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小说:嫁三叔 作者:赫连菲菲
    对面的目光太热烈,让周莺非常d不适应。苏远之温笑道“眼看到端午,天气越发热了,我家在北山有座宅子,每夏娘亲带我们去避暑,姑娘若也耐不得酷暑,明儿叫我娘亲邀姑娘去小住几日。”

    顿了顿又道“今年这还是头一遭,留在京城过夏。”

    那未尽的话音,周莺听懂了。是为着参顾府的宴,才没去别庄避暑。而为何今年又特地要留下,非参这宴不可自是如今两府关系不同了,就要做亲家,待合完了八字,就要定日子,问名纳吉都在今年,男方娶媳妇儿进门也少不得要重新修缮房屋

    周莺脸颊泛红,悄悄又退了一步。小声地道“我不怕热的。”

    少女明媚的面容蒙了淡淡的红晕,小手攥在袖子里,似乎非常的不自在和拘谨。

    苏远之的笑容荡漾开来,他的小妻子,这样可爱啊。几句话就逗得她这样慌乱,日后熟悉了,还有更亲昵的话要讲,届时她得羞成什么样

    苏远之只是这样想了想,就特别愉悦。

    暧昧的气流在两人之间涌动着,周莺垂着头,始终未直视她的眼睛。这样和陌生男子相处,令她感到很不习惯。

    她咬着唇,低低地道“苏世子慢走,我、我不送了。”

    “大姐姐”

    不远处一道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周莺别过头,见顾麟挣脱了嬷嬷的手朝她奔了过来。

    那嬷嬷见扰了这对未婚夫妇说话儿,忙扬声道“小少爷,不可,快回来。”

    顾麟哪里肯听只见他甩着两条小胳膊,一面喊“姐姐”,一面朝周莺扑过来。

    小人儿一把抱住周莺的腿,用胖胖的苹果脸蹭着周莺的裙子,“大姐姐,你不是替我拿糕点我等好久了,肚子要饿坏了。”

    这几日顾麟脾胃不调,吃的东西要特别仔细,一早周莺就在笼屉上蒸了山楂糕和百合羹,怕别人掌握不好火候,便自己去取,刚从屋里出来就给郭芷薇拦住了,接着就遇见这位苏世子,便耽搁下来。

    周莺弯下腰,半蹲下来捧着顾麟的脸蛋,“对不住,大姐姐有事碍住了,这就去拿,同你一块儿去拿好不好”

    顾麟点点头,说了声“好”,又仰起脸,才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个人,一眼瞧去,只觉那人面容温和,好生亲切,“大姐姐,这个叔叔是谁”

    苏远之心里头一顿。喊周莺姐姐,却叫自己叔叔这辈分差的远了。

    周莺没有纠正这个称呼,捏了捏顾麟的小胖手“这是三叔今天请来的贵客,我们快去吧”

    顾麟点点头,拖着周莺的手朝前走。

    周莺颔首示意“苏世子,您慢走。”

    苏远之对她笑笑,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直待下了长桥,在花园前的岔路口,周莺方觉身后那灼人的紧迫感消失了。

    回首看去,苏远之果然已不见了。

    周莺松了口气。

    手上牵着的小人儿立时察觉了,仰起脸奇怪地看着她“大姐姐做什么脸这样红,是不是天气太热了”

    周莺抿了抿嘴唇“是了,姐姐最怕热了。”

    心里头小小地叹了声。

    苏远之,果真就像陈氏说的那般,谦和有礼,温文儒雅,是个极好的男子。

    且样貌那般俊秀,单论这容颜气度,只怕在这四九城所有的世家公子里,也要排在前列。

    周莺很想告诉自己“这已是你能拥有的最好的归宿了。他这样出众的人,又是那样的家势,是承爵的嫡子,将来嫁过去,你就是一门宗妇,是人人艳羡的”

    可心里头那点不甘,究竟是什么。

    周莺很想给自己两巴掌,将自己掴醒。

    等她再回来时,临水阁那边已经开始唱堂会了。

    请的是关家戏班,班主过去名声响彻京城,叫关山月,如今的名角儿是她亲传弟子,也是她义女,名唤关凌儿。厅中心搭了台,此刻正唱的热闹。周莺将顾麟送到陈氏身边儿,春熙过来附在她耳畔道“老太太叫姑娘到里头说话。”

    周莺扫视了一圈,果然台下没见顾老夫人,她悄声往里头去,掀开帘子,小室中摆着四扇云母屏风,后头置着榻,老夫人坐在上头,下首陪着昌平侯夫人。屋里只留了亲近的侍婢服侍。

    一见周莺过来,昌平侯夫人就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周莺目视老夫人,见老夫人颔首,方走过去,任昌平侯夫人将她手牵住了。

    侧旁侍婢递过一只盒子,昌平侯夫人将周莺的手按在上面,道“好孩子,伯母一见你就欢喜,你生辰时伯母没赶上,算伯母补上一份小心意,孩子你拿着。”

    周莺只觉手里那盒子沉甸甸的,待要不受,见老夫人在后对她摇了摇头。这是不许拒的意思了

    昌平侯夫人道“长者赐不可辞,伯母托大一回,孩子,你且收着。”

    周莺垂头道了声谢,昌平侯夫人又拉着她的手道“适才你可见着了远之”

    “远之年轻,不稳重,若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孩子你瞧伯母面儿上,多担待。”

    周莺忙道“不敢当”

    昌平侯夫人笑道“将来咱们常来常往,伯母邀你去家里玩儿,你别生分,咱们不是外人。若在外头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告诉伯母,伯母有的是法儿收拾他们。”

    说得顾老夫人笑起来“瞧瞧,倒比我这个当祖母的还护犊子。”

    周莺腼腆一笑。顾老夫人瞧出她不自在,扬手叫她去“外头唱堂会,你去瞧瞧。这几年家里头素净,难得热闹一回。”

    周莺给二人行礼去了,将盒子收在袖子里,在末排空位置上坐了,那郭芷薇瞧见便凑了过来“莺娘,适才你跟苏世子说话儿,都说什么啦”

    周莺缓缓侧过脸来,深深瞧了眼郭芷薇。适才苏远之来到,这丫头将她一推自己跑了,害她差点跌在苏远之怀里。郭芷薇跟她致歉的时候,还保证今后一定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原来就是这样为她着想的

    周莺似笑非笑“你猜呢。”

    屋里头,昌平侯夫人抹了把眼泪,“老太君,我不瞒您,我不安啊,自打大师说了那样的话,我就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好容易盼着孩子大了,要娶妻了,偏生闹了这么一出,我急啊。”

    顾老夫人拍拍她手背“这都是命数,结亲是结运道,结吉利,可不是结祸端,既然有此一说,还是小心为上,我能体谅苏夫人的难处。不瞒您说,我心里也舍不得丫头,能多留一年,我高兴还来不及。您莫要太有负担了,待这个坎儿一过,可就都顺遂了。”

    昌平侯夫人点头“幸得老太君体谅,只是不知侯爷那儿怎生想,回头我叫夫君再登门致歉,好好给侯爷赔个礼。还望老太君在侯爷跟前替我们美言几句,绝不是我们有意想耽误姑娘。”

    顾老夫人笑道“这就见外了,信不过谁,也不会信不过夫人您的。都是自家人,再不可说这般见外的话。”

    夜里,宾客都散了,一家人都聚在锦华堂。

    周莺捧了那盒子进来,小心地在炕前打开了。

    老夫人瞧了眼,抿唇没有说话。陈氏拾起来瞧了一遍,不由咋舌“这是云水街头的铺子,德一连五间,都是最好的位置。这还没定亲,苏家可真是舍得。”

    老夫人叹道“这是苏家的诚意吧。合八字的过程不大顺,丙申年内若是和莺丫头走了六礼,那苏世子的前程或康健就要有些阻滞。苏夫人也说了,若只说前程也罢了,苏家到如今这个位子,又和咱们家结了秦晋之好,已经如烈火烹油,惹尽艳羡了,前程可以不在意,就这康健方面,苏夫人忧心。那么多年生下来的孩子全部夭折,到了三十五才有这一子,苏夫人会怕,也是情有可原。”

    顾长钧沉默地听着,余光瞥见周莺悄声退了出去,他垂眸看了眼那房屋地契,冷笑了一声。

    苏家拿几间铺子表诚意,变现地先下些定金当他安平侯府的姑娘是什么买卖货物吗

    顾老夫人道“早不知这里头是什么,我只想最多是个簪子钗子之类的首饰做个信物吧没成想苏夫人竟拿五间铺子做礼,倒叫我过意不去。长钧,回头你出面,约昌平侯吃茶,将这东西还了吧”

    顾长钧冷着脸从屋里出来,稍间炕上做针线的周莺忙下地福身,“三叔。”

    顾长钧淡淡瞥她一眼,洗过脸,妆都卸了,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顾长钧不由想到上午他从花园经过,远远瞥见她和苏远之站在一起,她薄施粉黛,杏脸染了层淡淡的粉色,阳光下与那苏远之便如一对仙童仙女,极是登对。

    怎么转眼在他跟前,就这样一幅寡淡沉郁的样子。

    顾长钧没停步,走到门前方丢下一句“你随我来。”

    柏影堂中,周莺无措地立在案前,顾长钧坐在后头,手边一碗醒酒汤,是周莺才替他温热的。

    顾长钧手里摩挲着那雕花盒子,细细窄窄的一条,任谁瞧也不过就是盛钗子的寻常物。里头却有价值千金的契书。苏家确实够诚意,想就此预定下周莺。

    顾长钧将盒子扔在桌上“我的意思,这东西不能收。”

    周莺“嗯”了声,见顾长钧面色不善,又道“全凭三叔做主。”

    她本来也没想要,可在顾长钧跟前不敢争辩,只咬着嘴唇暗自委屈。

    顾长钧见她大气儿都不敢喘的样子,心里头那无名火不知怎么又蹿了上来。

    和别人有说有笑,到了他这里,就成了闷葫芦。

    顾长钧呷了口茶,“听说,过几日苏家大房要给孙儿抓周,老夫人的意思,带你去,和苏家常常走动。”

    顺便,能见见那素有美名的苏远之。

    两人说不准还能偷偷地单独会一会,苏远之可不是罗百益那种蛮子,亦不是宁洛那种蠢货,这人对女人很有手段,想要叫周莺对他产生好感,想来不难。

    两人背着人会几次,苏家也就不必担心安不了周莺的心了,便是再推迟定亲一两年,想必她也是愿意等的。

    顾长钧一不注意就脑补过了头,好像已经看到了来日那个欢欢喜喜上花轿的周莺。

    周莺不知他脸色为甚如此的难看。这物件她立即就上交给老夫人了,自己也没想私吞不还,自己的婚事也都凭老夫人和三叔做主,总是再不情愿,她也没对他们说过一个不字。

    老夫人说要带她去,她如何能不去难道说自己眼界甚高,没瞧上苏世子,不想成婚不想与苏家往来,她有那个资吗

    周莺绞着袖口,怅然道“是,我知道了,三叔放心。”

    顾长钧嗤地笑了“我放心什么”

    他抬起脸,索性站起身来,颀长的身影给周莺更施加了几分压迫感。

    周莺咬着嘴唇“三叔,我不懂您是何意。”

    她能听出来,他话里那阴阳怪调的语气,好像很不高兴她的回答一般。

    他又在不高兴些什么

    他们主宰着她的未来,她的婚姻,她的下辈子,她一句话都没说,一点意见都没发表,他又在气什么。

    顾长钧从案后走出来,踱步至窗前,见外头不知何时落了细细的雨。

    树丛渗了更深浓的翠色,世界被雨雾氤氲了,平添了几许柔和朦胧的美。

    顾长钧没心思欣赏这种美。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叫她来,为何叫她来。这种事何时需要与她商议

    他不说话,屋里静得可怕。沉默叫她更加煎熬。

    周莺思度着这些日子以来顾长钧面对她时的表现,回忆着他所有的反应。

    她心内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来。

    “三叔。”

    身后低柔的女声,像细雨落在叶上,像那叶子落进心间。

    顾长钧没有回头,听她缓缓道。

    “三叔是不是,不想我成婚”

    顾长钧蹙了下眉,待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他挺拔的背脊蓦地一僵。

    他是不是,不想她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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