使是用不到的要扔掉的。
刘厨便进冷库里,取了象牙白芦笋,又看到旁边玻璃罐里面的金箔纸,已经下去一大半了,庞广白时常拿来吃。
他不是很会做这个东西,这一罐金箔纸厚度据说是万分之一毫米,一磅就要将近2万,美金了,他自己也查阅过很多古菜谱,倒是中医用药上讲得多。
金箔纸,延年益寿、美容养颜。
倒是比黄金都要贵的。
便用淮山药里面加玫瑰卤调和,外面细细包裹金箔纸,又雕刻夕张甜瓜做灯笼状,一道菜做好,凌晨一两点睡是常有的事儿。
一个厨师用不用心,你看菜就全在里面了。
庞京墨宴会正酣,萧百何嘴角扯着要笑不笑的,转过脸去看着他的时候,那一点扯都觉得膈应了,冷笑,“他倒是做得出来,拿钱去买通骑师,裁判也都偏向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庞京墨敲了敲杯子,现如今反而轻松了些,想着庞广白讲的话,一些事,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等时机,时机到了,你一抬手,就能把一个巨人打倒。
所以,他需要的是,眼睛好用一点,“喝酒吧,他年纪大了,说句难听的,能风光几年呢。”
冷笑,跟萧百何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知道,安先生之前去了瑞士买孤儿药。
好端端的,天价去买孤儿药,一针就要几千万。
两个人也是能装,笑吟吟的去祝酒。
安先生笑声倒是一如既往的宏亮,无论是在哪里,讲话都是稳如泰山,“今晚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我这个助理啊,不懂事的很,我要他像你赔罪,不过好在没有影响比赛结果,也不枉费我那么大价钱买回来的赛马了。”
庞京墨皮笑肉不笑,面冷的人反而笑了,“实至名归,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还没有恭喜干爹呢,今晚不仅能让特首刮目相看,一战成名,又赢得大笔奖金,一举两得。”
萧百何往日里肉笑皮也笑,这会儿反而是脸色寻常,“是啊,我们有你这样的商界代表,实在是荣幸啊。”
接下来,安先生就会火速拿下黄竹坑这块地。
打着绿色企业家的旗号,大肆疏通人脉。
为了巩固形象,安先生把奖金全部做慈善。
安太太是贤内助,她最喜欢做慈善大使。
申如看着安太太,“你看,安先生真的很重视你,用你的名义来成立基金会,然后现在又把这笔钱交给你来支配。”
安太太笑了笑,“你们还是年轻,到我这个年纪,其实什么金钱什么的都无所谓了,我想想一天能吃几碗饭啊,做人啊,还是开心最重要,越有钱越要帮助别人才好呢。”
大家一片应和之声,锦上添花的事请,大家向来肯做,都有一双火眼金睛。
小姨太表现最突出,她惯来是这样,伏低做小下功夫,现如今儿子也有了,只比jas大一个月,又有申如拿钱出来开公司办美容院,她来经营,申如拿花红,倒是也过得潇洒。
“我上一次,听经理说你侄女啊,来我们店里拿了很多钻石首饰去,现在她跟着苏小姐做事,苏小姐这样的人,唉”
安太太叹气,她从头到尾,都不曾正眼看过苏甜,一些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圈子里面的,不会被接纳的,你能玩得开,就不要想有今天。
申如就不讲话了,“算了不提她了,她只不过一时没有想清楚而已,如果这一次能学到一些东西当然很好,学不到也没有关系,我总归是她姑姑,看着她长大,不会不管她的。”
“现在的年轻女孩子,总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能要什么,做的其实都是糊涂事,我也知道你为难,讲野不好讲,说到底,还是家里没教好,现在管教起来费力气。”
安太太不紧不慢的说着,叹气,申姜妹当初错走一步棋,不然何至于今天,又跟申如决裂,最后竟然跟着苏甜一起做事了,听说一些事情,也不是很好。
申如也没什么心情,晚上回家睡不着,心里堵得慌,她看着长大的,现如今跟着苏甜这样的人,与其说申姜妹没家教,不如说是她没教好,打电话给她,“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跟着她做事,她什么样子的名声,你难道不清楚吗你以后要不要嫁人了,你知道背后多少人都在讲你啊。”
“还有,为什么去安氏的店里去买钻石,还要被安太太知道了到处讲,你不知道我今晚被那么多人问,真的很难堪,你能不能稍微为家里人考虑一下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的,好好做事呢,我说过了不会不管你,我会帮你东山再起,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心很累,她知道因为之前的事情,两个人有一些误会,而且她做的确实是不太妥当,瞒着她去帮衬小姨太生孩子。
可是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该做的事情她尽力去弥补,无论纪晓兰跟申姜妹对她态度多坏,她依然每个月都会大包小包探望,她觉得该做的都做了。
没有必要抓着不放的。
什么事情,都会过去。
申姜妹还在家里做事,她就开着外放,听着里面申如在说。
她之前不能听到这些,会吵翻天。
可是现在,从跟苏甜一起做事之后,她就很平静了,“你说完了没有我还有事要忙,你早点休息吧。”
讲不通,道理那么多,可是没有人帮她解除破产令,她转移的资产,被申如当做要挟自己听话懂事的利刃,最后全部便宜了小姨太跟她的儿子。
没有人帮她翻身,她按捺不住了,所以前方百计的,她明知道苏甜是个坑,可是还是要跳。
因为苏甜再低的坑,也比她现在强。
没有一份好吃的午餐,是便宜的。
没有一颗闪耀的钻石,是廉价的。
与其说申如在担心自己,不如说是自己现在做的事,让她很没有面子,“你其实大可以不必觉得羞愧,下次如果再提起我来,你可以直接说不认识,或者说我死了,我都可以接受。”
申如看着挂断的电话,一下愣住了,什么叫说你死了
人真的会变,不如说感情会变的很快。
申姜妹真的很希望申如能把自己当死了一样,不要再给她任何消息。
夜有夜的归宿,不需要任何人来吊丧。
苏甜萧百成的事情,又不是只她一个人关注,萧百何也觉得不受掌控,“在内地很顺利,发展的也很不错。”
他不肯再多讲别的一句,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哪怕是对着庞京墨也不说。
一些事情,说了,要犯忌讳的。
比如,中间萧百成做了什么,才那么顺利。
旁边吉祥尾巴根部上翘,嘴巴鼻子张合,只低低的嘶鸣,蹭着庞京墨的手。
庞京墨摊开手心,喂方糖给它吃,看它卷入了拍拍它的脖子,“ok,没事的。”
吉祥是庞广白一直带着的,什么也讲不出来,但是什么都懂,它今天是比较难过的。
“你打算怎么办呢,eter那边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他家里收了钱,就这样。”庞京墨摊了摊手,一些时候,是不能看过程的,只看结果,输了就是输了,拿钱了就是拿钱了,安先生的确料到了庞京墨的反应。
刚好,萧百何也是这么想的,两个人臭味相投,总归是有原因的。
溜一圈马,俩人给鬼一样在场子里面散,宴会结束的人三三两两的走,车水马龙慢慢的散尽,午夜后的寒气慢慢逸散,吉祥微微的甩了甩前蹄,往前一两步,又顿住。
昂首看着庞京墨,立在灯火微光下,静谧的好像是一副石版画。
萧百何回头看一眼,似乎能看到它长长的睫毛,不得不承认,吉祥是极为英俊的马。
庞京墨摆摆手,吉祥便不动了。
萧百何都要感叹一声,“真的有灵气,我养马也不少,倒是很少遇到这样的。”
庞京墨靠着椅背,“只要肯花心思,马也会懂得人心的,你对它好,它自然会护着你的。”
之前庞广白天天泡在这里,她就喜欢骑马,吉祥就是她的一个玩伴一样的,庞京墨就敢打赌,今晚吉祥绝对不是想看到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跟你们讲,前两天我不是说去献血,结果到了我挺紧张的,心率测了好多次都高,最后就让我走了,我还熬了一锅汤带着,想着抽完了马上喝,结果又带回来了感谢在20200219 23:15:4620200220 22:3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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